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开眼的家伙,看胸前补子是个知县,本来就是一副大烟抽多了的痨病鬼模样,此时让杨丰揪着根辫子就像揪着鸭脖子一样拎着,又气又羞光在那里嘎嘎直叫了,把整个码头上的人都看傻了,薛福成下意识地一捂脑门,老头挺大个年纪都快让杨丰给整崩溃了。
“大胆,如此丧心病狂,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法纪!”那名二品武官断喝一声,大步上前,原本站在他左右的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杨丰拎着知县,多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家伙,二品武官现在台湾只有一个,即将和自己交接的前台湾镇总兵万国本。
“万大人是吧?来人!”这货狞笑着说道,一扭头叫过两名全副武装的黑鬼保镖。
“请这位万大人到咱们船上坐坐,记住可是要好好伺候着。”他话一说完两名黑鬼立刻上前,万国本下意识地拔出腰刀,一朵刀花还没耍出来,就被一名身高两米二的黑鬼,伸手掐着脖子拎了起来,然后露出一嘴森森白牙,带着一副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憨厚笑容,拖着万大人走了。
唐景嵩嘴唇哆嗦着,扭头看了看原本站在万国本身旁那两人,结果那俩家伙没一个抬头的,都低着头在那里数蚂蚁呢?
“这是你们祖宗的吗?”杨丰拎着知县的辫子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众官员说道,配合着知县的惨叫声和周围士兵迅速跑动声,把面前这些家伙吓得噤若寒蝉。
“我就不明白了,满人得这江山不过两百来年,怎么就一个个把你们祖宗是什么样子给忘了?难道你们祖宗打秦始皇那会儿后面就吊跟这玩意儿?”这货说着又是一拎辫子,他没看见那县令那幽怨的目光。
“来人!”这货一招手,一名军官立刻上前。
“去,给这些家伙把辫子全割了!”这货一指唐景嵩等人说道。
“是!”军官敬了个礼,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冲上来,杨丰用的是英语,这些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他说什么,张权一看这情况,刚想上前阻拦,却被薛福成伸手拦住了。
等到那些士兵们三人一组,两个按住人,一个取下刺刀拽着辫子准备下刀了,那些官员们才恍然大悟,一个个立刻如丧考妣般哭嚎起来,甚至有得都像被roulin的贞洁烈女一样奋力挣扎,三个大男人都按不住。
“薛福成,你是何居心,莫非要造反不成!”正在被三条大汉按住的唐景嵩,一边挣扎一边厉声朝薛福成喝道。
薛福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老头从杨丰一对那名县令下手,就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根本没准备阻拦,不过光把这些家伙辫子割了还不够。
杨丰冷笑着看了这家伙一眼,把手中辫子往上一提,旁边一名保镖心领神会地掏出匕首,手起刀落把辫子给割了,那名知县立刻趴在地上哭得跟泪人一样。
就在这时候意外却出现了,当割辫子的士兵要对原本站在万国本左右的那两人下手时,那两人却几乎同时突然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各自打倒一名士兵,抬脚挑起步枪,紧接着一拉枪栓同时将枪口转向杨丰。
但杨丰两旁的专职保镖,反应速度丝毫不比他们慢,就在枪口转动的时候,已经在杨丰身前排成了人墙,紧接着四周的士兵同时举枪,在数百支步枪的瞄准中两人端枪一动不动地继续指向杨丰的位置。
“看不出,这台湾还有点人才,二位大人不知道尊姓大名?”杨丰在人墙后面颇为意外地说道。
“帮办台湾军务刘永福。”年长的一个淡淡的说道。
“栋军统领林朝栋。”黄鱼说道。
杨丰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台湾也就还这两个人物了。
“二位大人,你们是想保这所有人呢?还是只想保你们自己?如果只想保你们自己,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个面子兄弟还是要给的,如果想保这所有人,不好意思,就这两支枪还少了点,刘大人不好说,林大人背后好像还有你们雾峰林家一大帮子吧?”这货说道。
刘永福二人互相看了看,突然哈哈笑着放下枪,退到了一旁,杨丰很满意地一挥手,割辫子活动继续进行,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来欢迎他的上百官员和地方士绅头上辫子落地,很多人都像被抽去脊梁一样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你们真得在乎这辫子吗?你们在乎的无非就是你们的前程,没了辫子就别想做官了,说到底你们不是为了你们的祖宗而是为了你们头顶的官帽,和戴上这顶官帽的希望,就这样还有脸跟我谈祖宗,你们还记得你们祖宗什么样吗?”杨丰怒发冲冠般吼道。
地上那帮家伙一个个赶紧闭了嘴,不过他脚下那名知县依然哭得厉害。
“哭什么哭!”这货低头喝道。
“下官,下官是满人。”知县哽咽着说。
“呃?什么满人汉人,现在满汉一家知不知道。”杨丰喝道,知县赶紧闭了嘴。
“把各位大人都送到咱们船上,让他们好好想想自己祖宗。”杨丰说完一招手,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上前,把这些家伙拖起来,然后直接拖到附近一艘登陆舰上。
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押走,薛福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太冲动了,你可以拿你的奥斯曼帝国帕夏身份解释,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咱们朝廷又不是没有洋员,可现在闹到这种地步,你打算如何收场?”
