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并没有给林啸答复。
他在等的,不仅仅是华纳的态度,更是盼望着奇迹出现,黄金罗盘大翻盘。
林啸也在等,他的压力同样大,一旦让华纳发现破晓也参与其中,斯蒂夫凯斯立刻就会明白破晓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林啸打的是个时间差,斯蒂夫凯斯大概是认为他一个中国人,缺少在美国应对经济危机的经验,根本不知道经济危机有多可怕。但他没想到的是,林啸比他还清楚得多。
一旦经济危机真正爆发开来,六巨头没有一个能置身事外,多高的地位就要承担多高的义务,他们是好莱坞面对经济危机的支柱,所以,就算没有大片可拍,他们挤也要挤出所谓的大片来,就算这是用钱买名声,也不得不买。
那个时候,破晓就会被搁置到一边,斯蒂夫凯斯重回ceo宝座根本无望,林啸很清楚,就在08年,aol和时代华纳长达数年的并购终于被引爆,两个大型公司再次拆分。而他只需要在之前不引起时代华纳大规模的反扑就可以。
历史大事件,就如同剧本一样准时到来。
黄金罗盘已经过去三周,票房仅仅1.5亿,回本根本无望,已经有风声说新线和时代华纳开始了接触。
但是,谢伊已经心灰意冷,如同上一世重现,时代华纳开出的条件就是收回新线五千万以上的发行权,并且会派出专门的监督员“指导”新线拍摄。
斯蒂夫凯斯这边在不停地催促着林啸,林啸在不停地给新线制造压力。
很快,斯蒂夫凯斯就再也没有心情对林啸施压了,如同美国政府的预测,十二月初,这场经济危机席卷全美!
时代华纳首当其冲,宣布大裁员,随后,迪斯尼,环球,索尼,全部宣布裁员行动。
一次数百人的裁员!让整个好莱坞一片凄风惨雨。
太多太多失业的艺人走上街头,甚至连几十万片酬的艺人都难以逃脱,实际上,这部分艺人是最尴尬的,因为基数庞大,制片方不像大牌那样,他们有太多的选择。可能真正无忧的,也只有两千万俱乐部和林啸这种片酬的艺人了。
林啸安安静静地拍着广告,通用和卡地亚要求非常高,甚至卡地亚特地带他跑到希腊取景,两个广告,拍了差不多三周。
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好莱坞已经变天了。
十二月十日,分裂已久的美国东西岸编剧协会宣布统一!劳联产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接到了一个让他们大惊失色的消息。
就在当天,上千名编剧围堵六巨头门口,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罢工!
“真是闲的。”楚一鸣和秦心下着棋,林啸坐在旁边看电视,楚一鸣看了一眼被黑压压的编剧围堵的?堵的环球分部,不屑地说“什么时候了,谁能管他们?现在美国风雨飘摇,六巨头自顾不暇,罢你的工,谁管你。再说,编剧待遇又不差,时间又短,他们闹腾个什么劲?”
“这你就说错了。”林啸笑道“美国编剧协会,wga,编剧待遇可真不算好。两个编剧协会统计过一共有48%的编剧在失业,近一半的从业人员,这还叫高?”
“演艺圈,是最大的金字塔,wga有1.2万人,但是能挣每年五万美元的都不算多,真正挣钱的,是那些大编剧,比如‘实习医生格蕾’的编剧肖恩达.莱姆斯,月收入五十多万美元,你看到的电影,被六巨头选上不错的剧本才十万美元,这是电影。而电视,黄金时段喜剧两万一集,剧情剧三万一集。要知道,电视剧剧本的工作量比电影还大,四五集就相当于一部电影……”
“已经很高了啊……”秦心抬起头来疑惑地说“这等于几十万人民币呢……”
林啸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楚一鸣冷笑“能不能别当着没结婚的人秀恩爱?”
林啸没理他,接着说“看上去是很高了,但是编剧是什么位置,是一部片子的灵魂,他们决定着一部电影要怎么拍,要体现什么,而好莱坞电影制作费多少?动辄一亿以上,现在一亿都不能叫大片,一亿五千万以上的才叫,就算顶级编剧四百万封顶的费用,而大牌导演呢?两千万加分红,要是再来个什么巨星,又是两千万加分红,对比起来,编剧,导演,艺人,影视三大灵魂人物的其中之一,别说大牌的七八分之一,就连十分之一都算不上,这让编剧协会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对比起来,中国编剧的待遇比好莱坞好得多!”
