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主回头看了眼西面防线。
他当然可以清楚的察觉到西面防线多出了一缕极其骇人的气息。
接下来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继续北上接近三千人的逃难队伍进城,或者回西面防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选择于他而言都是最优解,事后皆能解释。
思来虑去。
何家主仍然坚持了前者,按照原计划去接那三千人的逃难队伍进城。
三千人不是小数目,如果不让修行者护送的话,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可以耗去京城相当一部分守城的资源。
换成修行者,三千人大概需要四位足够了。
万幸这座城市是神州的核心,且拥有数量极多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还是登记在册的那种,简而言之,只要好好动员起来,大人物们就能使得这部分修行者卖命。
兽潮围困京城此般石破天惊的大事,自是得需要神州的军队参与。
根据何家主掌握在手的消息,军队如今驻扎到了兽潮的外围,只要将兽潮附近的百姓迁移走,便可以动用威力巨大的高科技武器击杀妖兽。
寻常的兵器自是不行,妖兽皮糙肉厚,唯有那些国际上数得着的热武器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所以。
京城的修行者一方面竭尽全力的守城,另一方面全力以赴的将城市周边的百姓迁移到城内。
这需要时间。
好消息是修行者布置成了防守大阵,兽潮一时半会冲不进来。
当然也有坏消息,结合现有的情报,统率兽潮的似乎是不得了的洪荒异种。
何家主已经是半步金丹的修行者,再往前跨出一步,就能够突破进金丹,尽管西面防线还有三位像他这样的大修士,谁让他是京城修行世家何家的家主呢,掌握的消息比另外三人多的多。
昨天傍晚有人偷偷告诉他,最顶层的大人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并且这个最坏的打算,是得知兽潮围城时就做好了的。
何家主瞠目结舌。
连他这种京城位高权重的人物都不知道,足以见到瞧着像是“普通”的兽潮围城,其实难副,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大人物能够一走了之。
但京城有着两千多万的人啊,他们能一走了之吗?
这才是何家主请缨驻守西面防线的根本因素。
他来之前便悄悄将家主的位置许给了胞弟了。
何家主死了,同为半步金丹修为的胞弟就可以拿着他的手令,光明正大的上位何家的家主。
手机响了。
他没有接。
他看见浩浩汤汤的三千人队伍。
秩序还算不错。
护送这行队伍的修行者,分别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他们看见何家主亲自来接人了,不禁齐齐舒了一口气。
护送三千人是何家主下达的命令。
与此同时,他们也收到了司卿被洪荒异种重伤的消息,一时间心底打鼓,怕走着走着同样跑出来一头洪荒异种,把他们全给屠戮了。
“我来晚了。”
何家主绕着三千人的队伍御风飞了一圈,落于队伍的尾巴,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有两道剑伤,强颜欢笑:“不晚,前面那段路才是最危险的,前辈能及时赶来,大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三千人的队伍,当然不可能是步行。
大部分是坐在大巴车中,少部分开着自己的私家车。
然而护送他们的修行者皆以真气或走或御风。
队伍行的并不快。
“前面的那段路我过来时并没有异样,倒是有三拨数量不多的兽群徘徊。”
“即便我不来,对付这三拨兽群,你们几个人足以了。”
中年男人心不在焉的尴尬笑着。
稍等片刻。
突然问道。
“何家主,您这般的身份何必亲自跑来呢?”
“君不见司卿都忙前忙后的?”何家主反问。
中年男人脸色骤然变得认真:“赵子美将司天内部的事都安排好了,大量的事物分配给心腹完成,他自己倒好,身为一军之帅,身临第一线,尽管可以提振士气,就怕这位统帅受伤了,那时候造成的士气低落,可不是说说而已了。”
“眼下看,发生了最坏的情况,赵子美身负重伤,听说还是让一位不知根脚的修行者救的,丢人丢大了。”
中年男人提起赵子美,没有显得多么恭谨,反倒颇为不屑。
别人看赵子美横行京城,毁掉了洞天福地势力设于京城的拍卖行,从大的战略上看,赵子美的这一招于事无补。
只要神州修行界依旧需求大量的灵石、天材地宝,洞天福地势力不可能削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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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找到属于神州的灵石、天材地宝来源,再以大义辅助,方能一步步的削弱洞天福地势力。
“你想说什么?”
“何家主有没有想过投靠我们?”
这位老人脸色不变,其实心底暗暗吃了一惊。
什么叫投靠你们?
