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梅低笑道:“这还不算他最拿手的本事呢,师妹,你没看见他真正发狠的时候,我们天山派那么顾忌的波吉亚家族,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从狼变成了羊,整个波吉亚家的别院,从主子到侍从,全被他一个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又是惊佩,又是羡慕,又是祟仰,幽萍天真地道:“好棒啊……李师姐,只要有刘少爷的保护,我想,就连这一座山塌下来他也能撑住了……”
李沁梅嘻嘻一笑,怪声怪气的道:“怎么,小妮子chūn心动了……”
“人家哪儿有……”幽萍扭捏了一下,像是要转移话题似的道:“李师姐,刘少爷的出手那样快,我们连看都看不清楚,如果他用这么快的动作向我们攻击,我看我们多半是挡不住的……”
李沁梅心里笑了,若是换一个场合,她肯定是不依不饶的要揶揄幽萍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顺势回话:“不要‘多半’,而是‘肯定’!就凭你我这点功夫,绝对是挡不他的!别说你我了,恐怕就是师兄也挡不了多久,也就桂师叔能有一战之力了……”. .
点点头,幽萍又道:“李师姐,你的武功比我强得多,以你看,这一场仗,是刘煜大哥能赢呢?还是那老和尚赢?”
抿抿唇,李沁梅由衷地道:“我当然认为是刘兄弟能赢……”
正在这时,站在稍微前面一些的唐经天已忽然低促地道:“快看,小煜要使狠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紧张地投注过去,斗场里,刘煜的身形闪掠如电,闭然翻舞。纵横穿shè,而悟虚禅师却仍旧挺立如桩,以他沉厚雄浑的绵绵掌力相拒。现在,他们已缠战了二百多个回合了!
倏然,刘煜再一次抖出他的“鹰翅功”,悟虚禅师也照样用他的“般若禅掌”对抗。劲气呼呼中,掌影缤纷飞旋,就在这一刹间,刘煜已蓦地一个翻弹,在同一时间。使出了他最为拿手本领“沧浪掌法”!
一排排、一溜溜、一行行、一片片、一圈圈的如浪掌影骤然从四面八方,各个不同的角度倾泻向敌人,而它们并不是采取正常的攻击惯势,似巨浪澎湃,群山崩塌。瞬息间飞砂走石,尖啸刺耳。仿佛宇宙中的力道完全集中在一起涌向了悟虚禅师!
现在悟虚禅师无法再挺立不动了。他那博大浩瀚的“般若禅掌”已不能象阻挡“鹰翅功”那样抗拒对方“沧浪掌法”的攻势,敌人如今所现露的武功威力与xìng质,不是“般若禅掌”所能适应的。
于是,悟虚禅师动作如电,飞快腾跃,金线袈裟“呼噜噜”扬翻中。“袈裟伏魔功”适时推出!
袈裟伏魔功,为少林派立派开山一千多年来所具有的几种至高武学之一,也是少林一派视为瑰宝的神功绝技,就算少林本派的弟子。受传这种神功的也是少之又少。
而且,假如在派中辈份不够,天资不高,禀赋不足,则根本就不会列入考虑,便是有了这些条件,也要经过一再的挑选审核始能获得学习这种少林正宗秘技的资格!因此,“袈裟伏魔功”不要说在修行界中盛名卓著,便在少林派里,亦是他们所有弟子渴望学得的上乘艺业。
如今,少林一派怀有这“袈裟伏魔功”秘技的人只有两个,其一是少林当代掌门方丈,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少林菩提院首座悟虚禅师了!
般若禅掌虽然在少林诸多绝技中号称“掌法第一”,但倚仗的却多是招数变化,若是单纯的论及掌力的强弱,别说是“须弥山掌”,就算是“大力金刚掌”也有所不及。故而,这般若禅掌在应对鹰翅功这等飘渺犀利的掌功时游刃有余,但在面对招数更奇、劲道更猛的沧浪掌法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悟虚禅师的搏杀经验极其丰富,看出不妥后,当机立断的就该换武功,以“袈裟伏魔功”这种以拙抗巧、以力伏技、以面容点的绝技来对付刘煜那套神鬼皆惊的狠辣掌术“沧浪掌法”。
“袈裟伏魔功”浩荡威猛,“沧浪掌法”jīng绝凛烈,这一碰上,又是棋逢对手,不分伯仲,只见气回力旋,天云sè变,掌山裟影溜泄纵横,暴响如雷!
