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健勇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下去。
额头冒冷汗,即便钱家两人已经离开,他身体仍旧有些哆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健勇经历陈一青等人的暗算后,遇到修行者胆子快被吓破了。
赵木槿想给他重新倒上茶,陈禅抢先提起茶壶,慢慢为赵健勇斟茶。
“赵叔叔需要考虑找位修行者当贴身保安了。”他道。
赵健勇连忙谢陈禅为他斟茶,“小兄弟,这些年钱我赚了不少,远远没有那些大家族的底蕴,他们想找修行者当保安,有的是门路,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哦,还有曾经机缘巧合下认识陈一青,后果是什么,陈兄弟看在眼里。”
陈禅摇摇头:“不管如何,发生那样的事,赵叔叔早做打算,凑巧今天我在你们父女身边,倘若我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我懂,我懂。”
包厢陷入良久沉默。
赵木槿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健勇调节好自己的心神:“陈兄弟有没有认识的修行者?”
“有倒是有,但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人,家底殷实。”
赵木槿拽着陈禅衣袖,恳求道:“你能不能教我修行?”
他注视她,缓缓说道:“不好意思,你现在不适合修行,如果你要用修行得到法力,保护你跟赵叔叔,恐怕一生也不会有多大的进展。”
“……”赵木槿非常失落。
靠天靠地不如靠己的道理,她懂。
听陈禅这么一说,念想彻底断裂。
陈禅继续道:“当然,只是现在罢了……”
赵木槿的双眼蓦然亮起。
“等以后天地大变,会有转机。”
“转机在哪?!!”她希冀问道。
陈禅夹着菜:“往后会有洗筋伐髓的果实,吃了后,你就适合修行了,不过你也别太当回事,既然有这种果实,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大道讲究平衡,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赵木槿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为了我们平安,我愿意付出代价。”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帮你的。”
“还要多久?!”她期待道。
陈禅叹了口气:“不知道,快的话明天就有,慢的话得需三五年左右的时间。”
他所说的果实来源于山海残片世界,只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仅折损阳寿,还要忍受极长一段时间,果实对身体带来的负面作用。
当初山海残片还在人间时,从来不缺不适合修炼却满心思想修行的普通人,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吃了洗筋伐髓的果实。
有的人经受不住果实里的能量对自身冲击,立刻暴毙而亡,有的人吃了果实过了整整十年,浑身剧痛难忍,不如死了算了,更有人损耗的寿元达到恐怖的程度,一夜白发苍老,不等踏入修行,就老死了……
“你说的果实生长在深山老林里吗?我可以买。”赵木槿试探问道。
陈禅忍俊不禁笑说:“哪有那么简单,果实旁有凶兽把守着,果实对人类有大好处,同样也是凶兽的禁脔。”
“你说的凶兽是我给你看过的视频中那些吗?”赵木槿忽地忧心忡忡。
毕方吞吐无数烈焰,焚烧千里江山,蒸烤的人间仿佛末日。
若守着果实的是那种凶兽,赵木槿马上得心如死灰。
陈禅整理了下措辞:“不会是,神话传说里的毕方看不上这种果实。”
“那就好,那就好。”
她似乎一瞬间越加盼望了。
除了吃山海残片里的果实,等他到了真修层次的修为,一样可以为赵木槿洗筋伐髓,只是真修做不到没有副作用,甚至产生的副作用比果实还要大。
到了大能的境界,才能有近乎将人重新换具身体的能力。
女娲造人传说中的娲皇,从来都是强大到难以望其项背的天神。
在洪荒年间是,在陈禅活跃的年间,同样是!
赵健勇问道:“陈兄弟,你让我找寻的奇怪可疑之人,为了什么吗?难道跟这些修行者有关系?”
他不想隐瞒,直言不讳说道:“不敢相瞒,我要你寻找的人,实际是位十分危险的修行者,但是他藏身市井,我找不到他,一日找不到他,这座城市便面临一日的凶险!万一此人狠下心,只怕到时产生的祸乱大到不可思议!”
赵健勇恍然大悟:“我懂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还想在泉城做生意,就得按照陈兄弟的吩咐,竭尽全力找到那人。”
“听陈兄弟的意思,你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身在何处?”
陈禅道:“是。”
“有了线索,他会不会害我?!”赵健勇死盯陈禅的双眼。
陈禅如实说道:“应当不会,但凡赵叔叔用人小心谨慎,不使之察觉,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暂时?”赵健勇纳闷。
陈禅稍显沉吟:“不知赵叔叔听没听说死人复生这件事。”
赵健勇与赵木槿齐齐色变。
“听说过!”