“这么可怜啊?”秦心笑道“你不也是编剧吗?谁都知道你是赤壁的主创,编剧,不支持一下?”
楚一鸣仿佛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不说话,林啸却苦笑道“这就是我头痛的地方……编剧协会肯定会找上我,我敢说,现在我的剧本出来就抢着有人要,但是我肯定不会拿出去。但是我还是算编剧,他们找我无可厚非,不过……”
“不过你是曙光的老总。”楚一鸣不下了,秦心皱着鼻子说“你耍赖。”
林啸偏过去一看,楚一鸣只剩下一匹马,秦心还有一车一马,明显的赢局。
楚一鸣讪讪地拿过遥控器,皱着眉头看了下,才笑道“我说他们怎么提这个要求,看:编剧协会要求双倍支付dvd给编剧的分成,从现在的03%上升为0.6%,而且因特网的点播,下载,要从现在的0%上升到6%。”
“我调查过,好莱坞算上电视的话,三分之二的利润都来源于dvd,金额高达一千六百多亿,早已超出了票房利润,很多时候,电影宣传实际上是为dvd售卖做广告,我记得这个条约,是1988年编剧大罢工之后签订的,那次罢工,所有电视台都失去了9%的观众,好几个台长都跑到劳联产联去静坐了,而六巨头损失高达十亿以上,五个月的罢工才签订了这份合约……但是,那时候dvd并没有兴起。”
“十几年前的电影电视因为dvd而再次火热,但是编剧的利润却没有涨,他们怎么能不要求多分一杯羹呢?而视频网,是前几年才出现的东西,编剧协会的剧本作品在上面被疯狂点播,下载,他们却一分钱收不到,这次经济危机又导致大批编剧失业……新仇旧恨之下,就连劳联产联都按捺不住了。”
楚一鸣分析完,担心地看了一眼林啸“他们肯定会来找你……你是视频网站之父……只要你点了头,其他视频网站立场就很难办了,但是你如果点了头,其他公司肯定会看你不顺眼……好吧,虽然华纳看你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
“怎么做?刚来好莱坞,最好不要引起大规模的反弹。”
“推呗。咱们又不是六巨头,担心什么?”林啸倒不怎么担心,笑道“他们找我,我就告诉他们,如果六巨头答应提高视频分润,那么咱们提也可以。踢皮球谁不会?他们要逼急了,我就告他们种族歧视,凭什么拿我开刀?”
“你这就是耍赖了。”楚一鸣也笑了“六巨头能答应?我倒希望他们不答应,曙光网可是破晓盈利的大户。”
“答应个屁。”林啸冷哼“现在什么时候?六巨头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平时也许会慎重考虑提升因特网分成,但是现在他们肯定也是拖,没准这个皮球踢着踢着又踢回了我这里。不过我怕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旗下又没有电视台报社媒体要养,也没那么多真人秀,急的还不是他们。比谁的脚法好就是。”
他没说的是,最终会答应的,美国编剧协会这次是铁了心要闹到底,经济危机就危机,反正咱们常年一半人在失业,这时候干脆大家都别玩了,影视公司没剧本,看你们怎么拍影视?六巨头牛是吧?下面挂靠你们的公司心寒不心寒?没准儿大家一合谋,觉得六巨头不可靠,经济危机之后多出一个新的联盟公司。
大约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六巨头最终咬着牙低头了,因为就连劳联产联都看不过去出手了,他们也乐得借坡打滚,双方各让一步。
果不其然,编剧大罢工当天,编剧协会的人就找上了门来。
态度之和蔼,简直如同仙女下凡。
可惜,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得到的也是一句“我可以答应,编剧协会贡献了这么多的剧本,本就应该得到该有的份额。但是协会也不希望我立刻被好莱坞扫地出门吧?我这里跳出来办记者会,回头六巨头马上就会断绝和我的一切联系,我还想不想在好莱坞混了?只要他们答应了,我立刻答应。”
这位仙女气得瞪着眼睛走了,林啸说的是没错,但是这种典型的踢皮球脚法,哪个不熟悉?
每一个公司的老总,都是一个球队的好球员。
在她走后,林啸收敛了笑容,拿起了电话。
“谢伊先生,我觉得您考虑得够久了。”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直白地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就差开机,您还在犹豫什么?华纳给你的条件难道比我好?你真的甘心在华纳的羽翼下躲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