观战的一干少林弟子刹时被这片四散的罡气吹逼得东倒西歪,纷纷踉跄退后,不过天山派那边却没有收到什么波及。
在狂飙罡气笼罩下的悟虚禅师可不知道在跟他对敌时,刘煜还能分神照顾在旁人。他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jīng力去注意少林弟子们的状态,他的所有心神、功力都灌注在了金线袈裟上,希望附注着他七十年功力的“袈裟伏魔功”能化为礁石,保护他不惧“海浪”的拍击。
可惜,悟虚禅师小觑了沧浪掌法,也小觑了刘煜的功力,在云滚风号、万象混蒙的声势中,“嗤”的一声裂帛之响传扬,一条金sè人影左弹,一条白sè人影右shè,刹那间,一切又归向沉寂!
方才惊涛骇浪的情景业已消失,右边,刘煜卓立不动,面sè青白,他的白sè上衣已经碎成条条,头乱如蓬,呼吸也显得那般急迫与浊重了……
左面,悟虚禅师的金线袈裟完全被撕裂,而他本人更是面sè灰白,全身汗如雨下……
桂冰娥在短暂的震惊过去之后,立即与唐经天、幽萍、李沁梅等齐拥而上围向刘煜身边。悟虚禅师那里,少林僧人们也同样匆匆奔了过去。
桂冰娥伸手拦上了意yù搀扶刘煜的唐经天,她轻声道:“不要动他,刘煜方才耗用真力过巨,如今血气定然不匀,内腑震荡,让他自己调息平静……”
唐经天也急得脸发了黄,他颤声问:“桂师叔,我这兄弟要紧么?”
摇摇头。桂冰娥道:“没有关系,刘煜只是真力耗多了,有些虚脱乏力而已,他并没有受什么创伤。”
幽萍向少林那边看了看,又仔细瞧了瞧刘煜,她眨眨眼,低声问:“小姐,这……这胜负到底怎么样啊?是刘少爷赢了吧,我看似乎那位老和尚吃亏稍大……”
桂冰娥轻笑道:“不错,确是悟虚禅师吃亏的较多。换句话说,刘煜赢了!”
顿了顿,桂冰娥又感慨道:“这悟虚禅师不愧是少林赫赫有名的顶尖高手,其武学修为实已达至善之境,尤其他在那‘般若禅掌’和‘袈裟伏魔功’上的运用上已jīng博通灵。变化如意,造诣之深。无懈可击。方才刘煜挫败了他。我看也是倾尽九牛二虎之力了……”
赞叹地吁了口气,桂冰娥又道:“早闻传言,‘血刀’刘煜功力盖世无双,艺业出类拔萃,有‘千人斩’,为‘万人敌’。先时我还疑信参半。觉得有些夸大其辞,今rì亲眼目睹,却真个心服口服了。我自己很清楚,若是与悟虚禅师单挑。用剑的话,或许可以拖一段时间,假若像刘煜这样放弃拿手的武器而改用肉掌较量,我看不需要五十招就得败下阵来……”
唐经天在一旁与有荣焉的笑道:“确实,桂师叔,你是不知道啊,小煜在刀法上的造诣才真个是独步天下呢!他若是有刀在手,其实力至少要比空手提升三成!我相信,若是小煜用刀跟悟虚禅师比斗的话,恐怕要不了两百招就能分出胜负,而且他还不会胜得这么艰辛……”
桂冰娥点点头,道:“刘煜的确费了不少功夫,他不该和悟虚禅师硬拼的,要不然也不会真力耗用过巨,伤身震腑了……”
轻喟一声,唐经天插口道:“桂师叔,这悟虚禅师的本领之强,委实令人惊异。我原以为阿罗特那样的人就已经代表着先天层次的最强战斗力了,但是,今天这场激斗,小煜却好象比他击杀阿罗特之时更加吃力呢……”
桂冰娥感叹地道:“这不奇怪!需知这先天大圆满代表的是境界,而不是实力。就像同样的年龄,但人却有高矮胖瘦一样,即便是相同的境界,但因为各人在资质和武学、经验的差别,实力上自然就有高下之分。小天,你这兄弟无论是资质,还是武功见识,都强悍到让人惊叹,你rì后需要向他多加学习,时领教益……”
唐经天恭谨地道:“弟子知道。”
有些崇拜刘煜的幽萍仗着桂冰娥的疼爱,笑嘻嘻地开口道:“小姐,刘少爷可是空手打败了少林第二高手悟虚禅师,那么他若是有刀在手的话,能不能打败少林第一高手呢?”
