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些人也不完全清楚她的身份,严青栀便直接从官道上走了下来,风家人真正想要联合的肯定不会是门开城的所有势力,最后能够通过风家人给的消息找过来的,一定是少数人。
严青栀曾经和风伛对上过,对于风家人的一些手段,她也颇为忌惮,所以这会儿她想的就是自己要不找个野兽巢穴什么的,来一个驱虎吞狼,给追来的人造成一波团灭。
可惜这个念头只一出来就被严青栀否决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就算是百兽之王的老虎,人要是想给它弄进动物园,不也搞进去了!
所以野兽什么的,并不现实,真正阴损的招数其实都是人想出来的。
严青栀略微迟疑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跑出去再说,这些人的势力范围实在入海川,那些人吃喝拉撒的补给在这里都能供应的上,可要是出了入海川,去到了云海洲,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更甚至,一群人进入别人的地盘,会不会引起争斗都不好说。
你说你就是为了抓人来的,人家还觉得你是为了抢地盘来的呢!
什么事要是都能靠一张嘴解释的清楚,这世上就没那么多争斗了,严青栀反正不信他们到了云海洲还能这么嚣张。
严青栀躲进了山林之后,风家人找的追兵也很快追了上来,带队的正是风伛。
“十九爷,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官道之上十几个人停在了严青栀之前杀人的地方,她杀了人倒是没有管马,这会儿已经有马跑没影了,但还有两匹马站在那里。
“去看看!”
和风伛一起的人马上交代旁边的人去看看,很快有人回话。
“前面是几个死人,杀手用的是长枪。”
“长枪?”
几个人都有些疑惑,可惜夜幕之下看不清身边人的反应,这世道用长枪做兵器的人并不算多,没有传承的,连耍都耍不明白。
相反,用刀的人反而是最多了,就算什么功夫都不会,凭借着一把子蛮力,也有人能成事。
“能看出他们什么时间死的吗?”
“太黑了,雨又大,具体时间说不好,不过尸体都没有僵硬,时间应该不长。”
回话的人还算有经验,可惜并不是专业的,根据仅有的线索什么也说不清楚,不过对风伛来说,这就足够了,因为他在最近几天之内刚好见过了这样一个人。
“对了!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跟现在的情况有些吻合。”
没等风伛开口,他身旁的人反倒先将活说了出来,风伛若有所思,这人和风冲脚前脚后出现,很难说风冲不是为了她来的,只是从证据上来讲,到底还是缺了一点。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只是眼下这些的话,恐怕很难证明什么,若是目标错了,可能以后要做许多无用的白工。”
“十九爷说的是,对了,听说城中那些说书人最近都被那个苏青收买了,还讲了不少跟破云枪有关的事情,我打发两个人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不然的话,就是把那个苏青揪出来也是好事。”
“对,听说那人武功高强,入夜的时候还把猛虎刀给杀了呢!”
“猛虎刀是她杀的?”
有人爆料,便有人好奇,虽然严青栀当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一想前两天才有人买通说书人抹黑她,这都没过两夜,人就死了,有这本事,有这身手,又有这动机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苏青身上啊!
“猛虎刀不是让人用袖箭弩箭之类的东西射死的吗?”
“对呀!但你们不知道,两年前,苏青就曾经出现在门开城了,当时明家那个叛徒就是被她劫了的,后来不少人都去追杀过的,当时她还没有用枪,用的是一把软剑,不过,跟她一起的两个人那打架的时候暗器跟不要钱似地往外甩,她身上还能什么都没有吗!”
听他一说,风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转头交代了一句。
“你们往回看看,看看路上有没有歇脚的地方,问问店家可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问清楚外形容貌,尽快回来跟我们汇合。”
听他这样说,身边的人不解的询问。
“怎么?您怀疑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躲过一会儿?”
风伛扯着缰绳看着前面漆黑的官道。
“咱们之前已经过去好几波人了,如果看到这里有尸体,不可能不管不顾,可这些尸体还躺在这里,可见自那杀人者离开之后,后面并未有人追上来,从时间上算,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曾经在某处停留过。”
这尸体上线索太多了,大家目标相同,肯定都想着扩大自己的优势,没见谁愿意给别人做嫁衣的。
身边的人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应该处理一下这些尸体,不能给后面的人留太多的线索。
“你们几个去把尸体扔路边去!”
