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雪子,敬启:』
『见信如吾』
『雪子,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最终,我确定了这件事情。』
『人类因浪漫和爱而不朽。』
『这意味着,等将来世界毁灭、万物消亡、你我化作宇宙中的灰尘时,我相信自己能够一眼认出你化身的那朵星云,我会永不停歇地围绕你,直到下一个宇宙复苏,下一个文明产生文字,将我们重新记录。』
『雪子,偷偷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我有喜欢的女生了,正在跟她交往中。』
读这封信时,是下午的一点十五分,RCCID女装店里暂时没了客人,店里的老员工们,像是树袋熊一般瞌睡着。白泽理惠出门陪富家太太们喝下午茶,同时商量着新款服装。
宫本雪子一个人坐在店里,邮递员送来了这封信。
按理说,这封信本该是送到家里去的,可是这些天来,她一个人在家觉得孤独,所以一直住在了店里。
她都以为他玩的太开心把自己给忘记了。
没想到打开信封,却是这样的话。
午后的阳光有些明晃晃的,刺眼,宫本雪子揉了揉眼睛,继续读了下去:
『答应她,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
那一天,也就是半决赛第一场结束后的第三天,羽弦稚生随着莉奈良子前往索尼公司录歌,顺道去往了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参观。
他是空着手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抱着一大堆礼物。
花舞女子会里的漂亮女孩们对他的到来万分惊喜,莺莺燕燕乱成一团,等到了反应过来之后,便高兴地把各自包包里的小零食拿出来,塞满了他的口袋,一直到两侧的口袋也放不下了,只能用手捧回车上。
“你很得意么?”宫本雪子轻声说,但是空气无法回答她。
『这些零食都是北海道那边的特产哦,雪子你去过北海道么,反正我是没去过,那些好吃的我都存储起来了,就像是即将过冬的松鼠那样储藏了起来,一个都没碰。』
『等比赛结束回家后,全部都带给你吃。对了,不用担心会变胖哦,她们是职业舞者,可不敢吃高热量的零食。』
读到这里她愣住了,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之后,他说明了去那里的原因,是为了带走一个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花鸟风月,她身为女孩的浪漫通过神经质在我的眼前尽数表达,她就如梵高的星空,让我忍不住想要探寻。』
『她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孩哦,单手靠墙倒立,还能扶住裙子不春光外露,是我所见女生中核心力量最强的那位,顺便一提,她的身材丰腴,腰肢却很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下面会跟你慢慢说的。』
『总之,学员们交给她,我很放心。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懂得许多技巧,她发明的‘人偶练习法’、‘瑜加放松术’,都让我感到惊艳。』
『古人常说的贤内助,就是这么回事吧,此时此刻的她,对我的意义非同凡响。』
『在这种系统的训练方法之下,以及我的魔鬼训练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东大女孩们的进步,这意味着最后一次半决赛上,女孩们将会锋利如刀。』
『大家休息的时候,就轮到我们俩出场的时候了,我们在女孩们围绕起来的场地上,跳起了双人舞,那是很棒的双人舞,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没有人嫉妒她,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来帮忙的。
甚至一开始,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直到在俯身弯腰,她的身子如同白鹭翻飞,而我则是稳稳地接住她的身体,身体前倾,俯视着她的美丽脸颊。
我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情动,而她或许也看出了我眼神中的一丝端倪。
我们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那时无人,我很想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她是标准的日式美人吧?其实你才是呀,可是我好久没见你了,所以暂且她是,希望你可以同意。
芭蕾女王的滋味真不错(划掉)
我们跳的时候,大家都很吃惊,连声赞叹我们的配合。
我表面澹定,摆出一副‘这没什么的’教官形象,实际上内心乐开了花呀,这个小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往外说呐!
哦对了,另外我正在准备一项大动作,所以这几天会飞往日本各处的高校,譬如大坂的八重洲女子高校啦,京都艺术高校体操部啦,等等。
这首歌叫做《群青》。
你猜猜是谁为我们伴舞?
