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山掌影中,刘煜的身形仿佛幻成了一缕有形无质的烟雾,随着rì耀双手的飞舞而急快飘掠,同一时间,他更毫不松懈地以闪电般的刀光掌势攻拒围袭的水曜和木曜,没有一丁点儿含糊,也没有一丝丝儿畏惧!
见此危机形势,月耀终于无法坐视,断喝一声,瘦小的黑影猝然弹到,一沾即走,就在这突来突去的瞬息里,排成一个八角形的七十二片掌影已宛如实质的铁板一样呼轰压下!
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整齐而惊目的由七十二片掌影排列而成的八角形图案象是一个名雕匠的jīng心杰作,那么玄奇的凌空而来。
刘煜心头一震,血夜刀在一沉之下骤而翻旋飞舞,四周的空气随着刀身的翻舞而猛然排回激荡,于是,一幕令人惊骇的奇景便出现了……
赤红sè的刀身,闪耀着夺目的奇异光彩,以刘煜执刀的右手为中心,一溜溜血sè的光芒便有如一朵庞大的,正在盛开的血莲花瓣一样,一层层的,一圈圈的往外翻展。然而。这翻展的速度是奇快无匹的,令人的视力发生一种错觉,便象是这朵由赤红sè的刀光所幻成的血莲形花瓣永远不会停止它的翻展一般,快速生长,晃动,再翻展,生长……
七十二片掌影仿佛一块蓦然被震成粉碎的雕花冰块,在一阵低促的“噗嗤”声中消失于无形,而血莲花花瓣也似的刀影也在一片急烈的晃摆中隐敛。只剩下刘煜轻轻地哧笑声。
rì耀与水曜、木曜早已闪出七米之外,方才双方的互击,老实说,他们三人并未插手,也无从插手,那等于只是月耀与刘煜的单打独挑!
现在,月耀正孤伶伶地站在刘煜对面五步左近,他那张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容上,浮现着一丝掩隐不住的迷悯,一丝无可言喻的惊异。以及一丝“宝刀已老”的惆怅……
刘煜的胸口起伏着,但呼吸还算平稳,他展出雪白的牙齿,笑道:“月耀,方才那一下子确是不错,以管窥豹,你的实力确在rì耀之上!”
月耀神sè更见yīn冷:“你的身手更加出乎老夫的意料……看来你真的有dú lì击杀紫面魔尊和叶思明的实力!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老夫虽然成名在美国修行界,但之前也曾花了四十年的时间走遍世界,拜访各地武道高人。虽然老夫不敢自言见识无双。但当世有名的强招,老夫多多少少都知道。可你刚才的那一招,却是老夫不曾听闻过的……”
挑挑眉,刘煜笑道:“你当然不成听闻,这一招‘血莲生’可是我才研创出来的散招之一,今夜可是第一次对敌呢!”笑了笑,他又道:“怎么样?还差强人意吧?”
寒着脸,月耀侧首道:“rì耀老大,黑白无常,务请三位暂莫动手。于一旁替老夫掠阵,老夫今夕先得掏掏血刀的根底,看他还有多少绝活儿未用!”
rì耀略犹豫,忙道:“对付这张狂小子犯不着讲求什么修行界规矩,月耀老弟,我们一起收拾他……”
月耀面sè蓦沉,他yīn森森地道:“不用。待老夫死于他手下之后,三位再为老夫索命报仇不迟!”
月耀这一说,rì耀才知道他这位战友已动了真火,而他对月耀的习xìng是深深了解的。他知道,若再坚持下去,月耀怕就要翻脸了。
强颜一笑,rì耀讪讪地道:“那么,月耀老弟加多小心才是。”
月耀没有再说什么,他缓缓将双手以掌心相对的方式置于小腹右侧,接着,惊人的变化在刘煜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刘煜清清楚楚地看见,月耀的一双手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变sè,没过五秒,那双保养的堪比青年人的血肉之手已变成了“皮包骨”!而且,那包裹在手骨之上的表皮还呈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紫黑sè,甚至还带着一丝让人作呕的暴厉感觉……
刘煜可是遍阅圣库宝藏和元蒙秘藏中的武学秘籍的人物,自然明白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掌,他知道,除了jīng练“黑骨修罗掌”的人以外,旁的掌功是不会将两只手搞成这种情形的!
