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回到家中的时候,疲惫不堪几乎站立不稳,勉强洗了澡之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天一亮,电话就此起彼伏地打来。
先是黄汉。
“关大秘,天亮了,该起床了。”黄汉半开玩笑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郊游了。”
郊游?关允摇头一看,看时间才七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不过也不能再睡了,就爬了起来,笑道:“黄局,我要是有时间郊游,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太阳肯定不会从西边出来,但你还是可以去郊游。”黄汉呵呵一笑,“好了,不说了,赶紧准备一下,今天事情肯定不少。”
“除了提醒我起床,黄局还有什么指示?”关允再清楚不过,黄汉可不是为提醒他起床才打来电话,以黄汉的为人,肯定不会做任何一件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我哪里敢指示关大秘。”黄汉轻笑一声,似乎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来意,“红颜馨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如果她还在黄梁的话,还是一件麻烦事情。”
怪不得黄汉说他要郊游,应该是黄汉探明了红颜馨现在正藏身在郊外——昨晚郭伟全的人接上红颜馨后,郭伟全向关允通报了一声,只说红颜馨安全了,具体在哪里,关允出于对郭伟全的绝对信任,并没有问个清楚。
不过后来楚朝晖又打来电话汇报,说他会在郊外守护在天亮,言外之意自然就是红颜馨也在郊外一处安全地点了。
戴坚强和屈文林受了轻伤,连夜送往了市医院,关允没有出面,刘宝家出面找到了雅美,在雅美的安排下,很快就安置妥当。
“黄局说得也是。”对于红颜馨的去处,关允早就想好了一个安全之地。不过他不可能对黄汉透露,就含糊地说道,“正在想办法。”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话。”黄汉见关允并不想说出真相,他就没有再多说,“我只是提供一个参考思路,红颜馨不适合再留在黄梁了,北上是最好的选择。”
黄汉的电话断了。听到另一端传来的盲音,关允一时怅然若失。
……黄汉的想法和他对红颜馨的安排,惊人的一致!
也许有一天他会相信黄汉,愿意和黄汉分享一些事情,但不是现在,尽管说来昨晚黄汉帮了他的大忙,似乎黄汉和他是统一战线,但统一战线不同于同一阵营,统一战线可以随时解散,同一阵营却是共同利益的联盟。
刚起床。才洗漱完,温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已经出市了。”
温琳要回孔县了。金一佳回京,孔县春回大地,百废待兴,有许多事情等温琳回去处理,作为起飞之地,现在孔县的事业还必须精心照应。
“孔县的明天就靠你了。”关允呵呵一笑,如果说昨晚是对他的一次历练。而始终站在他的身边的温琳,经昨夜一战,也成熟了许多。“红颜馨就交给我了。”
“红颜馨的资产交给你,我放心,她的人交给你,我不放心。”温琳哼了一声,“对男人来说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财色兼收,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肯定不会错过。”
“哈哈……”关允放声大笑,一个男人对于女人吃醋的小小心思如果是戏谑加得意的心态,就证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是完全的一手掌控,“琳丫头,什么时候你的眼界超越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关系不仅仅是两性关系的范畴,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实业家。”
“去去去,我早超越了,就是试你一试,瞧你心虚的样子,真羞愧。”温琳嘻嘻一笑,尽情嘲讽关允。
“好好开车,别闹了,等我的好消息。费了这么大劲救了红颜馨,非得让她把郑天则的钱全部吐出来不可。”
“别光想着钱呀钱的,红颜馨是女人,你要先关心她爱护她……”温琳顺势接下关允的话,没意识到正好跳进了关允的陷阱。
“你说的,别后悔,我要是关心她爱护她,万一她因感动而生情,爱上了我,你别怪我抵抗不了她火热的情怀,被她骗上了床……”
“去死,流氓!”温琳狠狠地呸了关允一口。
和温琳通了一通电话之后,关允心情大好,很快收拾完毕,也没有吃早饭,就急急去了市委。
在前往市委的路上,关允拿出电话拨通了老容头烧饼铺的电话——是他特意为了方便及时和老容头联络而让人安了一部——结果还是没人接听,不由他心中疑虑,老容头去了哪里?怎么才回黄梁就不见了,没听说老容头在黄梁有什么亲朋好友,他一个人能去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关允心中盘旋不去,还好,他的疑问没有困扰他多久,在他迈进办公室的一刻,办公室的电话正好响了,接听之后不免惊喜,竟是小妹。
