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代表鲁州民意的大人物警告何家,我们敢仗着地利,于泉城胡作非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们没有立足之地,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滚出泉城。”
何霜轻轻说道。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扭头瞥了陈禅一眼。
似乎怕影响了在他心中高高在上仙子的形象。
何霜是真将陈禅当作普通人了,一丁点的怀疑都没有。
上次两人同去山城,也只当作机缘巧合,而非其他深层次原因。
会议桌,坐在他们对面的六个人,眉头轻微皱起。
鲁州何家是低调到让人以为他们人畜无害的地步,泉城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不单单是神州司天上任司卿,就连“封疆大吏”都警告他们,莫非何家早已有了举动,只是来不及施展便胎死腹中了?
那么,何霜这位被尊为小公主的何家嫡系,独自一人前往关外,是不是代表着何家铁了心要插手关外?
鲁州离关外并不远,尽管现在的神州忽然出现许多陌生区域,对于修行者来说,披星戴月赶路照样能够短时间内到达关外。
六位中年人属于津城司天内部人员,得到了一些自关外司天传回来的消息,情况很不容乐观,除了关外各大重要城市,突然多了妖族,周玄意坐镇的那座神秘、洞府也爆发隐秘变故,现在关外司天的主心骨周玄意抽不开身,再往下发展,迟早乱成一锅粥。
何况司卿陨落在泉城,现任司卿还没有走马上任,神州司天也是纷乱如麻,线头凌乱,不知该往哪方面集中力量。
上任司天陨落在泉城,如今才彰显此事的严重性。
在新任司卿没有熟悉整个神州司天的情况,许许多多的事处在一种原地待命的状态。
现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就是时间,比如关外,一日得不到司天最高领导的回复,周玄意身上的担子就是一日比一日沉重。
天知道关外真实情况,究竟严重到了哪种地步。
就连而今绝对属于神州司天高层的鱼嘉,迄今为止也不清楚关外状况,自从老司卿陨落后,周玄意就需要等待下一任司卿走马上任才会具体说明情况。
也有人询问周玄意关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他都以此事事关重大回绝了。
“那么你去关外呢?”
一人盯着何霜,旋转手中圆珠笔问道。
这个细节无形给她增加了压力。
就算她的修为道行比六人任何一人都高,只是他们代表的是神州司天,鲁州何家还远远不够资格与神州司天掰手腕子,乃至与泉城司天,也得点头哈腰赔笑。
毕竟,司天是顺应时代建立起来的组织。
谁和司天作对,就是跟神州上下为敌。
此话显然令何霜沉默下来。
“你们何家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才让你出关?”
又有一人问道。
适才他们的问话,何霜默认了,然而,他们的目标看来并非只得到一个浅显的答案,还要趁此逼问出何家具体的行动。
何霜待他们重问后便后知后觉了。
飞机上发生的事,对于六人算小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即便什么黄鸟、黑雕实打实危害到人族社会,依照他们理解,必然有深藏不露的高手站出来为民除害。
可关外一事牵动他们的神经,倘若自何霜口中知晓何家计划,算大功一件。
“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吗?我们没有询问你们何家风吹草动,而是怀有何等目的才令你去往关外。”
何霜十分为难,半晌,缓缓说道:“近来修行界有一种传言……不知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样的传言?”六人互视数眼。
他们居然不知道修行界的传言。
何霜说道:“之所以关外大妖能跟西南相差无几,全赖关外有连大妖都觊觎的宝贝。”
一人笑了笑,从没有开口的他,观察何霜神色,尝试说道:“末法时代前的事,现今神州留存不少资料,我看过那些资料……”
言外之意,此人明白因何事关外聚集一大堆大妖。
何霜继续说道:“泉城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曾有关外大妖不远万里来泉城。”
“嗯,这件事我们大家都听说了。”
“到达泉城的大妖,尽是真修层次的修为,试问,若非关外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大妖何至于躲在关外不进关?我知道关外在末法时代来临前灵气比关内浓厚的说法,如果没有好东西,为何关外比关内灵气浓郁?”何霜静静反问。
坐在最左边的一位中年男人道:“这般说来,关外镇守周玄意发现的那座洞府,绝非传言那样?”
“谁知道呢,何家让我去关外,便是一探真相。”何霜道。
六人低声嘀咕,讨论何霜说的这件事,是真是假?
其实她说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外不能出乱子。
鉴于何霜吐露一些事,稍后他们必然把她说的完整话汇报给神州司天高层。
连鲁州的何家都出动了,其他修行世家以及名门大派呢?
