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出现,让袁旭感到危机重重。
几句浅谈,他的打算就被郭嘉说破。
如郭嘉猜测,袁旭料到会被派往太行进剿张燕。
兵马不足,且有将帅不和的风险,直接前往只是送死!
眭固杀了杨丑屯兵射犬,一旦投靠袁绍,直如一柄利刃插入曹操心窝。
曹操又怎会坐视此事发生?
袁旭本可将他的分析派人告知袁谭,向袁绍请求驰援眭固。
守住射犬,官渡一战袁家将会主动的多!
那么一来,他去太行却是必死之行!
袁家如何那是后话,最重要的还是保住性命!
更何况即使袁谭依照他的建议行事,有袁熙、袁尚以及各怀心思的幕僚从中作梗,袁绍发兵的可能微乎其微!
郭嘉给袁旭的建议十分简单。
太行一带活动着屠各匈奴,利用其与南匈奴之间的矛盾,以河套为饵,诱使屠各协助击破张燕。
袁旭并未否决郭嘉的提议,却也没打算完全照做。
自东汉明帝以来,匈奴逐渐没落,再无南进之力。
大汉朝堂倾覆,匈奴死灰复燃,打着助汉室匡复的旗号进入中原,烧杀劫掠,就连一代才女蔡琰,都被匈奴左贤王刘豹抢去。
为恶的虽为南匈奴,袁旭依然不肯引狼入室,将屠各匈奴引进中原。
依照郭嘉计策行事,虽可击溃张燕,却会陷入匈奴间的争斗,对他以及对整个袁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袁旭有着他的打算!
匈奴人要利用,引狼入室却万万做不得!
送走郭嘉,队伍又以极慢的速度行进了两天。
才出陈留地界,袁旭发现正前方过来一骑快马。
骏马飞驰,四蹄踏起成片烟尘。
袁旭向一旁的祝公道使了个眼色。
祝公道点了下头,带着两名汉子策马迎了上去。
止住飞驰而来的骏马,祝公道喊道:“来者何人?”
马背上的骑士一勒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待到马匹两只前蹄落地,他向祝公道问道:“前方可是显歆公子?”
“汝为何人?寻公子何事?”
“烦劳尊驾回禀公子,某奉袁公之命,传达紧急军令!”
祝公道正要勒马回报,袁旭已是到了近前。
“是何军令?”他向骑士问了一句。
拱手一礼,骑士说道:“袁公有令,五公子即刻前往太行,统领张郃所部兵马,讨伐张燕、公孙续!”
袁旭早料定会接到这样的命令,他淡然拱手说道:“烦劳回禀父亲,某定不辱命!”
传达了命令,骑士语气一转,谦卑的说道:“某受长公子之托,给五公子带了封书信。”
袁旭狐疑的看着骑士。
奉袁绍之命前来传令,他必定是袁绍身边的人。
委托他传递书信,可见在邺城,袁谭并非完全没有根基。
从怀中掏出书信,骑士双手捧着递到袁旭面前。
接过书信,展开浏览了一遍,袁旭说道:“烦劳告知长兄,家中之事多有仰仗,小弟日后回返再做图报!”
拱了拱手,骑士一兜缰绳,掉转骏马扬长而去。
袁谭的书信很简单,只是告知袁旭,已加派人手保护张夫人。
书信中,甚至没提及因何要他前往太行。
可见袁谭在邺城已有了周密的部署。
邺城,唯一让袁旭感到牵挂的,就是生母张夫人。
既然袁谭做了部署,他也不用太过牵挂!
将书信揣进怀中,袁旭对祝公道说道:“传令下去,掉转方向,直奔太行!”
祝公道传令的同时,袁旭兜转坐骑走向婉柔的马车。
到了马车外,他拱手说道:“婉柔姑娘,你我自此要分别了!”
车帘掀开,婉柔探出头来,诧异的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方才得到父亲军令,着某前往太行!”
“哦……”婉柔面露失望,却没多说什么。
若是袁旭请她一同前往,她必会当即应允。
可惜袁旭没有!
身为女儿家,她又不好主动提起一路随行。
毕竟已是说过,她的目的地是邺城!
“姑娘珍重!”袁旭说道:“今日一别,必有重逢之日!”
甜甜一笑,婉柔说道:“公子此去太行,不知须多少时日?”
“多则半年,少则两月……”
“如此漫长,奴家也不会久留邺城,怕是难有再会之日!”
之所以如此说,婉柔是希望袁旭开口挽留。
袁旭根本没做这层打算,淡然说道:“天下虽大,倘若有缘,重逢未必无期!”
“恭叔,去邺城!”合上窗帘,婉柔向御手吩咐了一句。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袁旭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羞怒!
御手应了一声,驾着马车离开队伍。
看着马车渐渐远行,袁旭喊道:“加快速度,半月内赶到太行!”
“公子,何不留下婉柔姑娘?”走到袁旭身旁,马飞小声说道:“连日缓行,她也是未有离去,倘若……”
“倘若某开口挽留,必会随行?”打断了马飞,袁旭说道:“我等乃是去打仗,怎可带同女子。”
马飞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话是这么说,还不是带着念儿……”
袁旭没有理他。
连日相处,他又怎会不知婉柔心意。
正如他所说,自从见了甄宓,一瓢已满再难容人。
带着婉柔随行,除了惹她心乱如麻,日后背负一身情债,再没任何好处!
马车中的婉柔眼圈泛红,轻抚手中一摞蔡侯纸。
纸张上,记载着这几日袁旭吟出的诗词。
剽窃数百年后大家所作,每首诗词在婉柔看来当然都是旷世经典!
正因有了这些诗词,她对袁旭早已芳心暗许。
无奈袁旭就像个木头,根本体会不到她的半点情义!
只要一句!
袁旭只要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婉柔都会毫不迟疑的随他一同前往太行。
即使他心中只有甄宓,她也愿每日为他歌舞……
眸中泛起星点泪光,婉柔嗔恼着说道:“木头!就是一根木头!”
车厢外传来御手的声音:“小姐,前方道路平坦,无有木头?”
自知失态,婉柔连忙说道:“我只是在想些曲子,恭叔无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