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婆婆的年龄看起来有些大,但既然是卧底潜伏,应该是易过容的,只有鼻子、下巴、耳朵这样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会做大的改变,而也正是这些地方与小鱼极其相像。她会是小鱼的娘吗?
当时宝儿见过董婆婆躲在房里做小男孩的鞋帽,说明她生的应该是男孩儿。还有董婆婆说是宝儿的爹害得她家破人亡,说明她的孩子离开了她。还有小鱼的不辞而别,一定是因为中了摄魂类的法术,而董婆婆正是会摄魂术的!
综上所述,这个带走小鱼的女人应该就是董婆婆!
艾雅身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管她是不是小鱼的亲娘,使用这种手段带走小鱼原本就是不对的!罔顾小鱼自己的意愿,罔顾俞师伯俞师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这样的人,能把小鱼引上一条正道吗?这么多年背负着仇恨生活,她能让小鱼体会到什么是爱,什么是人间真情吗?
可又能怎么办?冲进去告诉俞师伯他们,小鱼不是自愿离开的吗?且不说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猜想之上,没有任何事实依据,而且若真是董婆婆,他们就算追上去也打不过,毕竟董婆婆已经踏入七级,而俞师伯虽然医术高明,但论起战斗,只怕还不如艾雅呢。要是兴师动众地去追,只怕小鱼没找到,艾雅自己倒要被一堆找麻烦的人找到了。
艾雅略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只得先拿出纸笔匆匆写了句:“别担心,我去找小鱼问清楚”,将纸用石头压在后门处,便飞快地转身离去。
艾雅决定自己去追小鱼。若是追上了,她准备先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如果小鱼真是董婆婆的孩子,那么有几件事必须弄清:一是小鱼到底是中了摄魂术被迫走的,还是生性凉薄;二是董婆婆当年说的家破人亡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是宝儿的母亲现在到底在哪,是死是活。
艾雅找出一把小鱼用过的伞,把一只浑身发光的小虫放在伞柄上。小虫爬了两圈便起身向东飞去。
艾雅紧紧跟随着那只小虫,不管是大路还是小道都坚定前行,几乎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发愁该往何处去躲藏一阵。
她这人,若是为自己拿主意,能犹豫半天,可现在牵涉到她关心的人,做起决定来倒是快了许多。而原本纠缠着她的紧张情绪也被对小鱼安危的关心给冲淡了。
就这样走了大半夜,她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太常镇外的一个小村子。村子里很安静,不像有客栈的样子。小虫忽忽悠悠飞进了一个农家小院,艾雅也小心地跟了进去。
东边屋里黑洞洞的,大概是因为热,窗户开着。艾雅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床上躺着一对老夫妻,安安静静地睡着。
西边屋里还点着灯,艾雅凑过去,正好听见小鱼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放我回去,我要找我娘!”
艾雅心头一跳:看来自己是猜对了,他果然不是自愿的。
接着一个深深刻在记忆里的声音响了起来:“孩子,我才是你娘啊,你看看我,我们长得多像!”
果然是董婆婆!
艾雅的心像擂鼓般跳了起来,她不得不退后了两步,唯恐自己心跳的声音被里面人发现。
这么一退,里面的声音也就听不太清了,艾雅只能全神贯注竖着耳朵才能模糊听个大概。
一开始董婆婆耐着性子在好言抚慰小鱼,后来小鱼一直要闹着回家,董婆婆终于发了怒,一拍桌子道:“孽畜!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小鱼也梗着脖子叫:“你要是真的在意我,一开始就不该不要我!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你倒是跳出来了。我不管你要带我去哪,也不想要你说的什么大造化,你若是真想让我开心,就和我一起留下来!”
艾雅回头向东屋看看,发现那对老夫妇依然睡得安详,突然心底一颤:他们不会是已经被董婆婆杀了吧,不然这么大声音都没惊动他们?
艾雅想进东屋去看一眼,却听到西屋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身负血海深仇,却只想着安心享乐!你九泉之下的父亲能闭眼吗?”董婆婆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好!我这就去把那对把你教成这样的狗东西给杀了!看你还有什么指望!”
不好,这是要去杀俞师伯他们吗?艾雅闻言赶紧从空间中掏出个传音虫,想冒着暴露的危险给俞师伯传个警讯,却突然眼前一黑,像是被套进了一个麻袋。
“谁?”艾雅大叫起来。
麻袋外面也传来了一声“谁?”的怒喝,是董婆婆,她似乎发现外面有人,追了出来,而套麻袋的人则背着麻袋就跑,一点没有留下来交个手的意思。
麻袋上下颠簸,艾雅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修为似乎完全消失了,不仅无法召唤出藤曼和高温,连储物空间都打不开了。这是个什么法宝,不会像西游记里金角大王的宝瓶,能把装进来的人变成血水脓水吧!
她大热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瞪大了眼仔细看自己的手脚有没有融化的迹象。
还好,除了不能使用法力,其他好像还正常。艾雅冷静下来暗想:谁会抓我?莫非是洪晶晶的死讯传出,他的仇家已经找上我了?可怎么认出我的呢?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这些人应该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了我吧?只要不直接动手,应该就有逃走的机会吧。
唉,要是刘叔叔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出好办法。
刚想到这,麻袋的颠簸突然停了下来,袋口也被人打开,外面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明亮亮地看着她,笑盈盈地道:“哟,原来是个小娘子。失礼了。”
袋口一打开,艾雅仿佛突然能呼吸了似的,身上的修为也回来了。艾雅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忙低下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声音颤抖地道:“你,你是谁?为什么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