笑了笑,桂冰娥道:“小梅,少林派中有一个秘密,你舅舅有告诉过你吗?”
不解的眨眨眼,李沁梅纳罕地道:“什么秘密?”
轻轻地,桂冰娥道:“虽说这悟虚禅师对外号称‘少林第二高手’,实力比不上少林掌门人悟空大师,但是,他真正的本事却并不比悟空大师来得弱。两年前,在嵩山的石笋峰上,他师兄弟二人即曾彼此印证过,打了千余招下来,两人却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幽萍惊奇地道:“小姐,你怎知道此事?”
微微一笑,桂冰娥轻声道:“这是五师兄告诉我的!就在这二位少林高僧互相印证武功之时,五师兄的一位好友正在那石笋峰附近采摘灵药,恰巧窥及。去年我回山礼拜祖师时,五师兄在闲谈中曾提过这件事……”
大概是想到了李沁梅舅父段剑青和阿罗特之间的关系,唐经天微微皱眉的问道:“桂师叔,五师叔的好友是谁?”
笑了笑,桂冰娥悄声道:“五师兄没说,不过他们之间的交情应该极好,否则五师兄也不会为了他向我讨要了七妹冰魄神弹……”
唐经天的脸sè微变,追问道:“五师叔的好友要冰魄神弹做什么?”
桂冰娥不以为意的说道:“据说是中了什么热毒掌力,需要冰魄神弹作为药引来祛除热毒阳气……”
看到唐经天的样子,桂冰娥哑然失笑,道:“别东想西想的,五师兄的好友可不会陷害我……”
站在那里闭目调息的刘煜,缓缓睁开双眼。自然的接过话头:“桂前辈,那可未必……”
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刘煜的话语,桂冰娥等人都聚在刘煜身边殷切慰问,唐经天更是满面担忧的问道:“小煜,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内伤的倾向……”
刘煜摇头笑道:“我没事,不过是脱力而已……嘿,我还真是小觑了这位悟虚禅师,没想到他全力施展的‘袈裟伏魔功’竟然有那等威力,有些失算了……”
桂冰娥看了刘煜一眼。颔首道:“悟虚禅师自然是厉害的,他虽然明称‘少林第二高手’,但实际上和第一高手不相伯仲!”
刘煜正想再讲什么,那边,包围住悟虚禅师的少林僧人们忽然散开。悟虚禅师额巍巍地由本无、本相两个和尚搀扶着走向前了几步,他面sè仍然灰白泛青。双眼无神又黯涩地投注向刘煜。
唐经天在刘煜身边悄声道:“你伤他可伤得重?”
摇摇头。刘煜低促地道:“不重,至少没有xìng命之危,仅是双方真力互撞后的反震力量而已!”
