看陈太忠听到“姚健康”三个字之后,不再出声,郝司长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心道果然是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陈书记也懒得再等,他摸出手机,拨通了那帕里的电话,“那厅忙不忙?”
“都十点了,还忙啥?”那主任在那边笑着回答,“太忠有什么指示?”
“我哪儿敢指示你那厅?”陈太忠也轻笑一声,“问你个事儿,你跟姚健康熟不熟?”
“还行吧,他很吃老大那一套的,”那帕里很随意地回答,“所以我的面子也就比较管用。”
“这个事,你最好还是别跟老板说,”陈太忠一句话,对面似乎就紧张了起来,急促的喘气声,隔着电话都隐约可闻。
不过听他仔仔细细说完,那帕里就笑了,“打听人啊,这个简单,我还以为你要我背着老板做啥呢,真是吓得我不轻。”
“我是会把兄弟置于险境的那种人吗?”陈太忠不满意地哼一声。
“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那帕里大包大揽,“最多半个小时,你等我电话。”
嘿,老那最近跟姚健康走得比较近?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挠一挠头,这深更半夜的,半个小时就能打听到消息?
他等了十来分钟,看到已经十点半了,就揣起手机,冒雨四下里走一走,然后就打算回小院睡觉了。
不成想没走几步,那帕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就这短短的十来分钟,他已经搞清楚了,原来这郝司长背后,还真有一尊大神,“具体是谁,我也没打听清楚,但应该是个副国级领导,要不明天我再帮你问一问?”
“也不用太勉强,”陈太忠笑着回答,老那办事这么痛快,让他很开心,而消息不精确,很可能是知情的人吞吞吐吐不想说,这种情况实在太常见了——恐怕老那直接问姚健康,姚健康也未必会明白地直说。
反正他已经大致知道一些了,不算没收获。
“太忠别挂,我也有事问你,”那帕里听他是要挂的节奏,马上开口发话,“同样的,你也别跟老板说。”
“没问题,”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然后他脑子一转,恍然大悟地发话,“我大概能猜到你要问什么。”
“太忠你脑瓜一直就比我好用,”那帕里干笑一声,先恭维对方一句,然后直奔主题,“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直接问了,老板定下日期了没有?”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陈太忠轻叹一声,他本来就很怀疑,那厅为什么跟姚健康熟惯了很多,可是想一想蒙艺要走了,心里就明白了。
蒙书记一走,受影响最大的,首推那帕里,老那是蒙老板从天南带到碧空的,典型的外来户,没了蒙艺这靠山,那主任就该埋头搞发展了。
尤其是中央从零二年开始,严格规范了干部异地上任,不允许带原来的秘书,那帕里就算想跟着蒙书记走,蒙艺都带不走他,只能留在碧空。
不过怎么说呢?那帕里虽然被丢在了碧空,可他好歹威风了不少年,因为他在当地没有根底,蒙书记对他也比较信任,而且蒙艺要走,老那外放一个市委书记还是差不多的。
要是在天南,这是那某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要不说有得必有失。
陈太忠能想到,那主任现在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所以他无意开玩笑,“我只知道他有走的打算,具体日期还真不知道……也许他也不确定。”
“这样啊,”那帕里长出一口气,那是掩饰不住的意兴索然,过一阵他才又问一句,“那他会去哪里,说了没有?”
“这我怎么可能问呢?”陈太忠只能报之以苦笑了,“那厅,正经是你比较合适问他……你是他的秘书,关心一下自己的前途很正常。”
“老板问过我,去厅局还是下地方,可是我能选吗?只能说您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那帕里也苦笑,“至于说他什么时候走,我哪里敢问?”
