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几句话之后,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少年脸色突然泛红,一边的寒生见此,赶紧拿着帕子凑近了他。
马车中一阵剧烈的咳嗦声起,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少年的身体弓的厉害,后背的脊骨清晰可见,他胸口的疼痛越发强烈,窒息感也一波一波地冲了上来。
寒生担忧的都忘了呼吸,微微起身想要帮他顺气,却被少年一把推开,他咳嗦得越来越大声,车身都在跟着咳嗦的频率晃动。
他脸色泛着病态的潮红,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一点点涌出,浸湿了他纤长的睫毛,一阵空腔音出现,这一波痛楚瞬间达到了顶点。
少年单薄的身体突然挺直,整个人向着窄榻旁边一歪,一口血直接被他咳了出来。
青丝顺着他素白丝绸面料的睡衣滑落,衬得他整个人都更加轻弱,仿佛只要一阵风来,他便会立马随风而去。
寒生虽然已经见惯这样的场面,但捏着手绢的手指依然颤抖着,他用手绢干净的边角将少年嘴角的血迹擦去,眼中有晶莹一闪而过。
一声尖锐的呼吸音响彻车厢,少年脸上病态的潮红褪去,只剩下如纸般的苍白。
寒生扶着他重新倒回窄榻上面,他的全身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睫毛抖动,他的眼睛慢慢睁开。
与他病弱的身体不同,他的眼神分外坚定。
一切的布局,都从看到星图的那晚开始。
原本那两个不应该出现的孩子,意外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起初只是让他警惕,可那天的星图,却让他真的相信了一些事情。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世界,将因为这两人变得完全不同。
既如此,他为何不为了她们冒一次险呢!
尽管他刚刚出府,还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身边也只有贴身保护他的两个高手。
可他还是将两人全放了出去!
他将高放派去对付高剑,而最强的高忠则送到了姐弟二人身边,自己只带着寒生和一个武功平平的车夫,一路吊在她们的身后,为她们掩饰行踪。
因为他的存在,风氏之人始终都无法算出她们俩的位置。
他知道风凛已经亲自前往,便给对方留下了痕迹,让风凛一路追查。
而紧盯风凛的风冲自然也会发现异常。
两人同时拥有继承权,且属于竞争关系,想来风冲为了在这件事上领先一筹,肯定要拿出些底牌!
风氏之人都以为双星不过是风家这一代博弈的棋局,却不知道自以为下棋的人,也早已入局。
少年的目的也正在于此,自始至终,他的思路清晰且明确,什么双星,什么高剑,什么叛徒,什么追杀,什么保护,都是虚的!
他要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短时间内废了风冲那个动用梅氏血脉卜算出姐弟二人位置的能力!
他要给那两个孩子争取出一个成长的空间,让她们能够放肆生长。
其余的,不过都是顺带而为!
思至此,他又轻咳了两声,寒生连忙把他身上的锦被向上提了提。
他也没有制止,只是微微转头,看向了那片熟悉的星空。
如他这样强大的血脉力量,还需要修养两年的时间才能再次动用禁术,也不知道风氏那位,得修养多少年呢!?
大约,要五年吧!
五年啊!
五年以后,许多事可就不一样了!
茫茫夜色中,歪在轮椅上的风冲,也正努力仰着头看向了星空的方向。
玄城今夜无云,漫天星斗闪耀,他想看的都能看到。
见他好长时间都没有改变姿势,立在他身后的小厮轻爻,恭谨又小声的说道。
“五少爷,您坐了一个时辰了,咱们回去吧!?”
风冲幽幽地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六个时辰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轻爻垂眉低目,有心回一句,最快的信鸽也未必能够准时飞到。
但他心中刚萌生这个念头,一只信鸽便划过夜空,扑棱棱地落在了楼下,楼下守着的人一把抓住,熟练的拆下了信鸽腿上的细竹筒。
风冲视线向下转移,似乎想要看看楼下的情况,但他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完成太多的动作。
不过,很快房门便被人敲响,楼下的人已经将封住的竹筒送上。
轻爻连忙过去将门打开,接过了竹筒后,将人打发走。
他则快步走到风冲面前,当着风冲的面拆开了竹筒,用放在一边桌面上的茶针从里面挑出了一张字条。
轻爻蹲跪在风冲面前,字条面向风冲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任务失败,目标消失。”
见此,风冲脸色瞬间潮红,轻爻连忙双腿跪在风冲的轮椅旁边,一手拍打风冲后背,一手捏着帕子掩住对方的咳嗦。
风冲难受得不行,咳了好久,才终于咳出了淤血,他觉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疼。
这一次实在是亏大了!
禁术的反噬让他现在连动作都困难,一个月之内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甚至最少五年之内,他都不能再动用禁术。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明明他半月之前就已经告诉那些明夜楼的杀手那两个人会出现的位置,还花了大价钱让他们提前布置……
但结果还是这样!
难道那双星真有神佛庇佑不成?到了这种时候,都还能够逃出升天?
他的眼神中有一抹病态的凶狠闪过,几个字从他带血的牙缝中挤出。
“全是废物!”
轻爻乖巧地跪在地上,将带血的帕子放在一边,又安静地端起了桌边温热的茶杯,递给风冲漱口。
风冲颤抖的双拳紧握,这一场唯一的好消息,大约就是风凛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梅氏和风凛,明显是后者对他的威胁更大。
可他转念一想,难道自己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维持与风凛大面上的平衡吗?
但风凛没如他这般重伤,也没有大把钱撒出去屁的回报都没见到。
他最多不过是白跑了一趟而已。
如此算来,明显亏的还是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