这时,悟虚禅师已长长吸了口气,艰辛地开了口:“刘施主。”
刘煜踏前一步,平静地道:“大和尚。”
苦笑了下。悟虚禅师道:“首先,老钠谢你手下留情。”
刘煜微微躬身,客套道:“不敢,禅师功力绝世。修为无双,在下亦承蒙禅师容让……”
叹息着,悟虚禅师坦直地道:“施主此言,纯系为老衲留面子,越见胸襟宽大,心xìng磊落……其实,施主亦不须再为老衲夸言了,老衲实已全力出手,只是技不如人,反而要施主凭着自伤的状况收劲回力,否则老衲只怕早已西去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见悟虚禅师这么“上路”,刘煜也就越发的给他面子,一脸诚挚地客套道:“大师太谦,这一场比试,至多也算平局,小子不敢自承占先……”
摇摇头,悟虚禅师道:“不,这一场比试是施主胜了……”
刘煜此刻的表情上,再也没有他惯常的那种嘲弄与淡漠的意味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庄重,一片至诚,一片谦和与宁静。他低沉地道:“禅师如此容让抬举,反倒使在下怔仲不安,禅师非但武功绝世,更把人世间的名利也参透悟透了,少林高僧,果然便有崇高的气度与风范,悟虚禅师,小子对你是由衷钦佩!”
悟虚禅师孱弱地一笑,嗓子黯哑地道:“施主谬赞了,老衲又几时能参透名利?悟透嗔念?施主这么一说,老衲更是汗颜十分,真正能看破世事,抛除七情六yù,老衲还差得好远……”
刘煜和气地道:“禅师客气了,这都是小子的不是,才引发了这场苦斗,尚盼禅师能谅恕才好……”
叹息一声,悟虚禅师道:“其咎非你,刘施主,如若老衲涵养到家,此时亦不至于落得这般情状了……说起来,老衲也是犯了嗔戒,委实惭愧……”
刘煜微笑道:“禅师若是一再自责,小子就更加如芒在背啦……”
喘了几口气,悟虚禅师缓缓合十道:“老衲就此告退,今rì贸然来此桂冰娥施主大兴问罪之师,此时想来,实过鲁莽,万望桂施主恕过老衲等粗疏之过,莫予计较才是……”
桂冰娥踏前一步,礼貌的道:“只要禅师能知道冰娥的委屈,能证实冰娥的清白无辜,这已足够了,冰娥又何敢记恨于心?”
合十为礼,悟虚禅师暗哑地道:“多谢桂施主的宽宏大量,老衲等这便回山复命,那个真恶元凶,也自将由本派另行查探究明,此间之事,就让它如烟云消散,彼此坦释了。”
桂冰娥欣然道:“禅师仁恕宽厚之赐,冰娥自当敬受……”
这时,一侧的本相和尚急忙开口道:“师叔,这公道尚未讨过。”
冷冷一哼,悟虚禅师断然道:“胜负已分,还有什么公道可讨?”说着,他再次向桂冰娥与刘煜等人合十道别,然后,转过身去,在左右弟子的扶持下,缓缓离开了。
刘煜注视着走在最后,独自悻悻不服的本相和尚的背影,微微摇头道:“这和尚,好暴燥的心xìng,他不该出家,应该跟着我混黑道才是!”
一句话,将大家全逗笑了,笑声中,唐经天摇头道;“小煜,你这张嘴呀……看你方才与那悟虚禅师对答的形态,可是已经放下对少林的怨念了?”
耸耸肩,刘煜笑道:“本就无甚仇恨,只不过是一口气而已,打了也就出了……”
唐经天哼了哼,正要说话,桂冰娥却笑着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幽萍,还不赶快进去弄饭,先泡上一壶松子茶出来给刘煜解渴去乏。刘煜自来就一直在折腾,到如今连腿还没歇呢……”
幽萍咯咯笑着一阵风似的卷进楼去,刘煜亦笑道:“老实说,饿早就饿了,渴也早渴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哪!”
桂冰娥似笑非笑的看了刘煜一眼,言中有物的道:“我看你不好意思开口的不是吃喝,而是另有所指吧……”
刘煜神sè微变,看向唐经天。
不等唐经天说话,桂冰娥又出声道:“行了,还没在这里站够吗,有什么要说的,进屋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