如果猜对了,可以奖励我陪你睡一天觉么?其实二轮半决赛过后,就是总决赛了,时间紧迫,大家的压力每日剧增,连我也感受到了那最终的压力,不过只要想着比赛一结束,就能飞快地赶回你身边,就恨不得明天就是总决赛!』
读到这里的时候,宫本雪子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然而,很快,她忽然变得不是很想笑了。
『训练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学院,她带着我参观了她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间六叠大的木地板房间,窗上的盆摘们被照顾的很好。』
『晚餐是盛满烧肉和蔬菜的韩国泡面,盖着满满的芝士,她说平常不能吃这些的,可今天很高兴,突然特别想吃』
『我突然有些紧张,女生允许暧昧的男生进入自己的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宫本雪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忍不住朝着下一页翻去。
可下一页是空白。
再翻一页,依然是空白。
直到第三页。
『但什么都没发生哦。』
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宫本雪子抿紧了嘴唇,很想发火,却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吃过饭后,我起身告辞离开』
『告白,便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当我离开后坐进了车里,从车窗外看见她对着我挥手说再见。』
『忽然,响起了歌声,这歌声是从路边的CD店散发出来的。』
『她突然跳起了舞。』
『我迅速让小薰渚樱董事停下车,打开车窗,注视着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舞,相隔的马路是她唯一的舞台,搭配着空旷黑暗的夜色,车流不息,唯独她盈盈发光,世界连同我的眼睛微缩成了50mm单反镜头,朦胧又清晰。』
『那是孤独的舞,一种脱离于城市的孤独之舞。』
『我明白,她的舞,只为我一人而跳。』
『我喜欢浪漫的人,浪漫的事物,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吧?』
『于是我跳下车,灵魂裹挟着**朝着她拥抱而去。她也拥抱着我,我懂得了她的告白,我答应了她。』
『哦对了,之所以会答应她的告白,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
【还记得么,在你让我提前关注的未来媳妇名单里,她可是榜首哦!』
『谢谢你,雪子,多亏了你上次的那封信,让我发现了她,并将目光凝聚在了她的身上。现在想想,雪子你的眼光真是好啊。』
明明是感谢的话语,不知为何,宫本雪子从里面读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就好像再说,这下子你如愿了吧,你幸福美满了吧?
可信的最后一段,又让她说不出话来。
『答应她之后,我对她露出如同尘土雾霭散开后阳光般的微笑。雪子,我很会笑的哦。这也是我的秘密之一。在舞台上表演结后是营业性的微笑,与商店里的售货员毫无差异,这种笑容,我一天内可以笑出很多次。对不同人的笑法又是不一样的,之所以对她露出这样的笑,是因为她也很孤独,我喜欢她的孤独。』
『可唯独对你的笑,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它毫不掩饰,甚至可以说是**裸的,又有些笨拙。』
『我想这是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期待你的回信』
『羽弦稚生,笑脸』
读完这一封信,心情好似坐上过山车,来回颠簸数次。
宫本雪子走到收银台,抽出一张A4纸来,用钢笔写下了回信。
『嗯。』
......
两天后,羽弦稚生在酒店里打开了宫本雪子寄来的信。
里面只有一个字:嗯。
即便是以天朝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他也没能从这个字里分析出什么。
这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么?