“我怀疑那人就是幕后黑凶,他操控这一切。”
“我懂了。”赵健勇重重点头。
他当然听得出来,陈禅给他透了底。
既然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去做,那么就得不留疑问,真全力以赴。
“陈兄弟,咱们丑话说到前头,泉城这么大,人如此多,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结果。”
“我明白,除了赵叔叔,我还要委托其他人!”陈禅认真道。
对待此事,绝对马虎不得。
司天、相关部门再加上民间力量。
三管齐下,陈禅不信揪不出来这人。
赵健勇恭敬的为陈禅斟了杯茶:“陈兄弟的背景远超我的想象。”
“哦?”
“哈哈……我当然听到你还要委托其他人。”
“这个啊,赵叔叔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找到,再好不过了。”
“放心吧,谢谢你关心木槿,接下来我会和木槿搬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地址在郊外的河东村,你到了,第一眼看到的山头便是新家。”赵健勇道。
陈禅笑笑不说话。
依照他的意思,赵健勇想要安全的话,不必非得搬到郊外偏僻之所,到了那里,反倒令想杀他的人不那么束缚手脚。
真求安全,越热闹的繁华地带,越安全。
修行界是有规矩的,他们动手前,必须得想想,能不能摆平之后的麻烦。
吃饭间,服务员进来被吓到了。
发现墙壁上竟然有血。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让我打跑了,你去拿点东西把鲜血给擦掉吧。”
简单一两句话。
服务员如同中了陈禅的**术,木然点头,快步去拿清洁物品,赶紧回到包间,三下五除二把血迹给擦的干干净净。
赵健勇给服务员转了五百块钱小费,本来她死活不要,陈禅说到既然给你就拿了吧,顿时收了小费,小心离去。
“陈兄弟是用了法术吗?”赵健勇奇怪道。
陈禅点头又摇头:“不能这么说,她一位普通服务员当然怕客人在包间里出事,此为她的心理活动,我只是利用了下而已。”
“佩服!佩服!!我如果有陈兄弟的手段,偌大的泉城,岂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恐怕赵叔叔想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最怕在志得意满时候,突然出现一人,将之打落凡尘,大概率是爬不起来的,所以,还是心小一些,谨慎一些为好。”
又聊了段时间。
适才钱家子弟闯进来的后怕,被聊天的氛围给驱逐殆尽,赵健勇父女不那么怕了。
茶足饭饱。
时辰不早了。
陈禅提议回家休息。
赵健勇欣然同意。
到了停车场。
“木槿送陈兄弟回学校吧,我自己先回去。”
“好。”
赵木槿领陈禅到自己车前,正想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陈禅拦下她:“你我是朋友,而非主仆,我自己来。”
她莞尔一笑。
路上。
车来车往。
“陈禅……”
“嗯?”
“元成为什么想杀我和我爸?”
“谁知道呢,一念成魔的人,心思猜不透的,也许他仅仅想要杀你们,就派人来了。”
“一念成魔是什么意思?”赵木槿不解问道。
陈禅问:“听说过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当然听说过。”
“相差无几,既然能立地成佛,为何无法一念成魔?佛与魔两种修行大道,相差甚远又可以说殊途同归,佛和魔两道往远了说,是求佛、求魔,修到即将成佛、成魔时,便顿悟,求的只是心中佛、心中魔。简单点,求的是‘我’。听懂了吗?”
“啊?”赵木槿双眼微凉,似乎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懂,“其实求的是‘我’?”
“当然,求‘我’的途中,必须得下苦功夫,天生就明白‘我’的人,从来没见过,也许只有那些睁开眼睛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才会知道。”
“天神……那仙呢?神话传说里,有许许多多人求仙,莫非求的也是‘我’?”
“不,仙有人字旁,用当代的言语解释,拥有特殊能力、长生不死的人。古人将修仙又称之为登山,成仙又叫做羽化登仙。一人一山谓之仙,一人一水也是仙,逍遥自在是仙,无拘无束是仙,念头通达是仙,圆满无垢也是仙。”
陈禅注视着赵木槿,指着她:“另外,你认为你是仙,那你就是仙,不必去苦苦求索,你求的……是其他人认为的仙!是他们认为无所不能、超凡脱俗、坐忘长生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