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魏上柱国兼三川郡守陈豨,以及自封为砀郡守的庞钰、东郡守晋伯、颖川郡守赵登等豪强四处攻城略地、招兵买马时,彭越已经带着十万精兵昼夜兼程杀回了梁地,楚军离开敖仓五天之后,梁军便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反击!
仅仅七天后,梁军大将刘寇的三千精兵便已经兵临大梁城下。
刘寇麾下别部司马褚淳,全装惯带,带着三百骑兵正在大梁城外来回疾驰,一边高举着大铁戟厉声大吼:“城上的贼兵听好了,大王已经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梁地,尔等快快打开城门投降,还可留得xìng命,拒不投降,则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褚淳身后,三百骑兵顿时狼嚎响应,气焰熏天!
更远处,刘寇的三千精锐也是群起响应,声势震天!
看到城外梁军如此声势,守在城头上的魏军顿时sāo动起来,说到底,城内的魏军都只是临时纠集的民壮,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而城外这三千梁军却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他们身上的杀气那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杀人杀出来的!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大梁城高沟深,贼兵打不进来!”
自封大魏上将军兼砀郡守的庞钰骑着马,在城头上来回飞奔,连连大吼,不过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民夫显然是被吓坏了,不少人甚至扔掉手中的木剑竹戟或者农具,转身就跑,有人带头便立刻有人效仿,不到片刻功夫,城头的“魏军”就跑了近百人!
“上将军,这样下去不行!”部将公输盘大步上前,疾声道,“待末将出城,斩了城外搦战的贼兵大将,则贼兵气焰自然消解!”说罢,不等庞钰应允,公输盘便已经抢下城头,又翻身上马,引着本部百余亲兵径直出了城门。
城外,正游走搦战的褚淳见有魏将出城,顿时精神大振,当即拍马舞戟冲杀过来。
公输盘也是大梁当地有名的豪强,只是因为得罪了彭越麾下的亲信大将扈辄,所以才绝了投奔彭越的念头,前些天陈留庞钰起兵造反,并派出密使前来与他联络,他便纠集了另外几家豪族,与庞钰里应外合袭取了大梁城。
不想,公输盘与褚淳交战只两合,便被褚淳一戟挑落马下!
褚淳身后的三百骑兵顿时便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反观大梁城头的魏军,却越发的sāo乱起来,只片刻功夫,便已经逃散了数百人,原本挤满人的城头,一下就变得稀稀落落了起来,而且,剩下的数百士卒也大多神情惶然,毫无斗志。
庞钰知道再这样下去,刚根本不用梁军攻城,大梁就已经完了!
当下庞钰命令部将南宫累守城,自己则点起三百亲兵出城来战褚淳,事到如今,也只能依靠自己的武勇来提振魏军的士气了!
褚淳正杀得xìng起,见庞钰出城,便又拍马向庞钰冲杀了过来。
庞钰却闷哼一声,挽开铁胎弓对着褚淳就是唆的一箭,褚淳本能地一缩脖子,便感到头皮猛然一麻,急伸手去mō,却发现头上皮弁已经不翼而飞,而且还mō了满手的血!褚淳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当即勒转马头落荒而逃。
庞钰冷冷一哂,再次挽弓搭箭,瞄准了褚淳背心要害。
“贼将休要猖狂,且吃某一箭!”庞钰正yù松开弓弦时,蚀骨的冰寒骤然从斜刺里潮水般席卷而至,急扭头看时,只见一骑如飞,正向他疾驰而来,马背上一员身材健壮的梁军大将正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锋已经锁定自己!
庞钰当即掉转箭锋,与对面梁军大将几乎是同时松弦。
电光石火之间,两枝狼牙箭已在空中交错而过,又各自飞向目标,庞钰与对面梁军大将同时闪身避过此箭,再yù挽弓时,两骑相距已经不足五十步,两人便同时弃了弓箭,又抄起大铁戟向着对方恶狠狠地扫了过去。
“锵!”两戟瞬间相击,顿时绽起一声jī越至极的清鸣。
梁军大将勒马回头,又扬起大铁戟喝道:“来将通名,刘寇戟下不斩无名小辈!”
“刘寇?!你便是刘寇?!”庞钰闻言凛然,刘寇乃是彭越帐下头号猛将,麾下三千虎狼之兵更是杀得楚地泗水、东海两郡的小儿不敢夜啼!
深深地吸了口气,庞钰昂然道:“本将军乃大魏上将军,庞钰!”
