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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关允今天的安排是陪同金一佳视察平丘山施工现场,虽然平丘山的旅游开发,工程量不大,基本上保留了原有的自然面貌,但在山脚下还是建造了一些度假木屋一类的建筑,所以,出于保护环境的考虑,工期就相应长了一些。反正又不急于投入使用,明年才是平丘山旅游的元年。
视察完平丘山后,他还准备带金一佳到流沙河大坝参观,顺道到河上滑冰,并设想一下将流沙河也纳入大旅游的可能性,不想节外生枝,出现了大坝裂缝的意外变故。
这可是天大的变故!
关允就往宾馆里打电话,让金一佳去找温琳和小妹,他有事情要处理。金一佳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不出去了,好像感冒了,再多睡一会儿。”
这丫头……关允顾不上嘲笑金一佳了,放下电话就要去冷枫办公室,一出门就感觉眼前一白,以为被雪晃了眼,定睛一看,却是冷舒。
冷舒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脚上的小蛮靴也是白色的,只有中间露出的一截牛仔裤是蓝色的,再有身后雪景的衬托,让她整个人就如冬雪中的一朵莲花,亭亭静植,芳香四溢。
或者称之为雪莲更为贴切。
冷舒应该是有被袭胸后遗症了,一见关允,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又向右一躲,本来正哼唱着小曲的愉悦表情瞬间变得慌乱而羞涩,不安地抬眼偷看了关允一下,低低的声音说道:“关科好。”
“李理去哪里了?”关允没去在意冷舒的异常,问道,“县长在办公室?”
“李理在李书记办公室。”冷舒努力笑了笑。不解地问,“县长?哪个县长?”
关允哑然失笑。不加上姓,冷舒不知道他指的是冷枫,就摆手说道:“算了,我自己去看,伱在秘书科守着,别出去。”
“是,领导。”冷舒又活泼了。
关允快步来到冷枫办公室的时候,推门进去,冷枫正在打电话,关允一进来。他就挂断了电话。说道:“伱来得正好,马上去一趟大坝现场。”
雪虽然停了,但下了一夜大雪,积雪很深,汽车走不出多远就前轮打滑。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冷枫打电话通知铲车开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铲车,冷枫索性拿出长筒靴穿上,大手一挥:“走,步行过去。”
从县委到大坝现场有几公里的路程,又是踏雪而行,怕是几个小时都走不到,关允灵机一动,打电话到秘书科。正好李理接了电话,他就如此这般交待了几句。
陪着冷枫前行了不多远,就有一辆马拉雪撬赶来了,冷枫见状哈哈一笑,一步跳上了雪撬,还伸手拉了关允一把。拍着关允的肩膀说道:“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马车能改成马拉雪撬,有创意。”
孔县是平原县,虽然冬天经常下雪,但还没有雪大到使用雪撬的程度,不夸张地说,整个孔县就没有一架雪撬。关允让李理找一辆马车,把车轮去掉,下面钉上木板,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雪撬。
有了雪撬就快多了,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大坝现场。
现场的脚手架已经拆除,大型设备也所剩无几了,只有零星的最后收尾工作了,大坝项目其实已经可以验收竣工了。
蒋雪松题写的“流沙河大坝”五个大字被涂成了红色,在冰天雪地中格外醒目,仿佛在时刻提醒孔县县委一个事实——大坝项目是蒋书记亲自关注的重大项目,不容有失。
但现在,在李永昌倒台之后,偏偏就有了闪失,处理不好,一个天大的黑锅必须要有一个重要人物来背,不管是冷枫还是李逸风,都要随时做好承受蒋雪松借机出手的心理准备!
远观孔县史上开天辟地的流沙河大坝,矗立在苍茫的大地之上,高如平丘山,巍峨天地间,确实是惊心动魄的壮观。冷枫用手遥指流沙河大坝,无限感慨地说道:“一座大坝寄托了孔县人民的梦想,好不容易建成了,却又天不作美,怎么就冻出了裂缝?钢筋水泥的大坝,还怕风雪?”
关允点头附和:“大坝是钢筋水泥,会冻裂,钱爱林体壮如牛,会暴病而死,两件事情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发生,是不是太巧了?”
