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国土面积、紧张的经济条件和长期以来的生活习惯,导致通常日本人的住房面积都不会太大。
特别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即便是高级公寓也不会动辄几百平米,很快就由里到外让李杰查看了遍,灯光通明、简洁明快风格的公寓内,格局相当精致,房间里摆设的都是主人从各地收集到的艺术纪念品、古物和名家作品,当然少不了大堆的考古书籍和资料。
到这个时候,李杰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谷信道雄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匆匆离去,甚至未必出于自愿,因为这位考古学家的书房之中,简直就像被彻底洗劫过一般,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和文件纸张,大片书架和橱柜都被清空,似乎有一群不速之客闯入其中,又或者在搜寻什么东西。
这样的局面,可是李杰先前没有想到的。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只要非常简单地找到这位考古学家,然后获取想要的信息而已,最多花费多一些时间研究讨论,而现在谷信道雄明显发生了意外,自己却毫无头绪,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事情。
难道特意跨越大西洋,不远万里而来,就要莫名其妙空手而归?
他沉吟片刻,然后开始释放自己的感知,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很快,一段有些不同寻常的对话落入了耳中,似乎就在隔壁邻近的公寓,有一男一女发生了争执:
“这样真的好吗?也许那男人是谷信教授的亲人或者好友……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立即让李杰精神陡然一振。对方口中提到的男人。明显就是自己。
“闭嘴……虽然这对于谷信教授不太公平。但那些人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就当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明白吗?”
这是另外一个嗓音干涩男人的声音,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难掩的恐惧,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般急促教训起那个女人,又因为某种顾虑不敢放大音量,导致听起来有些别扭。
“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们说的……至少应该报告警察吧……”
女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显然同样害怕,不过犹豫片刻。又不太甘心般说了一句。
“不要再说了,不许你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情……谷信道雄本来就性子怪癖,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只能这样做了!这是谁也不能责怪我们的!”
……
到了这个时候,李杰基本已经明白对方在争论什么。显然这住在隔壁的一对夫妇听到或者看到谷信道雄家中发生的事情,至少掌握了某些相关线索,只是由于顾忌害怕不敢声张而已。那女人大约是听到了先前自己在门口的喊声,原本想要来找自己传递消息,却被另外一个男人阻止。
事实上,由始自终两人都是压低嗓音在争辩。换做旁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李杰有着超乎想象的听觉。字字句句完全落入耳中。
这意外的收获,让李杰打消了原本去寻找大厦监控录像的念头,直接走出公寓,来到那对争执男女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在他敏锐的听觉之中,屋里分明响起了一阵慌乱的窃窃私语,最终那女人还是犹豫地走过来打开大门,看到眼前身材高大的李杰,双手扶在门边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晚上好,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一个身材纤瘦的日本中年妇女,年纪大约有四五十岁,做工不菲的衣料显示出良好家境,保养也非常得当,得体的举动更表明有着优渥出身,唯独只是神色不太自然,几乎不敢看向李杰的眼睛。
“抱歉打扰了,夫人,我想请问一下,隔壁的谷信教授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务必告诉我,这对我非常重要。”
李杰露出和蔼笑容,用纯正的日语提问,语气中的诚恳让人难以拒绝,忍不住想要向他袒露心声。
“请你离开!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生怕妻子承受不住压力,听到李杰的要求,一位个头矮小、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从妇人身后走了过来,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开始大声呵斥,并用力把神情慌张不知所措的妇人拉到了自己身后。
“这对我非常重要,先生,撒谎可不是一种好行为。”
李杰明亮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心底,让这个男人眼中闪过几丝气急败坏,就像被戳穿了谎言般慌张,甚至重重伸手想要直接关门把李杰拒之门外。
“嘭!”