“上将军?狗屁!”刘寇闷哼一声,喝道,“小子,武艺还可以,箭法也不错,现在下马投降,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还能向梁王表你为别部司马!”说此一顿,刘寇又扬起了冷森森的大铁戟,狞声道,“如若拒不投降,那就……死!”
“投降?!”庞钰哂然道,“先问问我手中铁戟答不答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刘寇说罢,便再次催马冲向庞钰,一边又厉声大喝道,“小子,受死吧!”
庞钰夷然无惧,也催马相迎。
两人走马灯似地厮杀了五十几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刘寇气得暴跳如雷,庞钰也是越战越勇,正要抖擞精神将刘寇斩落马下时,冷不丁城头上传来了南宫累的声音:“城外的是刘寇将军吗?小人南宫累,愿意献城投降!”
庞钰大吃一惊,急催马后退,再抬头看时,只见留下守城的南宫累果然已经砍倒了城头的“庞”字旗,庞钰的十几个亲信也已经被南宫累的门客反缚双手,摁倒在城头上,只见一阵寒光闪过,十几颗人头便已经滚落城下。
下一刻,高悬的吊桥便缓缓落下,城门也轰然洞开。
“哈哈!”刘寇仰天大笑,又扬起大铁戟往前一引,三千虎狼之兵便已经潮水般漫过吊桥又越过城门,涌入了大梁城内,霎那之间,城内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哀嚎声,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城内便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
至此,庞钰知道大势已去,连几百亲兵也顾不上,径直往西投敖仓去了。
刘寇追赶不及,便把庞钰的几百亲兵杀了个精光,然后便引军进了大梁城,待刘寇进城时,整个大梁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哭喊声,惨叫声以及梁军的狂笑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三千虎狼之兵正在肆意杀戮,纵情狂欢。
南宫累兴冲冲迎下城头,正要表功时,刘寇却铿然拔剑,不由分说就照着南宫累砍了过来,南宫累猝不及防,当即便被刘寇一剑斩首!刘寇一脚将南宫累的无头尸踹倒在地,又横转大剑,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剑刃上的血迹,再次仰天狂笑……
再说楚军,出了敖仓后沿着鸿沟逶迤向东,过了博浪沙之后便突然转向东北,直奔东郡薛郡交界的巨野泽而来,项婴的残部却在过了博浪沙之后便顾自离开了楚军主力,然后继续向东进发,直到曲遇邑才又重新驻扎了下来。
对于项婴的一意孤行,项庄并没有阻止。
一来项庄实在瞧不上项婴这几百残兵,真带走也是个累赘,二来有项婴留在曲遇邑,还可以míhuò一下陈豨、庞钰他们,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掩护楚军主力的行踪,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再跟项婴反脸?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过了博浪沙后,楚军便开始严密封锁大军行踪!
尽管五千大军都披着汉军战袍,项庄却还是选择了昼伏夜出的反常规行军方式,而且尽可能地远离村庄、镇甸、城池,专门选择荒山大泽行军,与此同时,项庄还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骑,专门负责猎杀沿途碰到的贩夫走卒、樵夫猎户。
这些贩夫走卒、樵夫猎户当然无辜,可项庄仍然不能放过他们!
还是那句话,宁杀错,勿放过,一旦放过这些贩夫走卒樵夫猎户,楚军就随时会面临行踪败lù的风险,而这次,楚军将要奔袭的是齐国,是韩信的老巢,一旦提前败lù了行踪,只怕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奔袭临淄的计划就肯定要化为泡影了!
而能否攻陷临淄,又是尉缭所提出的整个战略中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从属刘邦的各路诸侯中,以齐王韩信威信最高,势力也最大,韩信带去淮泗的齐国大军足有三十万人,兵力不仅要比汉王刘邦多,甚至还比其余彭越、英布、张耳、韩王韩信、周殷等人的军队全部加起来都要多出十万人!
因此,如果不能把韩信大军调回齐国,那么尉缭的战略就根本无法实现!
因为,只要韩信还在刘邦身边,只要汉军、齐军还在联合作战,那么既便其余各路诸侯联手造反,也会在翻手之间被韩信、刘邦给灭了!
正因为此,偷袭临淄的消息绝对不能提前泄lù!
七天之后,当刘寇大军攻陷大梁时,楚军已经过了谷城,开进了泰山山区,距离齐国国都淄博也只有不到三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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