“哥,容伯伯在孔县了,他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他,他要在孔县住几天,该回黄梁的时候,就会回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老容头悄无声息地回孔县了,也好,现在黄梁风急浪高,他一个老人家在孔县反倒安逸,而且那位老人的去世对他的心境影响肯定不小,在孔县住一段时间也好,毕竟家才是最好的港湾。
家……老容头是把孔县当家了,关允心中莫名一热,他多想和老容头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安慰一下老人家孤寂的心灵,可惜老容头不给他机会。
又一想,或者老容头并不孤寂,只是想一个人远离喧嚣的黄梁,回孔县静一静,又或许是老容头见黄梁的局势近期内不太安稳,所以有意回去避一避。
算了,不管了,相信以老容头久经风雨的人生境界,他想做什么,都会看得很长远。
市委一号二号不在,尽管黄梁暗中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但官场中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伪装,只要刀还没有架到脖子上,谁也不会认输,也不会在人前露出沮丧的模样。是以市委来来往往的人群,丝毫没有受到昨晚一场急风骤雨的影响,见面点头问好,互相挥手致意,彬彬有礼加道貌岸然,似乎黄梁的天空依然是晴空万里一样。
也确实,黄梁今天的天气确实是风和日丽,好得不得了。
不过不管是急流还是湍流,总要中场休息喘口气再战——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水流再急,沿途的风景也是一样秀丽,值得驻足欣赏。
其实关允最喜欢这首诗的后两句——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人去楼空,醒来后天地一片苍茫,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在满天风雨之中,踽踽独行下楼而去,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沧桑。
虽然蒋雪松不在,关允还是如常一样打扫卫生,刚打扫完卫生,门一响,刘思远进来了。
“关秘书,忙呀?蒋书记什么时候回来?”刘思远逢人便有三分笑,他的笑容就如永不凋谢的塑料花一样,虽然生动而鲜艳,却没有真实感,“哟,关秘书黑眼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换了平常,后一句话不过是随口说出的常见的没用的废话之一,也是党政机关中没话找话的惯用句式,但有时候听话要听音,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刘思远身为呼延傲博狗头军师的身份,关允就知道,刘思远是没事找事来了。
“蒋书记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知道。”关允淡淡一笑,不远不近地说道,“昨晚我睡得挺好,一早就睡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黑眼圈了。刘部长眼神真好……”
刘思远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关秘书,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刘部长有什么指示精神?”关允见刘思远眼神跳跃不定,眉毛接连扬了几下,就知道他心思大动,估计没什么好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件小事……想请关秘书帮个忙。”刘思远笑了一笑,他的笑容落在关允眼中,怎么看怎么是笑里藏刀的奸诈。
“请刘部长吩咐。”关允很客气。
“黄梁这个地方,很保守,关秘书才来,可能对黄梁还是了解不深,我建议关秘书以后做事情,尽可能凡事留有三分余地,这样对黄梁、对蒋书记、对所有人,也包括对你自己,都有好处。”刘思远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不减,但在假装的笑容背后,眼神中却是蓦然闪过一丝冷光。
好嘛,敢情是昨晚的失败让狗头军师恼羞成怒了,居然不顾体面向他当面示威来了,关允笑了,很随意很轻松地笑了:“刘部长的教诲,我记在心里了,感谢,盛情感谢……”话说得很客气,却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话题一转,语气急转直下,“刘部长还有事吗?”
刘思远没想到关允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不由他脸色大变,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努力保持了风度,冲关允微一点头:“关秘书,后会有期!”
刘思远刚走,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是蒋雪松来电,关允心头一紧,莫非省委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