然而他太过想当然了,在大门关到一半的时候,李杰陡然伸手挡在了边缘,男人骇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再也无法把门合拢半分。
“大胆!……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可笑的是,面对看来比较正常、通情达理的李杰,他倒想起报警了,而且显然认为自己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把李杰放在眼里。
李杰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注解,还是为对方惋惜。
没有身份和地位,在人类社会真是困难重重,他想要通过正常途径办事,却总是不如简单直白的力量来的好用。
随着这一声叹息,那厉声叱喝、态度激烈的男子瞬间觉得大脑就像被无数奇异力量翻搅,疼痛到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更难以组织起思绪,整个人都直接定格在原地,喉间发出咯咯声响,不断抽搐起来。
“一健?啊……一健……喂拦住那个怪人……你怎么不说话了……来人呐……”
几分钟后,将这个名叫一健的男人大脑记忆彻底读取的李杰转身走入电梯间,在他的身后。留下一个已经变成白痴的男人和慌乱不知所措胡言乱语的中年妇女。
普通人类的灵魂孱弱。想要直接获取他们的记忆实在太过简单。不过——唯独会导致一个不可逆的后果,由于过于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强大灵魂本源的冲击,轻则意识混乱身体虚弱、重则像这个倒霉的男人一样,会因为受到过于粗暴的意识干涉,变成终身无法思考的白痴。
但是为了获得想要知道的信息,有时候小小的使用这种方法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离开大厦的李杰显然觉得是值得的,因为从这个叫做一健的男人记忆中。他基本弄清楚先前发生了什么。
大约自己到达公寓的半小时前,一伙凶神恶煞、身穿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冲进了谷信道雄的公寓,接下来则是乱七八糟的威吓和翻箱倒柜的声音,就连高级公寓隔壁的藤原一健夫妻两人都能听到,可见是有多么激烈和毫不遮掩。
而藤原一健之所以能够猜到这些嚣张大汉的身份,还是因为从门上猫眼中看到他们裸露在脖颈和手臂处的大片狰狞纹身,特别是被强行带走的谷信道雄嘴巴里大声嚷了几句“住手!别弄坏我的资料!”、“我和角田桑是好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之类的话语,虽然接下来很快被为首的大汉下令堵住嘴巴,但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作为本地一个不小企业的社长。藤原一健对于东京地区乃至全日本最大的社团组织“雅库扎”当然非常了解。日本是唯一一个社团组织合法化的国家,由于和政界人士及右翼势力关系密切。就连政坛选举背后都极为仰仗他们的资金和选票,所以社团组织“雅库扎”权势之大、超乎常人想象,经常无视法律存在,肆意妄为。
这些人在国内和本地的权威之重,是非本国人难以相信的。
他们不仅公开活动、而且组织极为严密。稍微像样点的成员都是个个衣着光鲜,佩戴专门的姓名牌,甚至随身携带名片。社团头目地位更加崇高,和大型财团社长几乎没有区别,还可能犹有过之,上至首相下至议员都是他们的座上宾,出行的时候甚至还有警察远远警戒,威势比起一些电影镜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雅库扎”之中,又以“神原会”、“古贺组”、“天野会”三大帮会势力最为强大,其中神原会坐拥近十万会众,可以说占据了全日本社团成员的四成,组织高层除了最高首领会长神原司,还有舍弟14人、若众78人,总家直参共计92人,共同构成了这庞大势力的骨架与支柱,指挥无数会众。
而藤原一健恰好就见过谷信道雄口中所说的角田桑,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全名叫做角田幸治,是东京地区若众之中的二代目角田组组长。
这位角田桑在神原会中是什么地位?
要知道,神原会不仅遍布日本全境,势力同样还要延伸到亚洲各国甚至美国、欧洲,这90多名高层亦要负责各地分部的建设,哪怕东京是首都、最重要的分部之一,角田幸治也在这京畿重地至少能排前三甲。
谷信道雄敢在大汉的面前叫出角田的名号,多半是有些关系和依仗的,居然仍旧被毫不客气地带走,可见这件事情背后涉及到的层面之高,让神原会的会众也不敢留情,至少是角田幸治这位东京地区大佬不能阻止的。
这些信息,当然都是李杰从藤原一健记忆中得知的,也难怪这位久居东京、深知神原会势力庞大的企业社长,一副生怕沾染上半点干系的样子,甚至连匿名报警都不敢。
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他敢这样做,恐怕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有神原会的人上门拜访了。
而现在就到了李杰做出决断的时候了,如果说原本他并不是只有谷信道雄这唯一选择的话,那么在得知这位两河流域文明的考古学权威面临的处境之后,却反倒改变了主意,必欲找到对方才满意。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位大学教授、考古学家,和神原会这样势力庞大的社团组织扯上关系呢?那些会众们连他书房中的资料都不放过,又是在找寻什么,这背后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李杰已经神态自若走出了这高级公寓大楼,距离谷信道雄被掳走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却丝毫没有警察出现的迹象,要说大楼保安一无所知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更加显示出神原会的可怕威慑力,竟然无人敢于沾染上分毫干系。
当然,没有人敢于沾手,不代表某些非人类会惧怕。
所以半小时之后,李杰已经再次改头换面,出现在相邻的新宿区,歌舞伎町一番街。
公开的社团组织,虽然名声显赫,但很多信息也是最广为人知的,至少藤原一健就知道,在歌舞伎町中,神原会和其他社团组织的事务所就有超过200处,活跃成员超过万人,如果想要与这个日本最大社团扯上关系,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从这里也多半能够找出些线索。
甫一进入这亚洲最大、最热闹也是最混乱的红deng商业区,密密麻麻的广告牌和灯箱就已经充斥眼球,挤满了视线,无数卡拉ok房、游戏厅、dvd屋、电影院、酒吧、风俗店、夜zong会等等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灯光迷离、游人若织,各式音乐不断从四面传来,清晰可闻。
尽管号称不眠之街,可想而知何等龙蛇混杂的环境,歌舞伎町秩序表面上看起来却非常良好,不仅看不到任何纹身裸露的凶恶歹徒,甚至每个岔路拐角处都能够看到警视厅派出维护治安的警车,来来往往的人群也都看起来很正常。
自然,这只是为了吸引游客前来的表象而已,对于街道那些体态苗条笑容可掬的女性,以及不断走上前来打招呼的伙计,李杰丝毫没有关注,他知道那些只是拉客的人而已。
也许是李杰的身材高大,表情也有些严肃,气势看起来极为不凡,所以几个拉客的黑人与伙计没有敢动手,被他拒绝后也就悻悻然走开。
不过仅仅走出数十米,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些人伸手拉住其他过往行人了,有些急切的甚至直接围了上去,实在过于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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