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没关系的。”羽弦稚生轻轻拉着她的手臂。
“跟我进店里去。”宫本雪子阴着脸拉起他的小手。
白泽理惠看着一脸惨状的老女人,啧啧了两声,被转过头来的羽弦稚生看了一眼,赶紧噤声。
......
晚上回到家里后,羽弦稚生率先去了自己的房间。
宫本雪子这几天来大姨妈了,脾气有点不好,连他都有点遭殃,主要表现为她有时候会突然来一句当女人真是太不爽了,然后就这个话题开始与羽弦稚生争吵。
羽弦稚生一脸无辜,这关我屁事。
宫本雪子大声道,我知道与你无关,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么?!
羽弦稚生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大声道,好的,有什么不爽的尽管冲着我来吧!
雪子又不爽了,说我就是想和你聊天,你干嘛要那么大声呀。
羽宝说,那我小声点?
雪子说你小声点那还是聊天么?
羽弦稚生目瞪口呆。
因此决定以后她来亲戚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滚的远远的。
这其实就是宫本雪子以前的小毛病了,刚进入少女时期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那搞的整个宫本家都鸡犬不宁,她不爽就想耍小脾气,关键是家里人都哄她,把她给惯坏了。
如今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她的小性子还在,羽弦稚生表示理解,人都是不完美的,各有各的小缺陷,过去的那些小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啪的一下摔倒了,要是身旁有人肯定就嗷嗷呜呜地哭,要是身边没人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该玩就继续玩了。
宫本雪子是个幼稚的大姑娘,这点他早看出来了。
羽弦稚生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在给源和一龙发短信,那个老女人的表现很奇怪,让他感觉不对劲,所以想拜托源和一龙做个调查,如此才能放心些。
雪子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有关于她的事情一定要探究到底。
源和一龙很快回复了消息:“确有其事,是成田区的黑手会在背后搞鬼。”
这么快?羽弦稚生发过去短信表示自己的惊讶。
源和一龙发来一个笑脸,表示这没什么的。
“东京各区的黑手会都有源家安插的眼线,成田区的龙虎会也不例外,这种事情一问暗子就能知晓,源家随时监测着这群极道的动向,以防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地的事来。”
“源家不是也是极道么?”
“哈哈,兄弟你误会大了,源家可不是极道,咱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古系血脉,江户年间就是古代皇族赐姓的贵族。”
隔着手机屏幕,羽弦稚生都能感到对面源和一龙的自豪感,颇有前世互联网上那种‘咱儿就儿是儿正儿八儿劲儿得地百劲儿爷儿!’的意味。
源和一龙再次发来短信:“你可以把源家想象成一个大家庭的存在,几乎东京所有顶尖的特殊人才我们都有收编,国卿会不是有那个啥【天顶枫庭】么,源家也有【十二王座】,这也是源家能够与国卿会对抗的底气所在,只是源家一向低调,不对外界公开,之前我不是想让你娶小姐嘛,娶了她源家是你的,十二王座也是你的,整个东京西部地区都是你的。”
这个黑木童的狗腿子又开始了。
羽弦稚生苦笑,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说什么也要多在黑木童面前刷刷存在感了,娶一个傲娇大小姐送半座东京给你,说起来就好像在做梦。
“先不说那个,我估计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想请你帮忙。”羽弦稚生回信。
“可以,怎么个帮法,你说。”
“如果对方再打电话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你帮忙把这些人解决掉,但不要全部解决掉,留几个混混。”
“留几个混混做什么?全灭不好么?”
“不,留几个弱混混给雪子,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让她动手发泄一下。”
“我靠。”
“可以么?”
“这个没问题的,会给你们留几个的,顺便问一下你想要源家出任务的等级。”
“出任务等级?”
“对,源家制定的有专门一套的处罚等级:人、鬼、龙、神、天地,随着等级的上升,被处罚的对象所感受的痛苦等级也不一样,这个主要看你的心情,我反正都行。”
“鬼级。”羽弦稚生回信。
这一套处罚等级有点意思,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
“收到,出任务前我会通知下去的。”
“受此大恩,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为好。”羽弦稚生回信,“我欠源家一个人情。”
“这种小事犯不上欠人情,比起你送给小姐曲子的恩情,这点属实算不上什么的,你不知道小姐得到你的曲子后有多开心,成天成夜抱着小提琴在卧室里练习。”
“那首叫什么来着?”
“《Youiful》。”
“对,我也喜欢听,就是这两天小姐来了大姨妈,动不动就发火,我去偷听她拉小提琴,她就追着揍我。”
羽弦稚生一脸无语。
这家伙对自己太放心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外抖。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教教我。”源和一龙突然发来短信,“作为小姐的狗,我还是想要把她哄得开心一点的。”
“我也想知道方法啊。”羽弦稚生叹气。
不得不说,女生来大姨妈都是这么狠的么,对比之下雪子还算温柔的了,哦还有那个神绘家的大小姐也是,上次看她的数据表显示是十八岁,那么阳光的女孩来大姨妈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样子,总不会提着冰刀鞋一脸杀气地出去做坏事吧?
