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这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定杨军那边反应很迅速,刘煜才传了信过去,定杨军直接就派了二十多个高手和三百弓弩手过来,其中光是先天高手就是五个,别的也都是一流的高手。按刘煜的意思,这些人接下来就随便寇仲怎么安排了。
定杨军缺的是讲究心境修为的宗师级的人物,底下的好手却是不缺的,因此即便是先天的高手,若是没有晋升的希望,在定杨军,多半也只能当做打手用。毕竟刘煜手中可以帮人提升到先天境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虽然不敢大规模的起用,但一年偷偷弄出二三十个先天高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时候,任少名已经带着铁骑会的人登上了船,没办法,之前犹豫了那么一下,宋阀的人又不是傻瓜,在原地等着铁骑会的人来大战一场,他们要做生意,自然是要节省时间,日夜兼程沿江而下的,因此,这会儿宋阀的船队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因为是货船,行船速度并不是很快,任少名他们鼓足了船帆,一路追了上来。
宋阀既然是有意引任少名入彀,自然是且战且退,摆出一副马上就要溃败,但是偏偏还强撑着的态势。当年宋缺受封镇南公,不光是因为他的武功,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一身兵法韬略,逼得杨坚不得不退步,加上岭南多瘴气,朝廷大军不得深入,最终才捏着鼻子认了。
宋家很多人除了习武,依旧也是要学习兵法的。这次出来的人里面,就有这样的人才,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不比赵括,一出手对付的就是白起这样的人物,任少名固然有狡诈之名,但是,本质上还是不通兵法的胡人罢了。因此,竟是非常顺利地,将任少名引入了埋伏圈。然后就停了船。
任少名见宋阀的船停了,还以为宋阀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打算背水一战。尚自得意,却听两岸有喊杀声传出,又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冒了出来,向他们的船队冲来。一下子竟是傻了眼。一时连下令都忘了。
江湖争斗跟两军交锋完全不同,诚然,论起个人武力,铁骑会的人多半都会些武功,很多甚至修炼出了真气,但是,在战场上靠的是配合。寇仲带来的大部分是定杨军的精锐弓弩手,船上还配备了鲁妙子发明的小型的投石车。又配合了弓弩火箭,很快。铁骑会的船队已经陷入重围,船上燃起了大火,不时有惨叫声传出,空气中竟是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古怪的香味,叫人不由作呕。
任少名神情狰狞无比,跟着过来的法难跟常真脸色也很是难看。铁骑会几乎要全军覆灭,任少名身边也就剩下了几个武功还算不错的心腹,这会儿已经是无可奈何,任少名身边的一个心腹智囊小心翼翼道:“会首,咱们还是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任少名不是什么真的英勇无畏的人,何况他来到中原,为的是给铁勒开路,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死在这里了,因此只得咬牙道:“你说的是,只是,往哪个方向突围?”
法难在一边说道:“宋阀有意引我们入套,宋阀的船上定有高手,只怕宋家的银须宋鲁,还有地剑宋智都在船上,这会儿以逸待劳,只怕即便能够突围,我等也得身受重伤,怕是逃不过他们的搜索!不过,在附近埋伏的似乎不是宋阀的弟子,应该是宋阀收买的人。江阴这地方没什么油水,比较大的势力就是前段时间从江都迁移过来的竹花帮了,其主事人叫邵令周,武功甚至还不到一流,不如从那边走,若是能杀了邵令周,铁骑会也就能顺利进入江-阴了,江-阴这边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铁骑会也能在这里从容休养,到时候定能报此仇!”
