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会来这。”山平在心中自己问自己,他不止一次这样去想,但脚下的步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仿佛问题的答案刻意被忽略了一般,虽然他意识到了,但却本能的,无视掉了问题答案的重要性。
没有人注意到山平,大爆炸的灾难突如其来,而在灾难过后此时,所有人都忙着抢救废墟中的那些幸存者,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公园这种相对边缘处的存在。
公园中的人本身就不多,求救声自然也不大,这座神社更是年代久远,早就没有了人来参拜它,随着山平不断深入,他的身影渐渐脱离了大部队的视野,来到了荒凉,而又毫无他人的公园内部。
“嘣!嘣嘣!”
就是这了。
山平注视着眼前的废墟,内心划过一丝了然。
与其他位置的废墟不同,这里的废墟并不是遍地碎石和石板等杂物,而是一些断裂的木头桩子和碎木屑。
显然,这里的建筑曾经是木质的。
只有木质的建筑群才会这么坚固,甚至周围还残存着许多木桩,隐约可以看见气浪未冲击到这里前房屋的样子。
正是神社地基的模样。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山平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般,猛然醒悟,他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惊恐和不安,这是人类面对未知,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时,本能的惊惧。
“嘣!蹦蹦!”
这奇怪的声音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敲响着,山平立刻就想到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迷迷糊糊的就会走到这里。
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些流传于都市和神社间的怪奇传说,有关妖怪的,有关精怪的,还有那些恐怖的传说。
山平虽然不相信这样的东西,但此时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却不由得,让他不联想这方面的故事。
咽了一口唾液,山平决定离开这里,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的,他一步都挪不动脚。
“嘣!蹦蹦!”
但是这催命般的声音仍然仿佛锁魂的恶鬼一样,环绕在山平的耳边,让他根本就无法轻易的一走了之。
“如果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呢。”山平这样问自己,“如果是个人呢!”
相对于这些他脑袋里面突然臆想到的,自己吓自己的想法,显然,废墟的下面掩埋着一个活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这场突如起来的爆炸将大部分的人都埋下了废墟下面,而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或许就会有一条生命,甚至数条活生生的生命永远的逝去。
“嘣!嘣嘣!”
这一刻,奇怪的声音仿佛与山平的心跳混合到了一起,随着他的心跳而不断跳动。
他决定挖开废墟,看看是不是有人敲打什么东西在传递声音,而下方的呼喊声却因为掩埋而传递不上来。
“等着我。”山平低声说道,他咬咬牙,仗着自己没有受伤,开始七手八脚的将摆在表面的断木碎渣都给搬下去。
可惜他宅了多年的生活早就将他的身体变得羸弱不堪,仅仅几分钟之后,他就被累的气喘吁吁起来。
“下面有人么?”
废墟稍微被移开了一些,而此时山平也顾不得太多,便跪在原地向下喊道。
没有回答,甚至连那种声音也不见了。
山平焦急起来,他来不及歇息,便再次拼命的向下抛去,“有人么?”他叫道,一边扒开大片的碎石,“有人么!?”他疯狂的嘶吼着。
一块块碎石和木头被他扔开,顺着废墟慢慢滚落,泥土被他扒向一边,甚至将他双手摸得鲜血直流。
而下面仍然没有传来回应。
山平愈加的心急,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愣住了。
因为在废墟的下面,掩埋着一块丑陋的岩石。
“我这是挖到地心了么。”山平一脸懵逼,觉得自己的挖掘速度似乎没有那么快吧,那怎么就挖到岩石层了。
但是很快的,山平就意识到,废墟仅仅只是表面被他搬开,这不是在泥土下面,而应该是属于神社的东西。
那么。。“为什么神社里面会有一大块岩石。”山平奇怪的想到,“难道是供放什么东西的地方?”
不过下一刻,就不需要他多想了。
因为岩石的表面突然裂开一条深邃的缝隙,仿佛突然张开的眼睛一般,“嘣!”它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
山平被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向后栽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岩石表面的裂缝扩大却没有停止,缝隙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像是一张蔓延,不断裂开的巨口一样,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无数细小的缝隙顺着大裂缝蔓延,瞬间延伸到整个岩石表面。
“咔!咔!”
岩石发出一阵阵脆响,表面瞬间龟裂,然后。。破碎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山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毕竟被灾难带来的冲击撞得粉碎的东西也不在少数,仅仅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但是下一刻,山平却突兀的感觉到一阵凉意。
“咯咯!咯咯!”
“什么声音?!”“什。。什么人。”山平语无伦次的说道。
随着他惊慌的声音,一个高瘦而又细长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咯咯!”他笑嘻嘻的背对着山平笑道。
他身上披着一件仿佛睡衣般的和服,花花条条的,仿佛丝绸一样,随着微风不断的起伏和飘舞。
山平觉得他的和服下面根本没穿别的衣服。
这是男的女的,山平看着他瘦弱的身影,脑袋里面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个念头。
然后他转过了身,山平的这个念头也立刻随之消散。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人类。
它的脸仿佛像是被融化的面具一样,死板而又僵硬,四四方方的,仿佛肌肉僵硬的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山平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它。
是了,他想起来了,在神社活动祭祀的活动上,是一张非常像天狗的面具。
它咯咯的笑着,仿佛没有焦距的双眼注视着山平,然后又毫不在意的移开,而山平这时才注意到,它的身材异常高大,几乎有俩个人那么高。
山平咽了一口唾液,感觉双脚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一股热流顺着淌下,山平感觉自己站立不稳。
“好臭!好臭!”
