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狙击及藏身位置对狙击手来说是行动中成败的关键,能否勘查整个区域就是能否控制整个区域的主要因素。依常理来说选择狙击位置通常是越高越好,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制高点”,但对于市区的战斗环境来讲,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狙击手需要从制高点向下俯瞰整个区域而经常忽略身边的即时危险。
打个比方吧,如果狙击位置位于一栋二十层大厦的顶楼平台,狙击手要观察下面的大街他便要探头出去俯瞰,位置立刻就会暴lù。到时候,狙击手对于附近环境所需要应付的突发情况及意外就无法预计了,而这些突发情况及意外更是比下面的大街更接近和快速,假如对面的楼宇藏匿了敌人狙击手,那便非常危险了。
如果想模仿电影电视剧中在楼顶天台开枪,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以天空作为背景sè,如果那样,随便一名接受完基础shè击训练的敌方狙击手便可以在两百米外轻松命中你身上“十环”的位置。所以于市区环境选择狙击位置必须全面兼顾近、中、远三个距离,狙击位置应设于不高过十五米的地方,就算暴lù了位置也有足够的时间跑到大街上hún入人群当中逃走。所以,绝对不建议狙击手再往更高楼层走,最愚蠢的狙击手也知道那里是死路一条。
时间还没到,黄历很细心地给程盈秋讲解着注意事项,并让她举枪向着长安街方向进行了瞄准,估计一下在这个距离击中目标的可能xìng。
相对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狙击及藏身位置,有比较合适的距离,还有窗户作为shè击平台。如果要移去某些砖石去制造一个窗口或shè击平台的话,便要担心因为影响楼宇外观而引起敌人的注意了。美中不足的,便是shè击角度的问题,因为不是正处在游行的大街上,便需要狙击手具有快速的反应能力,在目标出现,通过自己视野,并且被其它建筑物挡住的短暂时间内,一击必杀。
黄历脱下和服,将预备好的一身日本宪兵的衣服穿好,除了军刀,然后又将一套宽大的中式kù褂穿在外面,程盈秋走过来,细心地将领口袖口遮掩好,仔细地上下打量。
“象吗?”黄历笑着问道。
程盈秋点了点头,说道:“要是个子再矮一点,目光再骄横一些……”边说,她边脱下身上的和服,换上了比较利索的中式服装,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打了个包,放在mén旁。
“明白了。”黄历翻了翻眼睛,开始酝酿情绪,外面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两人对视一眼,黄历以极快的动作靠近窗口,在窗帘的遮掩下,将窗户推开一半,端起了枪……
游行队伍在缓缓前进着,里面有戴钢盔全副武装的鬼子兵,有戴烧饼帽的伪军,有穿长袍马褂的汉jiān,有腰掖短枪叼着香烟的特务,还有些不三不四,打扮得huā枝招展的土娼妓nv……这些家伙乘坐着几十辆黄sè大卡车,手里举着纸糊的太阳旗,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呼喊着。一大群洋鼓洋号在前面吹吹打打,沿街店铺都要燃放鞭炮,把北平城闹得乌烟瘴气。
日本鬼子得意万分,一个个tǐngxiōng瞪眼,荷枪实弹,趾高气扬,摆出一副胜利都的姿态,好象世界已经是他们的了。披着人皮的汉jiān特务,一个个魔相鬼脸,歪眉挤眼,象条狗似的在日本主人面前讨好献媚。臭名远扬的汉jiān头子、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揖唐和伪北平市地方维持委员会委员长江朝宗,象牛头马面一样,站立在日本驻华北派遣军参谋长田边盛武中将的两旁,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十足的奴才相。
田边盛武中将是这次庆祝游行的最高指挥官,他穿着笔tǐng的黄呢大衣,xiōng前挂着一排闪亮的军功勋章,头上戴着红箍大沿帽,肩上挎着黄sè绶带,戴着白sè手套的爪子握着指挥刀,一动不动地站在敞篷指挥车上。他瞪着金鱼般的眼睛,凝神向前直视,显出一副日本军人典型的骄横姿态。
游行队伍在缓缓前进,黄历端着枪,身体一动不动,房间内的时间也似乎停止,程盈秋轻轻捂着嘴,她没想到自己的呼吸竟然会这么响,当然,这只是她的感觉。