风伛身边的人赶紧指挥着自己手下的人去处理,他们则是继续向前追赶。
严青栀不在意自己马甲暴露,反正真名真姓的没人知道就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跑到云海洲去。
她一路从黑夜跑到了白天,从暴雨跑到了天晴,这一路并不太平,遇上了前面的两拨人,又被身后的一波人追上来过。
不过她摆脱的还算及时,并没被人包围,不得不说,天镜司的马确实不错,马儿顶风冒雨的跑了半宿,天亮以后又一直跑到了午时,才停了下来。
严青栀放马在周围吃了一会儿草,自己也拿着干粮啃了起来,她后来已经把干粮放进空间了,倒是没被雨泡了。
一人一马在树林里短暂的歇息之后,严青栀又重新上马,这回没跑太快,小跑溜着。
天晴了以后,严青栀前面的人就多了起来,山林之中很快就有人翻山越岭的抄近而来,虽然出发的晚,但追来的很快,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根本不是严青栀这种才勉强记住地图的人比得了的。
等严青栀休息好了重新出发的时候,前面有出现了几波人。
而且,眼下青天白日,太阳正好的时候,那些昨夜用不出来的下三滥手段,今日都能拿出来用了。
什么迷药,暗器的,还有人蹲在草丛里埋伏她。
严青栀虽然都一一化解,可着实没了之前的轻松,几轮下来,她也身心俱疲,这种情况等到入夜之后,也没什么改变,白天的人质量或许还参差不齐,可夜里追来的就全是高手了!
她一夜没有休息,等到天亮起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的伤口,更难得是,这一夜她甚至都没跑出多远,光被人追着四处乱窜了,照着这形势发展下去,都不用等人来杀她,她就要被累死在这里了。
入海川的天亮比巢郡的要早一点,红色的太阳从山中升起的时候,严青栀正好牵着马从密林里走出来。
她这一夜杀了多少人,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空间里的东西被消耗了不少,绳子钉子暗器毒药都空了大半,甚至枪杆上面也多出了好几处痕迹。
严青栀手里的枪杆用的是积竹木柲的方法,就是里面用一根牛筋木,外面贴了竹片和铁片,然后用丝绳一圈一圈缠紧,缠的过程中用生漆将缝隙仔细填满,枪杆看起来浑然一起,不管是柔韧度还是结实程度都非单纯的金属和木质所能比拟。
而且,她这枪杆之中还加上了拆卸和衔接用的五金件,材质改变的同时,又不影响使用时的柔韧和质感,这才是最难做到的。
当世之人,能够修理严青栀手里这杆抢的人,可能一巴掌就能数的过来,想要请人修理,所付出的代价就要更多了!
所以破云枪代表的并不只是他们一脉的脸面等等,还有某种程度上来说,前前朝那位祖师爷的超凡工艺。
就当世这些工匠而言,并非不能复制一杆破云枪,可能达到破云枪的所有优点,那就已经不是手艺的问题,而是要看天意是否如此。
严青栀连自己身上的伤口都顾不上,就要先想办法收拾自己这枪杆,想来,自己这一轮要是没能把破云枪请回去,苏大伯可能都得掐死自己。
简单的处理之后,严青栀才有空看了看山间日出的景象,感受着初阳照在身上,自己一身的尘埃才被山间的寂静拂去大半,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马,马儿打了个响鼻,有些累了不想走了。
严青栀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根胡萝卜递到了它的嘴边,马儿喷了口气,但到底没能抵挡住胡萝卜的诱惑,张开嘴连着胡萝卜缨子都没剩下。
见此,严青栀突然想起了多年之前,那个因为吃不到胡萝卜站在路上发飙的黑驴了。
后来,严青竹还给那驴取了个叫‘踏雪’的名字,那驴到现在已经八岁了,到了一生中最好的年纪,严青栀走的时候还因为严青栀没有带它出去玩而不高兴,粘人程度和家里的大花狗相同,只是大花狗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突然有了些老态。
严青栀拍了拍马儿的头,心里涌上了许多感慨,没有严青竹之后,这一段旅程好像多了许多的寂寞。
严青竹自从上次给她传了消息之后,就只有每天报平安的时候给她报个平安,她心中挂念的很,可眼下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对方现如今的情况。
这些事情严青栀也没有办法,她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这世上不是武功高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不然那些个功夫最厉害的人怎么没当上皇上!
严青栀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这两天挤压的负面情绪呼出去大半,这才翻身上马,寻了个方向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