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珠子上刻了什么,但不影响她识货。
瞬间,她便下意识的想要让对方收回这样贵重的东西。
不过,她的想法显然多余,这手串又不是给她的,她想什么都没有用,
那头的严青竹已经淡定的将之收下,视线环顾一圈,最后有些舍不得的落在地上拿起了严青栀今天刚做完的第二个小马扎上。
严青栀悚然一惊,严青竹已经弯腰将小马扎拿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将之折起来当做回礼送给了沈逾。
便宜的东西代表不了他的心意,贵的也舍不得,如此便只能委屈自家老姐了!
看着他那捡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让旁观的两人只觉得额头突突突一阵乱跳。
严青栀担忧沈长安万一控制不住想对自家弟弟出手,苏大伯距离可不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来将他救下。
而沈长安也不负她所望的动了动手指,不过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收到回礼的沈逾明显一愣,但紧跟着便笑出声来,一夕之间他好像便进入了变声期,昨夜哭闹的还是个孩子,今日站在这里的已经成了一个少年。
“严青竹,我在召都等你!”
严青栀一听这话心里一方,这种台词你跟我弟弟说合适吗?
不过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他攥住了那条墨翠手串,很正式的向着沈逾一拱手。
“不负所望,定会前往!”
明明只是两个看着都不大的孩子,但这一刻的诺言却有一种重若千钧的感觉。
严青栀表情一肃,视线转回自家弟弟身上,总觉得严青竹好像瞒了她什么事情。
但她习惯性信任严青竹,对方不说,她也不会细想。
那头的沈逾得了严青竹的回复,笑的更开心了许多,抱着那打磨的还不算多平整的小马扎,冲着严青竹拱手回礼。
两人没再话别,沈逾便转头冲出破庙上了马车,沈长安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严青竹表情淡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之前所有外放的情绪全都收敛。
沈逾上了马车之后,沈长安向着这边看来,他并没有关注严青竹,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苏阖身上。
苏阖远远的站在几个孩子身后,背着手目送他们,沈长安向着他的方向拱手作别后,这才带上了一个崭新的斗笠,不顾自己半湿的衣襟,直接坐在了车辕之上。
另一边赶车的人高声询问了一句,得知全都坐稳当了,方才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冲入了风雨深处。
等到马车消失在雨幕,严青栀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把他们送走了!
她以为了却了一桩事情,却不知道她的苦难因为这些人的离开,才正式开始!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大雨在沈长安离开的第二天就停了,因为道路泥泞,几人又在破庙停留了一日方才离开。
他们先去距离最近的村镇买了一辆板车,又补充了衣服被褥和食物,这才重新上路。
一路上苏阖就在旁边震慑宵小,顺便看着姐弟行事,从来都不指手画脚。
他一把年纪,已经看开了许多事情,严家姐弟一路走来,能平平安安到这个地方,就证明了他们并非常人。
他自然也不需要用教育常人的方式去教育他们!
四尺宽的笨重板车咕噜噜的在官道上滚动,偶尔还会灵性的躲过面前的水坑。
苏阖稳稳当当的盘膝坐在黑驴背上,闭着眼睛任凭黑驴驮着他前进。
他身体好像长在了那里,随着黑驴迈步前进,身形也飘飘忽忽的晃动,但就是不会掉下来。
他银袍已经脱去,现在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不显窘迫,竟然比那华贵的袍子看着更显仙风道骨。
只是他换衣服却不是为了旁的,而是因为几人离开破庙之前,他把破庙屋顶修过,怕污泥沾染在袍子上不好清理,这才换了衣服。
他们用了破庙里的干柴,总是要回馈给旁人一些什么。
破庙是无主之物,若是他们留下钱财,也不知会便宜哪个过路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苏阖便把破庙屋顶修了修,又让严青栀砍了几棵树,劈碎了放在里面等候风干,还在破庙的房梁上挂了条肉干后,方才离开。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穿着这件衣裳。
午后的日光正晒,严青栀满脸的汗水,脚下重若千钧,耳边还有立体环绕的读书声给她催眠,搅得她心烦意乱。
苏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口提醒。
“气凝丹田,切勿分散!”
他声音不大,但聚气不散,震得严青栀一个激灵,肚腹瞬间收缩,手臂的肌肉也跟着鼓胀。
真是一刻都不让她放松。
她双手扯着拉车的片带,整个身体大幅度前倾,脚步在软泞的路上前行。
黑驴在一边看的很是高兴,买车的时候它还紧张了一下,结果现在却比以前驮着三个孩子的时候更加轻松!
严青栀拉着车,严青竹和君同月一左一右坐在车缘上读书,严青竹读一句,君同月就重复一句,她也不管什么意思,力求加深严青栀的记忆。
要是遇上不懂的,严青竹也会询问苏阖。
闭目装高人的苏阖没有半分不满,往往在听到问题的第一时间便笑眯眯的挣开眼睛给他讲课。
苏阖虽是武者,但也读了许多的书,加上见识广阔,言谈深入浅出,很快就能解开严青竹的许多疑惑。
两人一个坐在车上,一个坐在驴背上,一问一讲有来有回,听的严青栀脑袋嗡嗡的!
路上有行人或者车队经过,每次看到这场面都不免指责苏阖几句,明明有驴却还让一个孩子拉车。
苏阖懒得解释,但严青竹却总要象征性的分辨。
然后那些人就会连带着严青竹跟苏阖一起骂……
每到这个时候,严青栀心里就会一阵舒爽,尽管面上依旧不敢表露半分。
可惜这总归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指责无果之后,也便罢了。
就这么赶了一日的路,直到了傍晚,几人才缓慢的进入了一座大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