可她不应该为自己高兴么,她一直盼望着自己早点找个好女朋友,这样她的人生事业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摇了摇头,羽弦稚生将信封收好放进书包里。
然后换上了花鸟风月给他买的新衣服,一件黑白色的棒球服,一顶棒球帽,以及纯黑色的口罩。
明天的行程要飞往大坂,所以两人将约会的时间定在了今天,其实说是约会,却还是以讨论编舞为主。
但是难得有这样的好日子。
羽弦稚生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克制住自己不要傻笑。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拥有了女朋友。
而且是个很棒的女孩,无论雪子,还是他自己,都非常满意。
羽弦稚生背上书包,拿起手机揣进口袋,登往前去中央美术馆的电车。
花鸟风月说的没错,身为偶像想要正常出门,其实没必要专门戴一副墨镜,反而更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戴上口罩,压低帽檐,手里拿着一本学习类的书籍,不刻意与别人对视,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很小。
而且,哪怕以最坏的结果考虑,假设在公开场合被别人发现,他也不需要担心,因为花鸟风月的特殊身份,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遮上了最佳的挡帘。
电车轰鸣,晴空一望无垠。
自动扶梯的尽头是车站出口,秋日暖阳映眼帘。
少女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正站在樱花树下,对着马路上的转角镜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拨弄自己一早便梳理好的空气刘海。
羽弦稚生一出站便就看到了她,毕竟她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跟他一样,她戴着白色的口罩,花鸟风月马上也发现了他,小鹿般轻盈地跳到他的旁边。
今天她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露肩长衣,搭配着到膝盖的长裙,脚下是一双匡威平板鞋,将她的美好身材淋漓尽致地呈现。
“我们走吧,藤井君。”
“好的,荏原小姐。”
昨天夜里两人发短信聊到凌晨一点,互相约定在外面叫新取的名字,羽弦稚生叫做藤井树,而花鸟风月则是用了她在老家的本名荏原。
公园桥岸边已经坐着不少的情侣,今天是工作日,天气很暖和,出来约会的大多都是东京艺术大学的大学生。
“不愧是东京呀。”花鸟风月一边观赏风景一边赞叹。
绿色的山丘环绕着的河水外围是长长的鹅卵石小道,长长的石桥对面就是东京现代化的建筑群。
对岸的欢笑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空气温暖而舒适,似乎连同周围的山山水水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藤井君,你看,山起伏的时候会变色哦。”花鸟风月拉住他的手臂,用另外一只手点着她秀美的鼻子,“就像阳光照进眼睛一样。”
她凑了过来,让羽弦稚生观察着她的眼睛,嘴唇边笑意弥漫。
“等晚上到我那里,给你看北海道的雪景。”她害羞地说。
“在电视上看?”羽弦稚生笑着问道。
“不,都储藏在我的眼睛里哦,到时请务必仔细欣赏。”
中央公园里的风景美不胜收,两个人在桥上缓慢行走,过了会儿,羽弦稚生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花鸟风月微微一愣,身体在紧张一瞬后前所未有的放松,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两只手在秋风中紧密握住。
彼此的心脏如同安塞腰鼓,一锤起来就没完没了。
通透的阳光下,两个人的脸都红成了金鱼。
两个人在公园的休息椅上坐下,花鸟风月从毛绒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屑,丢向公园里的鸽子,鸽子们停在她脚下,啄食着面包屑。
她将面包渣放进羽弦稚生的手心,鸽子们边飞到他的手上,手心痒痒的。
喂完后,鸽子们飞走了,静谧的水岸旁,阳光宁静温柔。
“唔呀。”少女伸长懒腰,洁白细长的手腕背在脖颈伸向天空,隐藏在露肩衬衣下的胸部,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饱满。
胳膊上端的肩膀在空气里恰到好处,那是一种娇滴滴的光彩的呈现出球形的圆润物体,光洁柔和。肩膀的弧形沿着细长的脖颈肌肤,黑发仿佛在肩膀的弧度上落下光的投影。
“冷么?”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本想这么问。
但还未问出,女孩便缩了缩身子,低声说了一句‘好冷呀’,然后像是一只小猫般钻进了他的怀里,身体紧紧靠着他。
羽弦稚生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樱花纷纷从两人头顶飘落。
花鸟风月微微抬起头来,前后望望,发现没人。
她换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窝在他的胸膛里,明净的眼神看向他细长白皙脖颈的喉结。
少年的喉结已经初具规模,仿佛青枣的果核。
“羽弦君,你知道‘Adam'sapple’的意思么?”花鸟风月轻声道,眼眸里荡漾着比河水更要明净的秋波。
“Adam'sapple?是什么?”羽弦稚生微微一怔。
“就是这个呀。”
花鸟风月忽然探了过来,温热的嘴唇贴住他的喉咙里那片从会上下滑动的软骨,那软骨又薄又凉,从皮下向外凸起。
从前亚当偷吃苹果的时候,果核卡在了喉咙里,从此男性便就有了这凸起物,喉结便被称为了Adam'sapple。
明净的东京天空下,樱花逝去的地方。
少女如同猫咪般,品尝着他的Adam'sap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