法难出身阴葵派,哪里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本来以为不过是对付宋阀的一群小兵,还能捞点外快什么的,结果到了这里,竟是差点没变成烤肉了,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已。一边的常真同样如此,她号称艳尼,虽说早就是中年了,但是因为修炼武功的关系,看着还算美艳,但是,船上着火,哪怕是她躲闪得快,但是身上依旧沾染了不少烟灰,这会儿显得很是狼狈,她素来爱惜容貌,这会儿弄得这般脏污,简直是暴怒无比,虽说脸上带着妖媚的笑容,心中杀机却是充盈无比。
寇仲穿着一身鱼鳞甲,手里也握着刀柄,只是刀未出鞘,站在后面的船上看着江心的火光。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惊呼,江上的一艘大船上,几个人腾空而起,他们的身法很是诡异,而且速度极快,他们轻巧地拨开了飞射的箭雨,竟是向寇仲所在的大船飞来。
定杨军派来的几个人见状,同样也是飞身而起,直接迎了上去,那几个可是实打实的先天高手,修炼的是刘煜精选的能够速成的邪道武功,又经历过战场的考验,这会儿出手间,便邪气四溢、杀机凛冽,叫人心神震颤。
那边任少名他们立刻发觉了不对,只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法难和常真身法比任少名差了一点,这会儿落后了任少名几个身位,见到前面居然冒出来几个先天高手还有十几个一流的高手出来,差点没失足掉到江里面去。魔门之人多半自私自利,见到这般状况,哪里肯上前送死。因此两人硬生生在没有借力手段的情况下,一扭腰,居然掉头就跑。
刘煜却是在边上看得分明,他轻笑一声:“小仲,那两人要跑了!”
寇仲也是一笑:“可惜跑得不是地方!”
可不是不是地方嘛!他们逃跑的那个方向,分明是宋鲁与宋师道所在的座船。这两人靠着多年的默契配合,加起来不过是先天中阶的战斗力,可是。那边光是宋师道一人,因为家学渊源,又有宋阀的全力支持,也已经是晋入先天中阶之境两三年了,他们往那边跑,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宋阀对魔门从来没什么好感,在他们看来。魔门属于那种搅屎棍子,从来只会坏事,正经事却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北周那会儿。朝廷行灭佛之举,魔门眼见着就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结果魔门内乱,大好形势一朝丧尽。不得不再次灰溜溜地跑了。
而且。当年宋缺在外面的时候,因为跟梵清惠打得火热,也跟魔门结了不少仇,霸刀岳山差不多就是死在宋缺手里的,魔门另一位高手天君席应,因为外号跟天刀重了一个字,硬是被宋缺追杀了几千里,至于一些相对影响比较小的冲突。就更多了!这也导致了,宋家跟魔门大部分门派的关系一直处于敌对状态。这么多年来多有交手,各有胜负,仇恨却是越积越深了。
这会儿法难和常真送上门来,宋鲁冷笑了一声:“这对佛门败类,真是时运不济,居然往这边来了,可见是命中注定,今日当死在此地!”宋家这回没来什么高手,也就是宋鲁跟宋师道两人而已,宋鲁担心宋师道年轻,缺少打斗经验,却是没让宋师道出手,自己挥动拐杖迎了上去。
宋鲁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遇到需要他亲自动手的对象了,这会儿竟是生出了些年轻时候的豪情来,可惜的是,在法难和常真眼里,却是没有这等好心情了,两人几乎是面如土色,好在因为出身魔门的缘故,这两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眼看着大概是逃不了了,心中都是憋足了一口气,互相配合着迎上了宋鲁。
任少名大概是一辈子剩下的霉运全集中在今天了,身边几个心腹相继被杀,自己也被三个先天高手包围,这几个人半点单打独斗的意思也没用,还组成了一个合击的阵型,别说任少名只是号称“青蛟”,就算是真的蛟龙,这会儿也只得龙困浅滩了。
寇仲看着已经落入下风的任少名,轻声道:“任少名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刘煜却说道:“任少名武功不错,只是江上并不适合他发挥!而且,若非铁骑会被宋阀故意诱导,弃马乘舟,咱们这次固然也能够埋伏任少名,但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不过,这也是因为个人武功在大范围的对战中,的确没有太多优势的缘故!若是江面再宽阔一些,你这边弓箭手再多一点,便是以任少名的轻功,也很难横跨江面,冲到你面前来!”