说起来京城何家跟洞天福地走的不远,当然也不近,何家需要洞天福地势力帮助的话,拉下脸来求助,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所以,中年男人说的“投靠”二字,非是指的洞天福地势力,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慢慢的落后于队伍。
何家主这位老人似乎起了好奇的心思:“你将话说明白点。”
中年男人摇摇头:“何家主您是聪明人,能带领庞大的何家于十年内战胜了家族数百年的老对手,就证明您绝非常人!”
“你是要点什么吗?”
“不,是何家主给我们纳上投名状。”
老人三思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中年男人看到晶莹剔透的玉佩大为欣喜。
这是何家主扬名在外的三件瑰宝之一——虎纹道真佩。
传说是千年前一位道家高真的玉佩。
收在手里反复把玩,悄悄确认玉佩真假后,中年男人这才慢慢的问道:“何家主觉得这场兽潮诡异不诡异?”
老人嗤笑:“岂止是诡异,简直无法理解。”
“那就是了,不瞒您说,兽潮就是我们发动的,并且一路上瞒过了各座城市的司天。”
“不可能。”
“很简单,您听过障眼法吗?”
“障眼法这种小儿科的小术,我怎能没听过?”
中年男人徐徐摇头,轻轻道:“我指的是让一整个兽潮悄然无声兵临城下的障眼法。”
“如果你告知我的事情是这样的,玉佩我收回来了,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这种障眼法有很大的破绽。
纵然
真的有大高手使得整个兽潮悄悄兵临京城城下,那么兽潮所过之处总该有痕迹……
等等。
倘若那些人连兽潮经过的痕迹也用障眼法遮挡了呢?!
何家主立即打电话,开口就问:“兽潮经过各座城市的痕迹有吗?”
“啊?您稍等,我看看。”
“有,这两天才突然出现的,令人奇怪的是这般庞大的兽潮仿佛比军队行军打仗还要严明,一路上没有任何一头妖兽掉队,神奇的全都来了京城城下。”
老人相信了中年男人说的。
有他不理解的人物,以惊天手段暗度陈仓。
赵子美那些人将问题想复杂了。
什么兽潮经过那么多城市,沿途各个司天居然瞎子一眼不上报预警,一定是有人背叛了神州司天。
没有背叛,或许有背叛,却不是在此事上。
因为真的有人用最简单的障眼法,把这般庞大的兽潮“护送”到了京城外。
何家主苦笑的说道:“你说错了,绝非什么障眼法,而是堪称仙术的大术。”
“是啊,便是我所在的组织为世人彰显的手段,就算你们发现不了,等兽潮围城一事过去了,组织里的人会将经过毫不隐瞒的公之于众。”
中年男人颇有底气的说道。
老人问道:“既然你这么在乎所在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听命于我,做护送百姓的事?不怕路上出现危险,让凶兽杀了?哦,也对。既然这种事是你们做的,大概有护身符。”
“何家主说错了,没有护身符,这些妖兽大多灵智未开,只知茹毛饮血,即便是异种,也不在乎我,我的身份于它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的血肉有意义。”
“原来你是弃子啊。”
“不,我的任务是听命于何家主,等到先生来了西面防线,再找寻机会劝何家主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
这么不要脸的话,此人竟然说的出口?
究竟谁是明,谁是暗啊?
你们这些只知躲在暗处,放纵山海妖兽兵临京城下的人才是暗,我们保护两千多万的人才是明!
何家主冷笑了一声。
不禁感慨。
“着实有些不要脸了,洞天福地势力做事还讲究个顾全颜面,你们居然连脸都不要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汉子莞尔,并没有何家主的羞辱感到生气,他甚至觉得何家主作出如此反应方是对的。
“小人的姓名不值一提,除了我的地位和何家主比起来天差地别外,我在何家主眼里同样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吧?”
“确实。”
何家主光明正大的同意了。
“说实话,跟何家主要什么虎纹道真佩是我自己的意思,与我背后的大人物没有半点牵连。”
中年男人侃侃奇谈。
“能让何家主加入我们的,绝不会是什么投名状,而是……”
中年汉子指了指三千人的队伍。
“而是眼前这三千一百三十六人的队伍,何家主同意加入我们,三千一百三十六人就有了活命的机会,不同意,恐怕稍后就会有一条新闻广为人知,有回城的队伍遭遇兽群突袭,死伤惨重。”
“你……”
何家主真的怒了。
“您大可试试先杀了我们。”中年男子不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