这“黑骨修罗掌”是外门功夫中最为凌厉歹毒的一种掌法。对敌时两掌上隐隐透出一股玄sè热气,内含毒素,专攻人身毛孔,一经渗入体内,中者浑身奇热发黑而死,连骨头亦成黑sè。从月耀运功后双手的表相来看,他的“黑骨修罗掌”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淡淡一笑,刘煜口中啧啧了两声,道:“好家伙,月耀,你老练那‘黑骨修罗掌’可真是不惜功本哪,连一双手都豁出去了!”
冷漠地看着刘煜,月耀沉沉地道:“老夫在这‘黑骨修罗掌’上下过六十年余的工夫,刘煜,你可敢跟我以肉掌对肉掌,分一个强弱胜负?”
“我的外号可是‘血刀’啊,你居然好意思叫我跟你以掌相搏?”话虽如此说,但刘煜却真个儿将右手上的血夜刀插~入腰间的刀鞘,笑嘻嘻地道:“不过我是拥有传统美德的人,鉴于你的年龄,我就如你所愿好了。”
没有在意刘煜话语中的调侃和暗讽,月耀沉着脸道:“来吧,老夫让你先出手!”
刘煜搓搓手,道:“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了”字还在他的舌尖上打着转子,一片掌影已电掣般飞到了月耀的喉间。
月耀的鼻孔中冷哼一声,在哼声里,他瘦小的身形微偏,十六掌已突然奇异地自斜刺里左右激shè刘煜!这十六掌来得古怪而玄妙,在掌势闪动之间,竟有一种隐隐的风雷之声。这声音“呼啦啦”地象是猛兽在闷吼着,又以似云层后沉沉的雷鸣!
旋掠六尺,又以比掠出更快的速度飞回,刘煜这一来一去,快得好象根本没有移动过一样,在移挪的短促空间里,他已三十三掌并合成一次猛然反罩月耀!
迅捷得可能不到十分之一秒,月耀身躯暴闪猝斜,连连腾展,在他这快得无可喻言的展飞掠中。“黑骨修罗掌”已漫天铺地地呼轰而起,只见掌影连着掌影,狂飚滚着狂飚,飞沙走石,气流汹涌,而那隐隐的风雷之声和灼热之感,弥漫了整个空间!
刘煜的面容冷漠而深沉,他内心的平静如古井不波,眼前的敌人任是这般强大。这般凶猛,但他却毫不慌乱。不说“历史”上多少年经历的艰险危困,单就这一年来千百次的血雨腥风,就早已将他的心肝铸成了jīng钢,胆识磨成了坚钻,现在,他正用他“沧浪掌法”游刃有余的应对着月耀的攻势!
双方激斗狠拼的角sè,全是当今修行界中最高明的人物,一个是昔年打遍美国的前辈高人,一个是现今纵横中土的武道新秀。彼此间全是走的快攻猛打的路子,谁也不肯相让,谁也不能留情,只见掌影翻飞,串串溜泄,象流星,象飘絮。象浪舞,象山崩,这等威势,别说“年”的jīng英打手了。便是功夫深厚如rì水木三耀也不禁目眩神迷,叹为观止。
很快,—百招过去了。
刘煜暗叫过瘾,今晚行动以来,可以说还是第一次遇上眼前这么厉害的对手,对方修为之jīng湛,功力之雄浑,反应之快捷,艺业之超绝,全都附和作为他“对手”的条件,很有可能会让他在战斗中得到“领悟”,从而踏上那“破空”的一步。
这时,月耀在掠闪中又是一百掌同时齐出,双腿也不分先后地扫截刘煜可以躲避的任何一个位置。
刘煜大笑着,双掌暴起,同样一百掌翻飞硬迎,身子却稳立不动,在连串的肉掌互击声里;他快速得几乎看不出地一掌虚虚拍向天空。
月耀目光尖锐无匹,他一眼看见刘煜的这个动作,正觉有些奇异难解,而不可置信的,一股有利锥般的劲力已自左后方无声无息,却又其快之极地飞刺背心!
