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擅闯围场的女子,拿着两件信物,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想让朕认下做女儿?你们是不是把皇室的身份看的太过便宜了?别以为朕不知道,小燕子这个格格是从何处叫出来的。要知道,朕不提,不代表朕就默认了。朕已经派人前往济-南了,相信很快就有个结果了。”
这个话题一出,三人再没有精力揪住鸟笼子事件不放了。所谓做贼心虚,永琪跟小燕子的表情立刻就不自然起来。他们一直以为,乾隆早就认可了小燕子格格的身份,却没想到根本不如他们所想。
小燕子已经暂时把她的怨怒抛开了,心中只剩下一阵阵的恐惧:皇阿玛并没相信她的话,还派人去济-南查证她的身份……要是证实了紫薇才是格格,那皇阿玛会不会在暴怒之下要了她的脑袋?
她情不自禁地去摸自己的脖子,身子打了颤。永琪察觉到她的惧意,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他心中想的更多,皇阿玛之前明明对小燕子没有任何怀疑,偏偏这个刘煜去了一趟漱芳斋之后就这样想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么?这肯定是刘煜从中进了谗言!
夏紫薇很茫然,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小燕子的身份没有受到肯定,皇上根本就没有正式封她做格格?为什么尔康、小燕子、永琪他们没人告诉过她?还有,难道那两件皇上亲手所做的信物,也不能表明她和她娘的身份么?皇上在怀疑,他在怀疑什么?
刘煜扫了一眼三人的神情,微微弯了弯嘴角。他有些遗憾,金锁那丫头被留在殿外了。不然说不定这一心为主的冲动丫头已经冲出来说明“真相”了。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这几个人的梦再做的长一些吧。刘煜狡黠的一笑,凑到乾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惹来几道仇恨的目光。
“这样,五日后朕将微服出巡,途中正要经过山东。你和小燕子随朕一道上路,朕会顺便转道济-南查访小燕子身份。对了,那个你,你好像也是济-南人。朕特允你随行,也好回家乡看一看。”乾隆指了指夏紫薇,然后被她惊喜莫名的表情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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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皇阿玛一旦去济-南探访,那小燕子和紫薇的身份岂不就瞒不住了?真相一旦这样揭开,我们就会很被动了。到时。皇阿玛定然会认为咱们是有意欺骗,哪里又会明白咱们有多么情非得已啊……”永琪在淑芳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脸都皱出褶子了。
小燕子显得很无措。她还很清楚地记得令妃娘娘对她的警告。如果皇阿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紫薇才是,一定会有很多人会脑袋落地吧?!连不连累他人,小燕子并不太在意,她最担心的是她的燕子头。小燕子转着眼珠,她不想掉脑袋。要不就跑吧?
追问了心不在焉的紫薇好久,金锁才知道了养心殿里的事。一听到皇上竟然还没确定小燕子的身份,还要亲自到济-南探访,金锁立刻大喜过望。这不就是说。她家小姐很快就能认回爹了。这下子,五阿哥和尔康少爷也不能拦着小姐说明真相了。
“哎呀,我就说嘛,这个皇宫就是跟我犯冲。看看我才进宫多长时间,就受了这么多伤,还被欺负得这么惨。这哪是享福的皇宫,简直都快成地狱了。”小燕子忽然瞪大眼睛,气哼哼地说道:“紫薇,还好是我先进来了,否则换成了你,怎么能受得住啊?”