“你呢?”一人下巴稍稍扬起,点了点陈禅。
陈禅张张嘴,似乎慢了半拍才道:“泉城发生那样的事,我想四处走走看看。”
“既然你身在泉城,不清楚关外大妖进城的事?”
“我明白,但是于我而言,关外是个好地方,经历过泉城大乱,我想去关外好好看上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纵使死了,也值了。”陈禅一字一句缓缓道。
霎时间,六人的目光悉数看向他。
陈禅表现的像普通人,没有自他身上察觉到真气痕迹,无论从哪方面看,陈禅此般相貌寻常的年轻人,丢进人山人海,六人往常绝不会看他一眼。
只是,陈禅的信息有些奇怪。
仿佛一部分具体的信息是新登录进去的。
此事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询问飞机发生的事,六人里任何一人完全胜任,何霜加上身份可疑的陈禅,让六人联袂出席。
当今多事之秋,六人作为司天,需要对民众有个交代。
“嗯,今天先问这么多,你们回去休息吧。如果有其他忘说部分,可以随时随地找我们任意一人。”
他们起身,鱼贯离开会议室。
陈禅问:“你们不问飞机上的事?”
最后那位离开会议室的司天,转头笑道:“黄鸟重新出现在神州,神州司天去年就有完整确切的资料了。”
“哦,是啦,那头黑雕是个意外,经过跟其他乘客的咨询,大致掌握了黑雕的情况,剩下的便是派人去调查黑雕的老巢。”
说完两句话,此人径直离开会议室。
陈禅看向出神的何霜,演一副忐忑不安,双手无处安放的低声问道:“我们算是关禁闭啦?”
何霜啊了声,摇头道:“谁知道呢,我去给我家里打通电话。”
说完,她直接离开会议室。
陈禅坐了会儿,便也回自己的房间。
共有二十七位修行者身在这家酒店。
询问他们的六人并非二十七人里修为道行最高的。
其中有位真修中期的高手坐镇。
半躺在沙发上,陈禅失笑,自语:“这便是京城的门户津城嘛?好大的架势。”
至于现在身于泉城的何燕、何徊两兄弟,陈禅问过他们关于关外的事,两兄弟基本上一问三不知,说的信息,看似较为重要,实则过了时效,陈禅需要现在关外真实情况。
“看来,只能到了关外,才明白。”
说来奇怪,当今社会明明是信息社会,眼下对于关外的情况却是灯下黑,大家都不清楚。
就算那位闯入泉城的诸葛从周,说的话,后来证实真假参半,根本信不了。
陈禅暗道,去了关外,倒是可以先自这位“诸葛王爷”下手。
在酒店休息了两天。
期间没有一个人再找陈禅。
何霜又干了什么,他倒是利用灵识探查到了,无外乎和何家打了一通电话后,电话的另一头与她说,凡事都不必干,静静等着津城司天放人就行。总不能津城司天与远在鲁州的何家过不去,扣押着何霜不放吧。
这日清晨,陈禅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吐露花骨朵的花圃,忽然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敲门。
女子登山后期的修为,离安命境初期只差一步之遥。
千万别看不起点卯、登山、安命三个境界,在一位修行者的生涯中,或许这三个境界至为重要,因为打下的是攀登的根基。
例如何霜,靠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强行提上来的修为道行,倘若将来她有野心往更高境界进军,一定后悔。
地基不稳,何谈筑造高楼大厦?
而门外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根基打的非常牢靠,乃至自她身上察觉不到使用灵石的气息。
收回观赏花圃的视线,陈禅嘴角含笑打开门。
“你好。”
年轻女子安静站在门外,看到陈禅后,微微鞠躬。
陈禅似乎被她的美貌惊呆了,愣了少许,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是来自泉城吗?”她问。
“对。”
“请跟我来一趟,我们公子想要见您。”
“你们公子?”陈禅眉头稍稍皱起。
这都啥年代了,怎么还有公子这样的称呼,不嫌弃尴尬吗?
“我们公子最近对泉城十分感兴趣,想听听从您的视角讲述的泉城,当然,公子不白听,会给您五万块钱当做辛苦费。”
她的声音挺好听的,尽管装束妖娆,但媚而不俗。
一听有五万块钱的辛苦费,陈禅霎时满口答应下来,“走,你们公子在哪?”
“呵呵,先生请随我来。”
女子在前引路。
这位公子来头不小啊,两日间津城司天撤走了一部分人,如何说此间酒店现在也隶属津城司天。
公子想见人就见人,倒不知道他来自哪家大族啦。
陈禅和女子并肩而行,小声问道:“还没问您的名字。”
“我姓杜,叫杜娘。”
女子笑道。
杜娘?