冷枫没向前迈步,就站在雪地的一处土坡上远观大坝,看得出来,他不急着去大坝里面看个究竟,也是有意要先和关允讨论一下局势:“是巧了,钱爱林一死,非法集资案就不了了之,也牵涉不到李永昌身上了,李永昌就会少了一项罪名。”
“有人不想让李永昌判重罪?”关允说出了他的猜想,现在他和冷枫站在冰天雪地的旷野,周围几百米内没有人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如果不是我动用了省里的关系向蒋书记打了个电话,蒋书记还下不了决心彻底拿下李永昌。”冷枫微一摇头,“蒋书记的大局观有问题,他太看重李永昌的象征意义了,其实他还不知道,三大宗姓私下已经达成了共识,要联手对蒋雪松坚壁清野。他想利用李永昌大做文章的手法已经失效,早就被呼延傲博的反间计破解,现在蒋书记在市委的局面,已经非常被动。”
关允心中猛然一跳,才知道冷枫在推动李永昌倒台的幕后出了大力,就更是心中担忧:“县长在背后出手,蒋书记肯定会很不高兴。现在有传闻说要调县长到市卫生局,会不会最后传言成真?”
“我想伱更担心的应该是蒋书记调伱担任秘书的传闻吧?”冷枫跺了跺脚,雪后的旷野冷气袭人。
“我更愿意留在县长身边。”关允就及时表态。
“孔县的盘子定了后,伱再留在我的身边,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去市委历练,地位高了,眼界才能打开。”冷枫重重地拍了拍关允的肩膀,“不管伱跟在谁的身边,我相信伱的原则不会变。”
这么说,冷枫是支持他调往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了?当然,关允也听了出来,冷枫对他不但信任,而且期望值很高,也坚信他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和他保持一致的步伐。
官场之上,一个人不可能一直跟随在一个领导身边,在最关键的几步中,得到了一个领导的提拔,就是一辈子的老领导。而冷枫可以说是关允在官场上的领路人,而且关允在许多理念上和冷枫看法相同,虽然他接受不了冷枫过于冷酷无情的政治手法,但并不影响他对冷枫的感激和一路追随。
至于到底能追随冷枫多久,关允不敢给自己一个时间表,但他知道,如果真如老容头所说,冷枫会走得很远,那么他在官场之上,就有可能一直会跟随在冷枫左右,过关斩将,一路向前。
“县长,孔县的盘子最后会怎么定?”关允岔开了蒋雪松的话题,尽管他也知道如果蒋雪松真要用他,冷枫能阻拦一时,却阻拦不了太久,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容侵犯。调他担任秘书和调整冷枫不能相提并论,冷枫毕竟是县长,调整他需要上市委常委会研究,而且冷枫是省委派出的干部,还要报省委批准。
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科,一纸调令一下,他就只有无条件服从一条路可走。比起几个月后他有可能前往黄梁市一脚迈入地雷阵,还是眼下冷枫和李逸风谁被调整更让他关注。如果说以前只是从蒋雪松不允许孔县被两个空降的书记和县长经营得水泄不通的政治出发点考虑,李逸风和冷枫在李永昌倒后必定会有一人会被调整,那么现在的形势却和原先估计得大不相同,即使蒋雪松不急于调整孔县县委班子,就以冷枫和李逸风的对峙局面,也必然要决出胜负,否则孔县的工作无法开展了。
“我认为,春节之前,孔县的盘子就全定了。”冷枫脸上迸发出自信的光芒,“如果等过了春节再定盘,孔县的前景就不妙了。”
关允心中猛然一跳,冷枫的思路和老容头的说法如出一辙,再联想到老容头对冷枫几乎百发百中的点评,不由心中升腾起强烈的预感——莫非冷枫在南方遇到的贵人,会是容一水?
“走,去看看大坝到底冻裂了多大的裂缝,会不会影响到大坝的竣工,会不会引发地震……”冷枫一摆手,当前一步向大坝走去。
关允紧跟在冷枫身后,踩着脚下吱吱作响的积雪,脑中又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冷枫对钱爱林之死和大坝裂缝事件,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是事先早就知道了会有意外,还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万全之策?
流沙河大坝是李逸风力主的项目,大坝如果出事,李逸风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关允又蓦然心惊,怪事,大坝出现了问题,冷枫第一时间赶来现场,李逸风怎么没有动静?
等关允看到大坝的裂缝,再站在大坝上遥望大雪覆盖下的流沙河,以及河水厚厚的冰层时,不由心中喟叹一声——天灾**,三分天灾,七分**,流沙河大坝,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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