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女人,不管身份多显赫,位置多高,一旦涉及到了感情问题,有时简单幼稚得让人难以置信!
以蒋雪松现在的地位,他不能离婚,尤其是在现在的节骨眼上,他一旦离婚,就会前途尽毁。
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作为一个正处于上升阶段的市委书记,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政治对手在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次婚变,绝对会被政治对手利用,并且将蒋雪松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政治人物的婚姻问题,可大可小,全看地位和处境了。到了省级,如果出现婚姻问题,或许可以秘而不宣,毕竟省级的政治斗争涉及到了中央的层次,省级干部,通常不会倒在婚姻问题上面。
但市级干部倒在婚姻问题或说女人问题上面的,数不胜数。
况且蒋雪松现在正和呼延傲博进行最后的决战,正值无比紧要的关头,呼延傲博正愁抓不住蒋雪松的把柄,如果蒋雪松此时离婚,等于是授人以柄,呼延傲博不拿此事大做文章他就白在官场混了十几年!
退一万步讲,就算蒋雪松和原配离婚,也不会再娶了叶林。如果叶林不在黄梁市委工作还好,她不但在黄梁市委组织部工作,还是组织部副部长,又和蒋雪松有过过往,如果蒋雪松离婚之后和她结婚,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会传出什么样乱七八糟的传闻。
蒋雪松除非脑子短路了,否则以他的政治智慧,现在离婚再娶叶林,绝对是自寻死路的晕招!
“你姨……怎么这么冲动?”关允本来想说怎么这么幼稚,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冲动,也是为了给温琳留几分面子,虽然他心里很想骂叶林几句。
“什么冲动?”温琳一下没跟上关允的思路,“那个人离婚,又不是因为我姨的原因。是他自身的原因。”
“我是说,不管蒋书记是不是离婚,你姨都不可能嫁给他,至少在蒋雪松担任黄梁市委书记期间不可能!”关允强调说道,摇了摇头,“你姨好歹也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怎么就这么没有政治头脑?”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姨傻了?”温琳喝了一口水。目光有些茫然,“我也觉得她有点傻,到了那个人的层次,还能有什么爱情可言?她却还对他一往情深,又是何必呢?人的一生,最美好最纯真的爱情也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要我说吧,30岁以后的感情,就掺杂了太多的社会因素,顾及了太多感情以外的事情。什么社会地位、社会影响、双方家庭,等等。感情就不纯了。”
温琳的想法还是落在感情上,关允考虑的却是这件事情对蒋雪松的个人声誉、前途以及对整个黄梁局势的影响,他坐在了沙发上,一言不发,低头想了半天,忽然抱住了温琳的肩膀。
“琳丫头,你相不相信我的为人?”
“屁话!”温琳翻了个白眼。“不相信你,能这样跟你在一起?你当我长得丑没本事没人要?离开了你,我照样活得很好。不就是走不出去你的魔障。甘心情愿被你骗……”
关允摸了摸温琳的头发:“我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骗我一生一世跟在你的后面,告诉你,什么时候我变心了,爱上别人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你别想拴我一辈子。还有,早晚有一天你会厌烦我,所以,先别许下靠不住的山盟海誓。”
“好吧,我错了。”关允无奈地笑了,他被温琳带偏了话题,忙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听我的话,回去劝劝你姨,让她听蒋书记的安排,到省里当教育社的社长去,教育社是好社,至少保证收入不少。”
燕省是文化荒漠,不但没有什么文学大家,连出版市场也是一片萧条,各个出版社基本上都处在亏损的边缘,除了教育社之外。
教育社是各个出版社中效益最好的一个社,倒不是教育社抓住了市场的脉搏——实际上,燕省的文化从八十年代文化市场市场化之后,就再也没有抓准过市场的脉搏,搁浅在了时代大潮的沙滩上——而是教育社出版中小学课本,借教育系统可以一统市场的专政力量,教育社一家的效益可以抵得上燕省其他十几家出版社的全部效益总和。
