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处理一向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最有效的手段,只要把前任的心腹冷处理换上自己一班人马,也就顺利完成了改朝换代。冷处理也是最温和的权力交接,如果换上一个强势的新领导,很可能会造成蒋焕俊那样的后果。
当时的江滨市固然政纪废弛,上意也很明确,就是要为接下来君公子的执政,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只可惜君程没有把握住而已。相比之下周益铭算得上幸运的,打发到城北区非但没有落末下去,相反因为交好邓华,居然一飞冲天!
不过眼前的焦灿显然没有老周那么幸运,一个无靠山无背景无势力的三无干部,走到副处级岗位上,恐怕更多是因为当年在前线赚取足够的功勋,否则给你扔到哪一个街道工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曹猛拿过邓华面前的烟盒,给三个人各自分上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一口:“老团长转业后一直不如意,几乎成了市委领导专职保镖,嘿嘿,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将,变成牵马坠蹬的保镖,哈哈!”
悲哀!从战场上走回来的军人,哪一个不是豪气冲天,居然成了保镖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讽刺。特别是焦灿这样的正团职干部转业,曾经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军人,沦落到保镖的位子,无可如何也说不过去!
两个军中悍将脸上都是无奈,曹猛给老领导倒上酒,焦灿释然一笑:“歇歇也不错,结婚二十年,第一次有时间陪陪老婆孩子,如果不是冷处理,怎么可能如此逍遥?说不上就要跟着哪一位领导出去,现在无官一身轻岂不是很好?”
“焦副处长是侦察兵出身?”邓华忽然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有没有胆子?”
小邓同志的问话让对面两个人都是一呆,死人堆儿里走出来的还能没胆子?旋即想起这位还是即将上任的河池市市委常委副记,两个人耿直不假却不是傻瓜。
相反二位都极聪明,很清楚邓某人的潜台词是什么,更知道其中的凶险。很多事欺上不瞒下,别看经过官方一顿神调查,本来简单至极的案子偏偏变得扑朔迷离,实际上在民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黔易市的老百姓都清楚,河池的案子简单异常,偏偏有些人把简单的案子搞得一团烂麻,不能不说也是一种本事。对于二位来说冷处理还有一线生机,那么真正搅合到河池市长的案子里,几乎是十死无生!
包房里再一次沉寂,邓华也不着急,在一边自斟自饮。从卢强军被灭门到邓宗云遭遇车祸,还有之前一位市长莫名其妙死亡,凡此种种都说明河池有一张大网,一张足以把他笼罩进去的网。
他邓华没有那么自恋,一个人就可以包打天下,想要找到突破口没有强有力的臂助根本不可能。不管上面给不给他帮手,都不如在当地找到地头蛇帮忙,否则外来人势必会引起对方的警惕,甚至打草惊蛇那绝对不是邓华想要的结果。
眼前二位是不是最好的人选邓华不知道,不过他有的选择吗?对河池那一帮人邓华不抱任何幻想,在他看来河池班子从根子上烂掉了,若非如此也就不会出现模棱两可的案件结果。
焦灿一口饮尽杯中酒:“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无所谓胆子不胆子,我倒要知道邓书记会在河池待多久?或者说上面给你多大力度的支持?如果仅仅是抓到一两个凶手大可不必如此,想必邓书记上任的时候,自然会得到一个交待。”
还真是敢说,难怪老焦被冷处理,就凭这番话已经可以让很多人胆战心惊。河池一帮人眼下就是这么干的,抛出一两只替罪羊,真相被永久掩盖!
没错,一切取决于邓某人在河池待多久,事实上也就是小邓同志能不能坐得稳位子,如果坐不稳或者像邓宗云一样三个月不到头被人家拿下,倒霉的会是面前二位。
“我理解二位的担忧!”此时说那些冠冕堂皇的都是废话,一个不顾及家人安危的人绝非什么好榜样,现在不是提着脑袋干革命的时代。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高枕无忧,为什么让干实事的人出死入生?
邓华沉声道:“你们的家人可以调走,淮阳省、兴安省和燕京城任选,户口和工作我来负责安排,你们自己可以在完成任务后离开和家人会合,还有问题吗?”
两个人没想到邓华会做出如此承诺,焦灿眯起眼:“我曾经在兴安省服役一段时间,妻子也是那边的,如果可以我愿意把家人迁移过去!”
“嘿,我不想离开,”曹猛叹口气,“如果一定要离开,还是淮阳省吧,巴蜀省可以吗?”
果然是汉子,邓华也不解释,直接要过曹猛的电话:“祝哥我是邓华!”
“小邓?这么晚来电话有什么事?”
那边显然很紧张,电话里甚至传来一阵子劈哩啪啦的声音,看来那边同学被吓到:“没大事,想要让你帮忙安排一家人,将来安排一个资深科级干部,黔易市警方防暴大队大队长,有没有问题?”
“吓死我啦!”
是一个女声,此时邓华才想起应该是晚自修时间,看来大家都在教室里。祝夏枫长出一口气:“再有事别大喘气!不就是要一个副处级位子么?我马上给你联系,等我电话!”
紧接着邓华把电话打给杨辰东:“杨叔,黔易市市委保卫处副处长焦灿同志希望过一段时间去江滨市工作,他的家人也要一起前往,您看……”
“把他资料发过来,先把家人迁移,就这样!”
两个人有点发呆,前面电话还好说,后边电话似乎太简单一点,焦灿迟疑一下问道:“那边是哪位?”
“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杨辰东!”
“嘶!”两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邓某人来头如此逆天,难怪人家根本没把区区副处干的迁移当回事。焦灿也不是那种矫情的:“邓书记,话在酒里,我敬你一杯,接下来怎么干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