说实话,科技可真是武功的天敌,就像是鲁妙子,靠着他制造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就能够逃脱祝玉妍的追杀,甚至他建造的杨公宝库里的机关,若是全部开启,便是宗师也不能逃脱。等到到了现代社会,热武器的出现,更是让武功差不多没了用武之地,有一把枪,小孩子都能轻轻松松杀人,习武也就没了太多用处,自然就慢慢没落下来,武功已经变成传说中的东西了。
刘煜与寇仲说话的功夫,那边任少名已经彻底落败,因为任少名是胡人的关系,寇仲压根就没招揽的心思,因此,定杨军那几个人出手毫不留情,一掌拍出,掌力一放一缩,变化之间,已经直接震断了任少名的心脉,任少名一口血喷出,无力地从空中落入了江水中。
铁骑会的覆灭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纵然铁骑会出现的时间其实不长,但是,铁骑会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不过,大多数人忽视了这里面定杨军和寇仲的作用,只觉得是宋阀设了个套,直接将铁骑会给坑了,一时间,宋阀倒是威名大振。
在有心的操作之下,定杨军和寇仲的作用被弱化了,为了闷声大发财,刘煜甚至还特意叫人将消息遮掩下来,抹去了这次伏杀事件中定杨军和双龙帮的影子。
虽然外人不知道,但宋阀却看到了定杨军的实力,对此也是颇为心惊。宋鲁本来还想着回到岭南面见宋缺再说的,结果这会儿干脆直接用自己养的鹞鹰传信岭南。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都写在上面,要求家族重新制定对定杨军的策略,他直接就提出来。可以考虑与定杨军少帅刘煜的联姻。
刘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可能又会拆一对官配,只眯着眼睛看着宋阀那只鹞鹰在晨光中飞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带着点揶揄看了一眼寇仲,笑眯眯道:“看样子,回头你要是能够起事拿下几块地盘,宋阀只怕就要直接将宋玉致送到你面前了!”
寇仲同样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可能会被自己的大哥“劫”走。只轻笑道:“世人都爱锦上添花,若是我失败,哪怕宋玉致已经嫁给了我。最终也只会被宋阀抛弃,什么联姻,休戚与共,那又如何呢?”
刘煜见寇仲这般说法。不由笑道:“为何说这等丧气之话。这可不吉利!好了,不要想太多,处理了竹花帮和双龙帮的后续事宜后,我们就出发去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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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扬-州的地界上,寇仲陡然觉得他这一年多来的经历简直就是恍然如梦,扬-州城依然是那样繁华,上层人和下层人分作两个世界;但寇仲却是切切实实地从一个底层的小混混跻身当今世上名声赫赫的青年高手之一,更成功地创出了一份事业。可以想见寇仲心中的感慨之情,自是滔滔难绝、五味陈杂。
“我们入城吧。小仲,是不是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刘煜已经戴好了面具,变作另一副模样,低声笑道。
寇仲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也从怀里取出个面具戴上,说:“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在扬-州尚且还是通缉犯呢。”
“哈,不错,在扬-州有昏君和宇文化及想捉你,荥-阳有李密,沿海也有东溟派……小仲你们得罪的人实在不少。”
他们两个人都戴了面具,就这么大摇大摆、勾肩搭背地进了城,入目皆是熟悉的街道,入耳则是亲切的乡音,寇仲忍不住哼起了扬-州小调,怀念着过去走街串巷扒货的时光。诚然现在他的生活也很美好,刺激精彩,但过去总是值得怀念的,刘煜和寇仲一起东张西望,甚至还买了各种特产边走边吃,两个人都毫不顾忌形象,逛街逛得不亦乐乎。
“大哥,没想到以你的身份居然也吃得下这些街头小吃……哎,大概也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矛盾,明明是高不可攀的身份,却又亲切平和,所以才会形成那种令人心折、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魅力吧。”寇仲鼓着嘴,含含糊糊地说。
刘煜在这个世界受到的限制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多,心情也就没有在《红楼梦》世界压抑,行事风格自然没有那么冷酷变-态。不过,若不是寇仲和徐子陵是世界之子,刘煜也不会这么宽和亲切的对待他们,这“亲切平和”的认知真是大错特错!
当然,刘煜可不会像寇仲解释自己的本性是有些功利真相,反而因为寇仲言语中的亲近而面色怪异的问道:“小仲,大哥我喜欢的是女人!你还是去找子陵吧,你们从小到大都一起洗澡还睡一张床,彼此之间更能亲近……”
“……大哥,我能揍你吗?”
“哈哈好啦,我开个玩笑而已……噢,我们到了。”刘煜招呼寇仲跃进一方院的后墙,甫一入内,就有好几道杀气迎面而来,刘煜立时取下面具,喊了一声:“尤白三!”