“小事一桩而已,我就不信以您老的头脑不知道怎么解决,当然主要都怪这天太热了。”杨丰奸笑着说,其实他对辫子什么并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这东西谁爱戴就戴呗,不过今天确实有点冲动了,但这件事如果好好操作一下,反而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会再帮你为虎作伥的。”薛福成淡淡的说道,看得出他是真知道怎么办,当然杨丰也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现在还得先把眼前这两个家伙处理掉,刘永福就不用说了,抗法英雄被忽悠回来解除兵权,三千黑旗军还保留几百人,现在到了需要打仗的时候,又把他拎出来到台湾等着跟日本人拼命。
林朝栋是雾峰林家的首领,对于那些喜欢玩家族的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研究对象,绵延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了,手下千多人的栋军也是台湾除刘永福带来的两个营以外,唯一还有战斗力的部队,事实上乙未之役也是对抗日军的主力,拿下台湾日军连疾病带作战,死伤都快赶上整个甲午,这其中栋军功不可没。
不过他和刘永福一样,后期都弃军逃回内地。
这种家族什么的最好对付了,至于另一个是反贼出身,所以这个同样好解决。
“二位大人,小弟可是久仰大名啊,在欧洲也多次听闻二位在抗法之战时打得那孤拔抱头鼠窜,可是大涨我中华威名。”这货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拱手朝两人说道,说起来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个疑问,这孤拔到底是怎么死的,一会儿台湾,一会儿马尾,好像在镇海也死过一回。
“杨大人的威风可不是我等能比的,以兵舰,洋兵驾临台湾,一到这儿就把台湾超过一半的朝廷命官扣压,更是肆意羞辱我朝圣祖,难不成杨大人还准备谋反吗?”林朝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红口白牙,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兄弟奉太后老佛爷懿旨,”杨丰说着话朝北方一拱手,然后接着说道:“兄弟奉太后懿旨,倾家荡产,不惜万里,归国助战,受命保卫台湾,忠诚之心那是可昭日月的。
谁知一下船就遭人无端羞辱,纵然兄弟本性以纯良著称,这时候也难免怒气难耐,行事鲁莽一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货的无耻让刘永福二人瞠目结舌,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就以今天的表现,这家伙还能用忠诚和纯良形容自己。
“丰生老弟并非我国国籍,乃是奥斯曼帝国贵族,目前在奥斯曼帝国依然担任科威特总督之职,故对剃发之事并不了解,诸位大人不知此情,有此误会也实属正常,这也是老夫疏忽了。
不过丰生举动也是有些不妥,这也是他专zhi一方久了,身上难免杀气重点,好在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想来单独跟唐大人解释一下,也就可以冰释了。”薛福成这时候慢吞吞说道。
“原来如此,误会一场而已,倒是我等唐突了。”刘永福二人笑着说道,这俩都算得上一方枭雄,头脑自然不是那些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能比的,人家十几艘兵船,几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这儿,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说起来这两人都不是对辫子很看重的,只要不动到他们头上,别的就不关他们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