它那张永远带着上翘弧度的嘴巴笑嘻嘻的,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山平说道。
山平感觉背后的地面传来一阵颤抖,伴随着碎石和碎木的震动,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从它身后走了出来。
它与面前这个家伙穿着非常相似的衣服,一身和服,敞开胸怀,露出衣服下面近乎惨白的皮肤。
但与它同伴不同的是,它长着一张恶鬼的面孔,不是旁边那个家伙,嘴角永远是笑嘻嘻上翘的,而是一张狰狞的,仿佛永远苦大仇深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里。。好棒。。桃太郎。。好棒。。”它嘻嘻哈哈的说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另一名桃太郎笑嘻嘻的,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有意思,好有意思。。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好弱,好弱。”
两名桃太郎环绕着山平,目光里面仿佛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呵呵呵呵呵。。你有什么遗言么?”肌肉已经僵硬成恶鬼面具模样的桃太郎挑着僵硬的眉头,笑嘻嘻的问道。
桃太郎。。山平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桃太郎。。难道不是一个只有桃子大小,看起来很萌的小家伙么。
为什么在这里,是这样一幅长相猎奇,有两米多高,并且带着武士刀的存在。
等等,重点是。。这东西不只是神话和传说么,为什么会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仿佛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一般,在死亡的威胁下,山平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哆哆嗦嗦的问道,“我。。我投降可以么?”
“唔。。”恶鬼面具的桃太郎沉吟了一下,“不错的遗言。”他说道。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笑嘻嘻的桃太郎发出一阵爆笑,然后晃动着肩膀,转身离开来了这里。
另一个桃太郎也没有为难山平,它同样耸动着肩膀,然后跟上同伴的脚步,摇摇晃晃的走下废墟。
山平直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一般,完全是在死亡线上捡回了一条命。
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自己到底发出了什么东西啊。
直到这时,山平才意识到自己的做的事似乎已经造成了某种非常可怕的后果,毕竟很多漫画里面都有提到,一个普通人误入的某个地方,然后揭开封印,这才造成了可怕的妖怪破印而出。
原本在看漫画看到这里的时候,山平往往都是吐糟,封印着这么可怕东西的封印竟然会被一个普通人揭开。
但现在,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扮演了那个普通人的角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平突然感觉身后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陡然出现的晃动甚至让他站立不稳,险些从废墟上栽下来。
山平本能的转过身,然后。。
“嘭!”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而这已经是他短暂人生中最后的记忆了。
一个巨大无比,足足有五米多高,似牛蛙,但却长着一张猴子脸,并且在脑袋上还扣着低冠的家伙抬起脚,伴随着一阵血肉模糊的扯动,它疑惑的看了看黏在脚底板上的那坨模糊血肉,然后在地面上蹭了蹭,继续向前走去。
而这样的一幕,更是同时发生在公园附近数十公里内的所有范围内。
长着马面人身的巨大怪物,腰间带着武士刀,肆意砍杀幸存者的桃太郎,还有一个个仿佛地狱中小鬼般的东西。
“啊!怪物,怪物啊。”
“这是什么怪物!”
它们在幸存者的惊叫下,慢慢从地面钻出来,然后肆虐的破坏着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世界重叠,百鬼夜行。
真正的灾难,现在才降临。
与此同时,第三新东京市一座不知名的高层建筑之上。
时间在滴滴的流淌着。
黑色球体上的电子倒计时在不断扣除,随着数字每一次跳动,黑球的光屏表面就会出现一次剧烈的模糊颤抖。
而就在这个空旷的黑球房间里,地板上,正静静躺着一个穿着紧身衣的人。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野计只感觉到一阵刺痛传遍全身,剧烈的痛苦瞬间将他从昏迷中唤醒过来,让灵魂重归于**。
“我。。我没死。。”
还未睁开眼睛的玄野计就茫然的想到,感受着完好无损的身体,除了疲倦和疼痛一股股的席卷全身外,他的状态似乎非常好。
起码要比被强烈高温炙烤的,粉身碎骨,甚至全身都被融化要好多的。
“没死。。我为什么没死。。”玄野计仍然自己瘫在那里,口中呢喃的低声说道。
他的眼前划过一幕幕,同伴的死亡,那仿佛无可匹敌,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爆炸,加藤为了救下自己而自我牺牲,还有。。小岛。
玄野计感觉内心一阵刺痛。
“我为什么还活着。。”他低声说道,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是。。为了拯救要拯救的人啊!”
正在这时,玄野计突然一愣,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充满中气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一只大手重重的落在他躺下的肩膀上。
“有。。人?”
玄野计惊异的睁开眼睛,“怎么可能。。”
入眼所见,仍然是黑球空间里那劣质的刺眼的灯光,但在灯光的下方,玄野计的视野之内正有一圈身穿紧身衣的家伙围绕着他,然后盯着他的面孔。
“睡醒啦?”其中一名中年人咧嘴笑道,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正是刚刚出声的那位。
“看来你的状态不太好啊。”他将玄野计从地面上拖起来,“队友被团灭了?这样就失去动力了,那可不行。”
“你看看我们。”他指着周围人说道,“我们失败过无数次,无数次只剩下一个人,但我们现在还活着。”
玄野计仿佛意识到了他话的含义,哑着嗓子,他低声问道,“你们。。毕业过几次。”
中年男子侧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耸耸肩,说道,“平均每个人。。六七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