这股劲力实在来得太快太奇,以至连月耀这等顶尖的高手也不由大大地出了意外,他怪叫半声,七十七掌猛然扫劈,身形倏缩猝闪,那溜锐风已擦着他的面颊“刷”地掠过,虽未击中,却火辣辣地有如挨了一记耳光!
在七十七掌中闪电般挪让着,刘煜哧哧一笑道:“月耀,这可是你自己把脸送上来让我抽的啊……”
刘煜的这一招并不是“沧浪掌法”中的原有招式,而是刘煜在元蒙秘藏中找到的一本《白虹掌》。据说,这是元蒙王朝在征服西夏国后,从其王室武库中找到的掌功绝技,有着“曲直如意”的特殊功效。
刘煜觉得这种掌功在偷袭方面有着别的武功难以企及的效果,所以用心的研习了一下,将其融汇进“沧浪掌法”中,今晚也算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看起来,这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不过,刘煜虽然满意了,但人家月耀却真是挂不住了,他狂喝一声,不再以缠战游斗的方式,企图以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来分出胜负,而是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准备倾力相搏!
“黑骨修罗掌”的威力现在才真正显示出来,象旱天的金雷“叱啦啦”地暴震着,而雷声翻飞在闪动交织、热浪袭人的掌山里,月耀象是陡然间多生出了八臂八腿,急厉而狂猛的劲力排涌回荡,漫天的掌影式成弧状,式形一线,式如半圆,式似并排,在一团团黑sè雾影中穿shè飞撞,它们无隙不容,无间不含地冲罩而去。
竖砍的,斜劈的,反兜的,倒扫的,各个攻击的角度与位置全然迥异,但却包括了敌人任何一个可躲闪的空间,这种力量,这种威势,几乎已不敢令人相信会是单单一个人在同一时间里所表示出的功力造诣了!
刘煜毫不畏怯的直迎而上,“沧浪掌法”中的“排山倒海”倾力使出,在双臂的急速抖振中。呼啸的狂飚有如龙卷风似地绕体而起,片片如刃的掌影朝四面八方飞旋展舞,一串连着一串,一溜接着一溜,一阵压着一阵,一波推着一波,象浪花蓬洒,碎水溅散,那么密,那么急。而这瞬息,天与地都变sè了……
在掌影的穿刺飞旋里,两条人影猝然分别向两个相反的角度抢出,一刹那间,声寂形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又顿时消散无踪,两个对手,相距四米左右。俱皆静静地卓立着互相凝视……
一旁的rì耀与水曜、木曜惊恐地奔向了月耀,rì耀低呼着:“月耀老弟。月耀老弟,你不要紧吧?”
月耀枯干皱瘪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摇摇头,目光竟是如此平静而深湛,沉缓地,他道:“刘煜,你说对了,长江的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而你。不愧是推那前浪之人,你胜了……”
刘煜的面sè有些苍白,深吸了几口气后,他方才笑了笑,嗓音微带沙哑地道:“你的‘黑骨修罗掌’也名不虚传,竟然让我差点就岔了气……”
rì耀震骇地叫道:“你,你输了?月耀老弟。你也输了?!”