“小燕子,你这样说,我实在是无地自容了。都是我的错,让你陷入这种境地,受了这么多不该由你承担的苦。我好惭愧,好内疚。”夏紫薇捏着帕子捧着心口,大眼睛泪蒙蒙的,“如果不是我自己不争气,爬不上围场,怎么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姐妹两个相对泪眼,抱在一起痛哭失声,一个说“都是我的错”,一个说“你这么好,才不是呢”。永琪一脸欣慰地看着真情流露的两个人,好像暂时也忘记了发愁。可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金锁抽动了下嘴角,忍不住上前两步。
“小姐、小燕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皇上就要去济-南探查,若是被皇上揭发了真相,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皇上一定会雷霆震怒的。还不如咱们自己现在主动坦白,争取能够得到原谅啊。”看紫薇满面泪痕,金锁小心地帮她擦拭。
夏紫薇闻言愣了愣,心中却已经开始思量,是否应该趁此机会说明真相。经过内务府的训练,她才真正知道宫女是怎么样的。在淑芳斋,没人拿她真的当做宫女,也没人真的使唤她,现在真的做了宫女,才知道宫女的日子有多苦。
学规矩做错事,姑姑们不会骂你,却都是先打才说话。不然就是罚,往角落里一跪,什么时候姑姑们想起来了,你才能起来,还不如挨顿打。除此之外,姑姑们的起居衣饰全都是她们来做,每天要提不知道多少桶水,做多少针线。每日天方亮就起,深夜才能睡。
每天夜里,就连睡觉的姿势也有规定,只能侧着身子,蜷着腿睡,一夜都不能乱动。为了这个,她和金锁身上没少挨打。白日里,早晚两顿饭只能吃到八分饱,怕出恭,怕身上沾了异味。这一切,虽然经历的时间不长,却让夏紫薇印象深刻,深觉水深火热。
开始,她以为是端亲王故意让人为难她们。可渐渐就知道了,新进宫的宫女,都是这样过来的。反而是她和金锁这种是特例,没经过种种调-教就被派到主子们身边伺候,让小宫女们十分艳羡。伺候人伺候人,夏紫薇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伺候人”。
“不行。”还没等夏紫薇开口,永琪就毫不犹豫地说道:“紫薇,现在还不能这样做,这不是个好时机。皇阿玛现在正在气头上,不会听我们解释的。我们现在去坦白真相,只能让皇阿玛更加生气。而且,还有一个克善在中间挑拨,会让后果更加严重的。”
“紫薇,你是皇阿玛的女儿,皇阿玛不会对你怎样。但是。我恳请你想一想小燕子,恳请你看在她为你受了这么多伤的份上,多为她考虑一下。皇阿玛一旦知道小燕子是个假格格,她的处境就太危险了。所以,请你不要冲动。请你谋定后动。”永琪说得恳切。
“这……”夏紫薇忽然羞愧了,深觉无地自容。她在想什么啊。怎么能为了自己不顾及小燕子呢?她握住小燕子的手。“对不起,小燕子,是金锁太欠考虑了。在没有确保你的安全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的。金锁,这些事你都不懂,就不要乱出主意了。”
小燕子抿抿唇。大眼睛微微阖起,余光在金锁身上剜了一记。她猛地挣开紫薇的手,坐起来咋呼道:“紫薇,金锁说的没错。我们就不要再顾忌这顾忌那的了。还是赶紧跟皇阿玛坦白了吧。大不了,我小燕子就要命一条,摇头一颗,怕什么?!”说着,就要蹦下床。
“你要命一条,要头一颗,要我怎么办?”永琪冲到小燕子身边,将人紧紧抱住,痛苦地吼道:“小燕子,麻烦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也想想我的感受,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而且,只要我们安排好,这件事也不是不能糊弄过去的。”
此言一出,淑芳斋里三个女人都看向他,永琪沉吟一会儿,“紫薇,你今晚便把济-南那边的亲人都写下来,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皇阿玛五日后才启程,我们要随驾没有机会,但尔康尔泰没事,这件事还是要托付于他们。我明日便去福伦府上,请他们先一步赶往济-南。”
“皇阿玛现在不过是对小燕子的身份不确定,有了济-南亲人的作证,定然就不会再怀疑。只要此次将皇阿玛骗过,就能坐定小燕子的身份。这样,我们才能有时间谋划后面的事情。”永琪的眼中,闪过狠戾的神色,“紫薇,说不得就要请你写一封信给亲人了。”
金锁闻言就想翻白眼,她以为这位五阿哥能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是这个?!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啊?自己欺君还不够,还想让人帮着他们一起欺君?这事要是做成了,早晚夏家一家都要葬送了。她急切地看向夏紫薇,却看见她家小姐竟然还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早,永琪便匆匆赶到了福伦府上,可迎接他的却不是好消息。福家父子喜笑颜开地将他迎进门,却扔了一颗雷在他头上,炸得他心急火燎的。永琪不由得脸色大变,猛地从椅上站起来,“什么,皇阿玛已经下旨让你们随行了?你们父子都要去?”
福伦有些不悦,他们父子能随驾微服出巡,这五阿哥怎么跟不愿意似的?!但他是个老奸巨猾的,一眨眼就知道这里面定然有事,便凑近了问道:“五阿哥,难道有什么不对?您在宫里,可是有什么消息?皇上此行,目的为何?”