“那你愿意下地方,还是去厅局?”陈太忠好奇地发问。
“老板进京,我就想进厅局,不进京,我就下地方,”果不其然,那帕里对自己的前程,早有规划,“从厅局往上面调动,容易一些,到了地方上,可就不好调了。”
“进厅局,局面太小了,还是干个市委书记吧,”陈太忠忍不住建议,“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跟你不一样啊,没有基层主政经历,基础没打牢……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紧跟老板,时刻准备调到老板身边,”那帕里幽幽地叹口气,“就算放我到地方,估计也就是个市长,市委书记真是不敢想,太年轻了,而且,没你那么传奇的任职经历。”
“我这儿干到辛苦的时候,不止一次羡慕你,”陈太忠笑着回答。
“我也不止一次羡慕你,基础太扎实,业绩太牛气了,老板都要从你那里调物资啊,”那帕里也笑了起来,“都是这山看着那山高。”
“呵呵,”陈太忠附和着笑两声,然后又提出个建议,“老板没准信之前,你别跟下面人走得太近。”
“这个你放心,我懂,”那帕里笑着回答,“不过还是谢谢你提醒,嗯,对了,你要听到什么信儿了,记得悄悄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陈太忠压了电话,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点闲得无聊,以老那的谨慎和隐忍,哥们儿实在没必要去提醒。
一夜无话,第二天杜毅又去参观了苎麻厂和物流中心,接近中午的时候离开了北崇。
杜书记才一走,陈书记又接到了那帕里的短信,这才知道郝司长的姐夫也是发改委副主任,这个副主任还给某个前副总理当过秘书,尤其有意思的是——这一家子也是计委大院出来的。
知道根脚就不愁了,陈书记放下这番心思,由于明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当天下午,陈书记又为区里评选出来的劳模和先进人物颁奖,并且陪他们共进晚餐。
五一节到了,别人能休息,陈太忠不行,他还要陪黄汉祥。
黄总本来是打算奠基完了就走,不过疗养院的效果真的非常棒,他很多老朋友都觉得这里呆着舒服,再住几天算了。
而且看到杜毅吃瘪,黄汉祥也有点小开心,堂堂的省委书记被马蜂蛰了,太可乐了。
见到小陈五一一大早来作陪,他也不在意对方陪了杜毅两天——那是官场里的迎来送往,是规矩,他不可能去计较。
正经是,他挺关心杜毅在医院里,跟小陈说了些什么。
这也没啥不能说的,陈太忠说,“老杜说,官场无私德,大概意思是,天南的事儿就留在天南,不要带到恒北……对了,他说他没阻碍先进县区的评选啊。”
“这个可能是有人妄加揣测吧,”黄汉祥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黄某人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一个消息里,居然出了俩乌龙,实在有点挂不住,于是出声赶人,“对了,五一了,你该怎么玩,就玩你的去,不要管我们这帮老家伙……学得暮气沉沉的,也不好。”
五一黄金周,对北崇干部来说,能休息的时间不是很多,除了防汛工作之外,区里现在搞的项目太多,很多人主动放弃了休息。
随着清阳河水库的建成,武水的风景区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建,黄金周里,光是来清阳河水库游玩的人,每天都有两千多。
而杜毅离开之后,北崇持证上岗的失足妇女,再度花枝招展地出现了,高素质的失足妇女,又为北崇吸引来不少游客,连明孝都有不少人闻名而来。
陈太忠的女友们,再度组团来看望他,不过这次来的人不多,连出名爱跑的董飞燕都没来,原来她的美容院终于开张了,黄金周要抓好宣传做生意。
丁小宁和张馨也没来,丁总要趁旺季卖房子,张总要趁黄金周搞促销。
倒是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来了,今年苎麻纺织品在欧美持续地走俏,她过来看一看自己的投资的产业——顺便再谈一谈页岩油炼制设备的供应。
大家在一起胡天胡帝,日子过得很开心,不过五月四日起,北崇又迎来一轮降雨天气,雨量不小,区里全动了起来,陈书记也不例外。。
五月六日,区里又发生一起泥石流滑坡,还好那块地方早有预警,只是冲毁一些退耕还林的树木,总共七八亩的样子,还有两间民居倒塌,也没伤着人。
陈书记的五一,总是不能过得太休闲,上班之后也依旧如此,五月八号就是大家收心工作,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会要开,有很多工作要展开。
有意思的是,共青团阳州市委在阳州十佳青年的评选中,王媛媛居然榜上有名,陈太忠一度有点怀疑——这是陈正奎转过筋来了?
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八号下午,连晓来跟省地电协商夏季电力供应问题,后来转到陈书记这里,随便闲聊。
就在此时,王媛媛过来汇报工作,顺便说起此事,连书记闻言,登时笑着表示,“北崇把名单报上去了……谁敢得罪我们小王主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