“其实小姐还算好的,源和大凤那是才真的狠,后山的竹林都快被她给砍没了,源家老爷子打算明年种上一片梧桐树给她砍。”
“源和大凤是谁?”羽弦稚生问道。
“小姐的右侍,我是左侍。”源和一龙回信,“将来你要是娶了小姐,她也要陪嫁过去的吧。”
“当然,性别别卡太死,其实我也可以。”
“滚。”羽弦稚生笑着按下发送键。
将手机揣入兜里,他走下楼去,看见雪子正站在瑜加垫上对着电视机做奇怪的动作。
“在干什么?”羽弦稚生坐在沙发上。
“健美操。”宫本雪子瞥了他一眼。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从房间里拿出钢笔和稿纸,双腿蜷缩起来窝在沙发上,开始画画。
“又画我呀?”雪子明知故问道。
“很有力量的美感。”
羽弦稚生‘嘶’了一声,做着手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形容心里要表达的东西。
穿着紧身瑜加服的雪子高抬腿,脚尖几乎与脑袋平行,她歪着脑袋,扎成马尾的及腰长发流散而下:“这样的力量感?”
“是的。”羽弦稚生将这副画面印刻在脑子里,准备用纸笔复现。
“别画了。”雪子不满地说,“我想吃苹果。”
“哦好,稍等。”羽弦稚生放下纸笔,起身去洗苹果。
苹果削好装在盘子里,插上牙签。
宫本雪子拿起一个,先放进他的嘴里,然后笑盈盈地吃了一块,卡哧卡哧地嚼着。
“再剥个香蕉,加沙拉。”她抱着果盘坐在瑜加垫上。
“晚上吃这个不好吧?”羽弦稚生说。
“那我可不管。”雪子说,“快点快点。”
就像是宫廷戏娘娘吩咐身旁的小太监。
小生子去了。
过了会儿,端了一盘加了奶油沙拉的香蕉果盘,旁边辅左以橘子,还有几枚用来冲澹口味的薄荷糖。
“现在可以画画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吃个水果也要画?”雪子挑眉。
“嗯。”羽弦稚生点头。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了一天,往后忙起来更没时间见她了,所以想画上一些放进书包里,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我去洗澡了。”雪子说。
“不吃了么?”羽弦稚生问道。
“突然就不想吃了。”雪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刚运动完不要洗澡。”羽弦稚生说,“我不画就是了。”
“我就在你身边呀,如果你想我,打电话我会去看你的,不要做出这种像是分别才要做的事情嘛。”雪子咬着苹果说,“让我很没安全感,好像你要离开我似的。”
“怎么会?”羽弦稚生笑了笑。
“明天要不要去影楼拍合影?”雪子举着苹果块提议。
“明天要训练,泽野校长说给我请来了一位声乐老师,估计会晚点结束。”
“好吧。”雪子眨了眨眼。
羽弦稚生起身走向卫生间,过了会儿,端出来一盆温水,盆旁边搭着一块毛巾,他将毛巾浸透温水,拧干,蹲了下去,给宫本雪子擦去脸上还有脖颈间的汗水。
“等会就洗澡了呀?”雪子不解。
“会着凉的。”羽弦稚生说,“舒服么?”
“嗯嗯。”宫本雪子点头。
一缕发丝黏到了她的唇间,羽弦稚生伸手拿掉了。
“心情好点了么?”
“好多了,谢谢。”
“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必要说谢谢。”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伸手,把他的头发揉乱,拿起毛巾笑嘻嘻地跑进了洗浴间。
“好累!”
洗过澡的宫本雪子哇呜一声趴在软和的床上。
羽弦稚生拿着浴巾擦着头发,换上了丝绸睡衣,这是雪子前几天跟白泽理惠逛街时给他买的,英伦风,穿起来像是个准备就寝的小王子。
“把这个喝了吧。”羽弦稚生递过来一杯东西。
“这是什么?”宫本雪子好奇地接了过来。
“红糖姜茶。”
“欸?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你放在橱柜里忘记了。”
“哦哦。”
宫本雪子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歪着脑袋。喝完之后杯子递给了羽弦稚生,羽弦稚生走下楼去,将杯子洗干净,放在了晾碗网上,又走上楼去,拉上被子。
“好羡慕。”雪子撑着手臂说。
“羡慕什么?”
“将来那个跟你结婚的女孩,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的。”
“真的么?”羽弦稚生笑的很幸福。
......
同样的生活每天都重复着,却永远都不会腻。
某天夜晚,临睡前,宫本雪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老女人的电话。
羽弦稚生笑了笑,明白了那群家伙依然还不死心,他找个借口去卫生间,用自己的手机,给源和一龙发去了短信。
源和一龙收到了消息,很快回信。
信息简短有力:“收到。”
羽弦稚生找来一张稿纸,庄重地写下龙虎会三个字,旋即拿出打火机点燃,他注视着纸张在空气中燃烧成灰尽,最后按下了抽水马桶。
月黑风高,凶祓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