等永琪把昨天的事情一说,这父子三个便都坐不住了。原本,他们以为是皇上宠信,让他们陪同出行。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明明是皇上防着他们做什么小动作,才将他们父子三人带在身边看着。这是不是说……皇上已经在怀疑什么,甚至是知道了些什么?四个男人同时沉默下来。
福伦现在深深地后悔,不该听了尔康的儿女情长,心软之下留下了夏紫薇这个祸根。现在,在真假格格这件事情商,他们福家已经牵涉甚深,想往外摘都不知道该如何。若是当初……唉,福伦暗叹一声,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这四个脑残连臭皮匠也不如,商量来商量去,也别无他法,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他们不是没想过派心腹前往济-南。可此事事关重大,牵涉到自家的身家性命,又有哪个心腹值得信任呢?!或者说,他们又有何心腹可用呢?!这事,交给谁都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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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的官道上,正有一行车马迤逦而来。三辆马车走在中间,前方和左右分散地行着十余骑士。最前方,有两人缓缓并马而行,前后只错不到半个马身。眉目如画的俊秀青年,马鞭指着一处。笑着对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然后,两人便相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小燕子和夏紫薇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探出脑袋来跟永琪和福家兄弟这脑残三人组说话。当然,他们的心思暂时还没放在周边的景色上。而是“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一路上的计划。要怎么样在赶到济-南之前,将身份穿帮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呢?这个问题暂时无解!
不过。让两个姑娘讨得皇上的欢心总是没错的。若是有机会。能够当众为两个姑娘讨到个免死金牌什么的,那就更好了。日后,就算真假格格被揭穿,有了免死金牌也能安全过关了。可是,免死金牌这种东西,都是无功不赏的。要怎么讨来呢?这个问题同样暂时无解!
他们原先的打算,皇上出行必定是要乘车的,到时两个姑娘贴身服侍,陪皇上说笑解闷儿。朝夕相处下来总能讨得些好。而且,紫薇是那样温柔体贴的性子,事事体贴入微,她又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女,定能让皇上赞赏满意的。可谁知竟打错了算盘!
乾隆是给自己准备了马车,却没打算坐进去,更没打算往里面塞两个年轻的小女子。两个姑娘被单独安排了一辆车,一半拉行李,一半拉她俩。而乾隆皇帝自己,有刘煜这个“乖儿子”陪在身边指点江山的,已经快活得不得了了,哪还用得着旁人解闷儿?!
不一会儿,后面的马车上传出唱歌的声音,女子或清亮或柔媚的歌声,颇为吸引了一些行人的目光。官道上行人不少,老成稳重些的就含笑不语,也有些年少轻狂的就凑在一起挤眉弄眼。最后,竟然变成了起哄叫好,“再来一个”的声音不绝。
脑残三人组的脸色有些不好起来,脸上与有荣焉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他们原打算通过两个姑娘的歌声,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可没想着让她们愉悦那些不相干的路人。
刘煜摇了摇头,朝脑残三人组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不等他们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回头向乾隆道:“老爷,咱们这次出来也不急着赶路,不如就下了官道吧。前面探路的回报,离着不远处有处小湖,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可好?”
“哈哈……好,听克善的。”乾隆的好心情也被影响了,他带的是丫鬟,又不是歌姬,没事当众唱什么歌。还是他家克善善解人意,乾隆的脸色就又多云转晴。
一行人下了官道,沿着乡间的羊肠小道而行,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处小小的湖泊。稍远处,能望见一座朴拙的山岗,湖边是大片的草地,零星点缀着一些小花。这景色算不上绝美,却别有几分淳朴的意味。乾隆一时兴起,就打算在此搞一个野餐。
这做皇帝的,大多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乾隆皇帝也不例外。反正,不管他的要求合不合理,总有人会上赶着要满足的。于是,在福伦的指挥下,脑残三人组带着两个姑娘就向着农家出发了,随行的诸圆和龙骏也在刘煜的示意下骑着马到远处想打一些野味加菜。
正好上空一群大雁飞过,刘煜便拉着新近被乾隆皇帝提拔为御前侍卫的历史名人海兰察比试谁射下来的多。在失去力量的情况下,刘煜也就只有依靠弓弦之力的箭术这么一种还算是拿得出手的攻击技能了。
一人三支羽箭,几乎不分先后的射-出,几声凄厉的哀鸣,大雁们便扑扑楞楞地往下掉。乾隆跟着凑趣儿,让人赶紧捡回来,数数都射下来几只。结果让人惊叹,六支羽箭竟射下了八只大雁。
“大个子,行啊你,都不知道让我一回,当心我回去给你小鞋儿穿。”刘煜笑着锤了海兰察一记,两人箭箭都不落空,还都有一箭双雕的成绩,竟是打了个平手。刘煜的箭术出众,那是得益于他超强的目力和感知力,但海兰察就全凭苦练了,对于这种非常努力的人,刘煜自然是不会吝啬赞美的。
海兰察一点也不在意刘煜的“威胁”,憨厚的笑了笑,就拎着大雁去湖边处理。他跟在乾隆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见惯了刘煜,在刘煜有意用修罗之力影响的情况下,虽然没有像龙骏、诸圆一般献出忠心,却也将刘煜视为朋友一般的亲近了起来,又怎会把这明显是玩笑的话语当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