水曜不服地跟着吼道:“明明是姓刘的小子输了啊,月耀老哥,他自己都说了,你已震伤了他……”
带着凄凉意味地一笑。月耀缓缓地道:“不,是老夫栽了……三位,他已用分脉手闭了老夫的四肢经脉!”这句话有如响起了一个焦雷在rì水木三曜的头顶,三位高手齐齐惊得退后一步,瞪眼张嘴,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了!
有些凄凉的,月耀又道:“其实,他方才可以不用分脉手的,在他施展分脉手的时间里,他完全可以在老夫身上力劈四掌还有余,若他真个如此,只怕老夫如今已站不住了……”
rì水木三曜呆了半响,水曜又急促地道:“但是……月耀老哥,姓刘的小子亦未得到便宜……”
月耀呛咳了一声,低沉地道:“虽然他中了老夫三掌,伤是伤了,但却不重……此人应该已练就了红衣喇嘛教最高护体神功‘十三种不越外围之金法’,老夫的‘黑骨修罗掌’对他没有多少伤害力……”
痉挛了一下,月耀继续暗哑地道:“rì耀老大,此人恐怕要集合全部七曜护卫方能力敌,现在最好先退避……”
面上浮现出愤怒、羞辱与不悦,rì耀低着头没有说话。
惨然一笑,月耀徐徐地道:“rì耀老大,你我相识十数年,你应该知道老夫也不是那种甘愿伏低认小之人,可是……形势不由人啊!目前暂忍一口不甘之气,总比横尸残命,溃散瓦解来得便宜上算………”
满口牙齿锉得“嘎嘎”暴响,rì耀双目光芒银亮带赤,他额际的青筋浮突着,仇恨之极地道:“那七月王朝和小雪的血债呢?这一切,难道就全罢休了么?”
长长叹息一声,月耀颓丧地道:“照眼前情势来说,只好罢休了……”
猛一跺脚,rì耀吼道:“不,这万万不行!太岁老大那边该如何交代……”
悲悯地看着这位七曜护卫之首,月耀沉沉地道:“rì耀老大,你须明白,再打下去,只有更使血债加重,更使人命增多,对事情不会有任何补益。老实说,如今我们这边没有一个在单打独斗上是刘煜的对手,他的功夫太高……若是混战,也只有使我们人员再增伤亡……rì耀老大,不要只为了一口气而使血流成河,使‘年’的jīng英成员骨埋他乡,退一万步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又何苦非争在一时?况且这一时又毫无希望,代价太巨……”
rì耀双手紧拉,痛苦莫名地呻吟道:“可是……那些仇怨……还有太岁老大的命令……”
摇摇头,月耀低缓地道:“你要想远一些,想开一步,rì耀老大,便是硬拼一下,除了再损些xìng命,那仇,报得了么?以太岁老大的心xìng,如果知道刘煜是如此的棘手,恐怕也会在第一时间改变命令,让你以保命为上……”
深深地垂下了头,良久,rì耀暗哑地道:“也罢………便如你所言……”
叹了口气,月耀沉重地道:“不要难过,rì耀老大,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一旁的刘煜终于忍不住插话道:“我说各位,你们想要‘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是不是得先问过我?”
rì耀怒火顿炽,他暴烈地道:“怎么?你还想要继续跟我们打?我们这边看在月耀老弟劝说分上甘愿忍气吞声,这已是莫大的耻辱了,你竟然还想不依不饶?刘煜,你道我们‘年’真是畏惧了你么?”
眉梢子一扬,刘煜懒洋洋地道:“rì耀,看起来你不但是武功比不上月耀,就连智商也远远不及啊!难道你看不出来,现在的决定权是掌握在我的手里吗?难道你以为,这场争斗,是你们想开打就开打,想结束就结束的吗?你们打了败仗,光空口白说几句话就想了结啦?!俗语道得好,化干戈为玉帛,这干戈停息后自然就得跟着玉帛,玉帛也者,也不过就是金玉财帛之意而已,换句话说,没有点赔偿,那只怕干戈是停不了、化不成了……”((qidi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