也正是燕省文化荒漠的现状,关允在大学毕业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燕省,何况是回孔县。他学的是中文,在京城大有用武之地,回燕省就很难人尽其才了。但阴错阳差之下回到了孔县,现在又迈进了市委的权力核心,遇到了他官场之上一个重要的引路人——蒋雪松,也正是蒋雪松一心推动黄梁文化建设的努力,让他对蒋雪松的推崇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重视文化建设的官员,才是中国真正实现腾飞的中流砥柱。
文化产业的威力,是许多只知道建设高楼大厦只知道钢筋水泥出政绩的泥腿子官员所不能达到的高度,关允很清楚一部美国大片所能创造的价值,远比江浙一带无数个血汗工厂靠榨取廉价劳动力的剩余价值所创造的价值大出数十倍。
而且美国大片席卷的不仅仅是物质财富,还在无形中传递美国的普世理论和价值观,也是在向世界潜移默化地宣传美国的美好,让无数人认为美国就是世界的中心,就是世界的警察,就是正义和公平的化身。更不用说在无数人对美国建立了好感之后,会对美国的产品有了认同感和归属感,这又是多大的广告效应的输出。
毫不夸张地说,一部成功的美国大片为美国带来的财富或许可以计算得出来,但为美国带来的正面影响和广告效应,难以估量,是中国花费数十上百亿美元的真金白银去援助第三世界国家也远不能达到的效果。
这就是文化产业的魔力和威力,在赚取了世界各国的财富之后,还可以传递价值观和世界观,又让世界对美国有了好感和归属感,比起国人伟大的官员花钱收买人心的低级水平,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多少年了,文化市场一直闭塞而封闭,在意识形态的杯弓蛇影指导思想的控制下,不知扼杀了多少优秀作品和影片的诞生,却又把大量的金钱洒花一样洒向第三世界国家,以为可以朋友遍天下,却不知道,以金钱维系的友情如果可以长久,就和苟富贵无相忘的承诺一样可笑。
世界上任何金钱和战争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从根本上的解决,政治上的强力统治也不会是长久的统治。
战争上的侵略,最终也会以失败而告终,只有一种侵略可以长久,就是文化侵略。
文化直指人心,人心一变,人的行为和做事方式就会变,所以,一个国家只有在文化上成为大国,才算真正地成为了大国。
同理,一个城市,只有有了文化,有了与众不同的底蕴,才会在众多千篇一律的城市面孔中脱颖而出。文化,是一个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的标志。没有文化的城市,就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表面上很光鲜,其实不过是一具冰冷的躯体罢了。
温琳听了关允的话,沉默地站了起来,她在客厅背着手掂着脚尖,来回走了几圈,仿佛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一样,重重地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话,回去好好劝劝我姨。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
关允含蓄地一笑:“从现阶段看,我是站在蒋书记的立场上说话。从长远看,我是为你姨着想。你姨不懂男人,尤其是不懂政治男人,有时候适当放手,留出可以想象的空间,反而有可能会收到意外的惊喜。如果逼迫过急,效果却会恰得其反。”
关允必须要为蒋雪松扫清叶林这个障碍,或许以后叶林还可以和蒋雪松走到一起,但绝不是现在。
身为秘书,就是要为领导分忧,工作上的麻烦,可以做到明面。私人问题上的麻烦,就必须做到暗处了,尤其是在领导没有明确要让秘书介入的情形之下。
不过关允相信,如果他替蒋雪松摆平了叶林的麻烦,他在蒋雪松心目中肯定可以加分。
“我姨确实不懂男人,还不如我。”温琳莞尔一笑,“男人就是风筝,风大的时候,要适当放放线,让他飞得高一些,以为可以脱离大地了,其实他不知道,他的线始终牵在女人手中。但如果拉得过紧,风筝就会掉下来……”
关允哈哈一笑:“男人不是风筝,男人是飘荡的风,只有博大的胸怀才能收留风的脚步……”
次日一早,温琳告别关允,和关允约好中午时分再见面,她要提车,要让关允亲见她提车的历史时刻,关允自然一口答应。
一上午没什么事情,除了省里的联合调查组正式启程前来黄梁的消息在市委引起一阵波动之外,其他诸如郑安逸跳楼自杀、郑天则失踪等消息,还没有全面传来,并无几人知道,也就没有多少议论。
中午快下班时,关允见蒋雪松心情不错,就决定提一提刘洋外放的话题,此事,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