杀气全数消隐,四十岁上下的矮胖男闻声从厅堂里迎了出来,欢喜道:“少主,你终于又到扬-州来了,属下真的好挂念少主你啊……”尤白三的啰嗦还是一如既往。
“咳,”刘煜连忙打断尤白三,说:“长话短说,之前我让你找门路给杨广递消息,如今事情办得怎样了?”
“少主放心,属下早就和内侍总管虞世基搭上了交情,虽然来来去去花掉了价值几千两金子的财物,亦抓住了他的好几个把柄,令他不敢不帮我们办事……”
“那就好,”刘煜微微笑道:“我会在扬-州稍停几天,在这几天里,我希望能听到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就请虞世基帮忙告知圣上,慈航静斋的那一群不甘寂寞的美貌尼姑们正准备在洛-阳‘代天择主’,送出传国玉玺和氏璧!”
尤白三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发亮地说:“少主英明,属下一定拼死完成此事……”
“够了,谁让你死了,”刘煜撇了撇嘴,说:“好好活着,看你家少主如何君临天下!”
尤白三眼睛晶亮的拼命点头应是,刘煜又交代了一些首尾,就干脆利落地再招呼寇仲,两人一起飞身离开了。
“大哥,你这一招倒是阴损,不过假设杨广勃然大怒甚至乎派出高手去捣乱,那么慈航静斋还会不会如期在洛-阳‘择主’呢?你想要和氏璧……又该怎么办呢?”寇仲见刘煜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吩咐尤白三办事,感受到对方的信任之情,自然也要为自家这位“真心实意”的大哥考虑打算了。
“哎,杨广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刘煜无奈叹道:“之前我想借他的手给李阀找点麻烦,杨广也确实派了独孤阀去对付李阀,但结果呢?独孤阀干脆就阳奉阴违,和李阀打成一片,还令族中弟渗入洛-阳,显然是心有不轨了。我与其指望杨广去对付慈航静斋,还不如靠我自己,此番我只是想给慈航静斋先添点堵,尽力削弱她们崇高的名声,以免将来天下人都觉得她们是好人,弄得我碍手碍脚……”
“那杨广又能做什么呢?哎,他这个皇帝当成这样,可真没劲,根本就没几个人还听他的话了。”
刘煜哼笑道:“虽然杨广尽失人心,但对于慈航静斋的事却是最有发言权的——当年若非慈航静斋力挺杨坚,宋阀又何至于罢手偏安?如今倒好,她们选出的‘天命真主’才传了两代就搞得天下乌烟瘴气,这不正说明她们的眼光不怎么样,‘代天择主’也纯属胡诌么?即使那是因为杨广杀兄逼父的‘逆天行径’而造成了今日的乱象,慈航静斋也同样难辞其咎……”
先给世人种下一点怀疑,将来等慈航静斋公开支持李世民的时候,也就到了这颗种生根发芽的时候了:李世民的身世与杨广何其相像,想登帝位不照样也是要杀兄逼父,又哪有资格做“天命真主”呢?!
“大哥果然好手段,慈航静斋无兵无权,靠的就是名声,你就偏偏要打击她们的名声,简直就是釜底抽薪、戳人死穴哩!”
“小仲能看出我的用意,也算是目光如炬了。”
刘煜和寇仲在扬-州城及周边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走街串巷吃小食,观舞听曲饮美酒,甚至还和混混们打了架,在赌场里充了大爷……总之就是将从前寇仲想做、却因为没钱没本事而留下的遗憾全给弥补了一遍,只除了逛青楼以外。
事实上刘煜本来是打算带寇仲去扬-州城里最好的青楼见识一番的,也免得这小子总是对青楼“有所牵挂”,但当他们俩走到青楼门口,刘煜却是被寇仲给硬拽了回去——按仲少爷的话来讲,青楼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没必要以此玷污了他们的纯洁。
刘煜虽然对寇仲的“纯洁”嗤之以鼻,但既然他愿意为徐子陵守身如玉(这是刘煜自己的臆测,没有得到过当事人的承认),刘煜自然也就不再提起逛青楼那一码事了。等他们把想玩的都玩了一遍之后,就离开了扬-州往洛-阳去了。
事实上,这本就是扬-州城最后的繁华和宁静了。得益于某些人锲而不舍的“告密”,隋帝杨广终于还是知晓了和氏璧的事,他当即怒斥慈航静斋是“妖尼乱国”,而这种说法也很快就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