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份文书,也有钱,买房落户变成了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青檀县不过是他们落户的跳板,等到白祁书院规划出来,那周边的土地才是他们真正落脚的地方。
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知道白祁书院建立的位置,还能精准买到那周围最合适的土地可不是容易的事,需要时间去计算和打听。
如此,在这里稳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严青栀很快便买下了一间地段不错的小院,只花了一百二十贯,偏远小城的房价不算高,听说这还是最近来人多起来以后涨价的关系。
小院方方正正,青砖砌的院墙,外面看有将近两高,木门上的黑漆有些年头了,但还没有斑驳。
迈上两级台阶,推门进去,前院不大,地上铺了碎砖,堆放了一些木头柴火,用油布苫着。
房子一排五间,两边都不靠着院墙,也是青砖瓦房,建的规整,雕花的木窗里头都嵌了玻璃,除了最右边的一间是厨房,已经搭好了灶台,剩下的四间都能住人。
绕过房子,后院除了牲口棚子和两间破旧的仓房,还有一片菜地。
牲口棚不大,牛马驴骡也只能养一头。
谁家要是养了,要跟左邻右舍打声招呼,还要时时清理,保持卫生,不然味儿太大,影响别人家生活。
几人将板车停在了前院,黑驴和小花狗被拴在了后院的牲口棚子里。
菜地里已经种了青菜,发出了一些苗苗,都是水萝卜小白菜一类的。
房子里现在除了几张老旧的木床,便什么都没有了!
换别人说不定会嫌弃这里简陋,但严青栀却觉得分外熨帖。
这可是属于她的房子啊,落在她的名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把她赶走了!
围着小院前后转了好几圈,严青栀才在严青竹的催促之中开始干活。
打扫完了卫生之后,归置东西的时候又把几人难住了!
苏阖是无论如何都不住正中大屋的,任凭姐弟怎么劝都没有用。
而他不住,那剩下的三个孩子就更不能住了!
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直到严青竹最后敲定解决方案,才打破这样的僵局。
他们决定把中间的房间改成客厅,剩下的三个房间,四个人分。
因为苏阖怎么也得分一间,严青竹又与她们谁都不好住一起,最后严青栀便与君同月同住,苏阖与严青竹各住一间。
严青栀是无所谓的,这里一间房得有三十平左右的大小,两个人住绰绰有余。
而君同月很高兴,她胆子小,并不敢一个人住的。
敲定了住的问题,苏阖与君同月便留在家里看家,姐弟二人出去购置了一批家具回来。
她俩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顺便把严青竹那一大堆书也堆在了车上,拉了回来。
挪腾摆放,一忙忙到了深夜。
等到铺好了铺盖躺在床上,严青栀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又有一个家了!
不止是遮风挡雨的屋檐,也不止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而是身心统一的,一个完完整整的归属之地!
严青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样的一天她期盼了许多许多年。
而就在她失眠的时候,距离她没有多远的房间之中,油灯还在跳动着。
苏阖将一张宽大的桌子摆在了墙边,他将自己一路上始终背在身后的盒子放在上面。
他立在桌边,神情肃穆,包裹盒子的白布被他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了木盒子的原貌。
那是个刷着黑色大漆的精致木盒,在大漆如此贵重的大赵,这样一个刷漆的木盒不论材质就已经值上几十贯了!
苏阖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素色长衫,手脸也都清洗过了两遍,桌子上烛火好像在苏阖的眼中跳动了许久,他这才珍而重之的将木盒缓缓打开……
夜色渐浓,外面菜地里的蛐蛐儿有了青嫩的叫声,这时候的昆虫还不是最闹人的时候,严青栀就在这样的声音之中慢慢睡着。
一夜很快过去,严青栀到了时间便醒了过来。
她叠好被褥撩开幔帐从床上下来,看看另一边的君同月还在睡着,也没有去吵醒。
昨日几人都忙了一天,君同月年纪小,更没有严青栀的天赋,疲惫是很正常的。
严青栀换好衣服梳了头,又洗漱之后,才推门走了出去。
这间小院并不临街,外面雾蒙蒙静悄悄的。
严青栀不禁觉得有些意外,严青竹没有醒来在她意料之中,但苏阖竟然也没出来。
对于早起练功,苏大伯向来严谨,每次都是珍而重之,从来不会有半点敷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睡懒觉的人。
严青栀在小院里四下寻摸一圈,又等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见苏阖出来。
她心中担忧,便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苏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中传出了一句:“进来吧!”
严青栀一愣,不知道苏阖在做什么,但她还是乖巧的推门而入。
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外加一个脸盆架罢了,脸盆架放在门口,而桌椅都靠在墙边,方桌被当成了案台,对应的墙上贴着一大张红纸,红纸之下是四个牌位。
香炉香烛已经点燃,火光跳动,照亮了还未亮堂起来的房间。
苏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所有的碎发都沾水梳了起来,胡子也重新修理过。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长衫,端端正正坐在案桌旁的椅子上面,双膝之上放着一个黑漆木盒。
严青栀刚才心中的种种念头全都压了下去,她一步一步上前,看着这样的苏阖,神色越发肃穆。
苏阖指着案桌前方,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站在这里!”
严青栀依言上前,站在了苏阖所指的地方。
她面前正对着那红纸和桌案上的牌位。
红纸上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人名,墨迹很新,应当是才写上不久。
但正中的排位却好像有了很多年头。
上面写着:显考苏公讳砚生西之莲位,阳上人苏阖。
她的视线还没有看向其它的排位,苏阖的声音再度响起。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