黄历只有一次的击发机会,唯一的机会。这机会是如此微xiǎo,计划确定时,就没有把田边盛武作为唯一的目标,按照情报,指挥车上有三个人,都是大jiān巨孽,打中谁都应该满意。不过,黄历嘴上没说,脑子里却是充满信心,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黄历慢慢移动着枪枝,估算着提前量,他的双手把持得极稳,从瞄准镜中看出去,“十”字的jiāo叉,停留在长安街的一根电线杆处,那里有一处不为人注意的高度记号,也就是说,当目标刚刚与电线杆重合的时候,黄历扳动枪机,子弹就会shè进目标的眉心,一枪致命,绝不落空。
天上的父,请你原谅我的罪,
我的这双手沾满了许多人的血,
你看不到我,找不到我,感觉不到我
我就躲在尽头的某个角落
躲在这并不是因为想脱逃
而是在瞄准你的一举一动
我在等待这一刻致命的一击
到最后0.9秒我想你再也逃不掉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光荣的遭遇
对我来说这是光荣的结局
当你们群龙无首想找出我并不可能
象石头,象蝙蝠,象静止的瀑布
我懂得冷静思考,并伪装我自己
这不是华丽的攻击
这是一种最冷静的反击
保佑我在战场上
有个完美的演出
…………………
游行的车辆行驶过来,黄历看见了指挥车,看见了那个骄横的日本将军,他的手指轻轻扣动了板机。
又一阵爆竹声响起,蓄着胡须象瘦猴样的大汉jiān王揖唐很满意这种热闹的场面,向道路两旁的人群点头微笑,招手致意然后谄媚地向田边盛武转过头,张嘴要奉承几句。就在这一刹那,王揖唐看到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事情,也是日后令他睡不安寝,恐惧异常的景象。
田边盛武大睁着眼睛,张着嘴,象是想说什么,可是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太阳xùe附近,有一股血流了出来,极浓稠,王揖唐从来也没有看见过那么浓稠的血,接着,他倒了下去
王揖唐发出惊恐至极的喊声,那上了年纪又吸大烟的嗓子本来有些嘶哑,这时再用尽力气一喊,声音不但是劈裂的,而且当最后的长声往上一挑的时候,竟发出一种尖叫的啸声,听了令人máo骨惊然,产生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奇异效果。鞭炮声、锣鼓声、口号声似乎都被这尖叫压了下去,周围的人立即回头向指挥车这边张望。
黄历shè击完毕,chōu枪而回,几下便将枪拆开,程盈秋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窗户关上,窗帘拉好。黄历已经将枪放入手提箱,转身就向外走,程盈秋也顾不得迈xiǎo碎步了,紧紧跟上。
张牙舞爪的游行队伍已经luàn了套,洋鼓洋号不响了,从烟huā巷拉来喊庆功口号的也闭了嘴,戴袖章的日本宪兵吹响了警笛,满街luàn跑。惊恐的市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喊叫着,奔跑着,匆匆奔向自己的家mén。
黄历和程盈秋冲下楼梯,理也没理看mén人的鞠躬问好,快步来到街上,几百米外的长安街上人喊马嘶,警笛长鸣,sāoluàn显然还没有传到这里。过了街,在道对面,黄历拉过事先准备好的自行车,飞身而上,程盈秋拎着手提箱,坐了上来。黄历弓背曲腰,猛蹬几下,钻进了xiǎo巷。接连骑过两条街,穿过三个xiǎo巷,黄历和程盈秋钻进了一个xiǎo胡同,在第三个大mén处稍停片刻,见四下无人,推mén便闯了进去。
院子里,两个青年正在焦急的等候,见黄历和程盈秋进来,赶紧站立而起,掀开院子角落里的一块木板,lù出一个地dòng,接过程盈秋手中的提箱,放了进去,黄历顺手将换下来的衣服包也扔到了里面。
黄历接过一个青年递过来的盒子枪,挎在身上,又向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催促道:“快走吧,这里jiāo给十五号。”
“对,你们快走,我处理完这些痕迹,马上回学校。”一个瘦削脸的青年向木板上撒着土,闻声赶紧停下来,走到大mén前,探头看了看。
“你xiǎo心。”程盈秋看着另一个青年推上院里的自行车,关切地嘱咐道。
“放心,咱们学校见。”黄历推着自行车走到mén口,冲着三个人微笑地点了点头,大mén一开,他快速冲了出去。
轰,轰……北平城里响起了爆炸声,那是抗团成员按照计划在日本商铺或高丽bāng子大烟馆放置的定时炸弹,不求伤人,只求造成更大的húnluàn,让日本宪兵和伪警察顾此失彼,忙得晕头转向,判断不出真正的敌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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