陈禅顿时也笑了。
好障眼法。
杜娘的修炼根基打的牢固,功法亦是上乘,哪有一位公子的婢女如此不俗的?
大概,见陈禅的哪是什么公子,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大小姐。
“你笑什么?”杜娘问他。
陈禅道:“我喜欢杜娘二字,使我联想到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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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还没有对象吗?”
“有了。”
“既然有了,为何一提杜娘便开心的笑?”杜娘想来特别喜欢笑,边笑边问,“我知道你想到了红娘,你不是一个人!”
陈禅也觉得她的笑意未免太浓厚了,从敲门见面到现在,杜娘一直在笑。
他回道:“喜庆啊,咱神州人,谁不喜欢喜庆些的名字。”
“的确,为我起名字的长辈便图个喜庆。”
杜娘快步走了几步,到一个拐角,“先生这边走,公子就在这间房间。”
她敲敲门。
所说的公子打开门。
陈禅进去后,一眼便见到了正喝着香茶的何霜。
杜娘所说的公子,眉清目秀,看年纪仿佛比陈禅还有小几岁。
何霜笑道:“坐吧,不是外人,他是津城杜家的杜微,你可别小看津城杜家,前些年跟某京城世家产生矛盾,打了四个月不分上下,最终杜家闷头吃了点暗亏和那京城世家和解了。要知道,能令京城世家和解的修行世家,放眼天下没几个。”
杜微会做人,赔笑道:“何小姐说哪里话?我们津城杜家可比不了鲁州何家,相传你们何家早有进军京城的打算,只是七十二口泉池忽然出世,才放缓了你们脚步。没有这档子事,何家一定改旗易帜成为京城修行世家了。”
何霜骤然大笑:“杜微啊杜微,你我相识八年,我还是喜欢听你说话。”
“为啥?”
“自然是马屁拍的时机极好。”
“你要喜欢听,我跟在你身边天天拍……马屁。”
何霜抬手便打。
“你干吗?!”
“休要占我便宜!”
“哈哈……我也别何小姐、何小姐的叫了,省得咱们之间的感情生分了。何霜,这位陈兄弟瞧着年纪不大,你说句实话,究竟因何卷进此事?”杜微端起茶杯抿了口,徐徐问道。
陈禅这么一听,心底暗道,难道还有他不清楚的事?
何霜叹气道:“他是无辜的,被迫因黑雕的事卷进来。”
陈禅这下听明白了,还真有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而且还处在漩涡中间。
“等等,等等。我没听明白,咱们不是因为飞机一事才住进酒店了吗?对了,飞机没有失事,也没有一个人受伤,为什么仍然在酒店?”他问道。
何霜欲言又止,似乎不忍告诉陈禅真相。
杜微笑道:“喊你来,我是想听从你视角在泉城的所见所闻,你先说,说完之后我再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自他的视角听泉城发生的大战,陈禅怕说出来吓死他们。
旋即加加减减,杜撰了一个泉城寻常人的经历。
一番话说下,不仅仅让杜娘与杜微听的瞠目结舌,就连何霜也感到不可思议。
何霜所经历的泉城大战,全都是司天尽心竭力保护每一位百姓,纵然有人受伤,伤势也没什么大不了。
万万想不到,除了生命安全,生活在泉城的百姓,大战期间,最基本的生活条件受到极其严重考验。
超市关门、断电等等,遑论飞来飞去的修行者带给老百姓心理上的考验。
“唉,多亏了司天,不是他们奋不顾身,泉城绝对死伤惨重。那些半步金丹大高手交战,动辄毁掉一座高楼大厦,倘若大厦里有人,后果不堪设想。”杜微感慨道。
陈禅留意到杜娘的神色,她在沉思,宛如觉得哪里不合适。
而何霜一直皆在何家老实待着,何家高手如云,她的生命安全当然有充足保障,况且,纵使修为根基打的不牢,关键时刻保护自己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所以,陈禅讲述的视角,何霜亦首次听闻。
陈禅道:“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杜微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你们眼下的处境就是有人想对何霜不利,迟迟困在酒店,津城司天内有人不愿看到何家大小姐死在津城,正尽可能的保护她。”
陈禅刹那间陷入沉默。
不得不说,永远可以相信他的演技。
杜微没说实话,如果有人想谋害何霜,为什么他一直未曾察觉杀气?
何霜的表现太淡定了一些,似乎压根不在乎所谓的暗杀。
这不是事实真相。
“我不信。”陈禅道。
“哈哈……”
杜微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朝何霜道:“你看我说的什么?你的表情出卖了一切,陈兄弟不会相信的!”
何霜唉声叹气:“行行行,不就是五万块钱吗?马上给你转账。”
“你们……你们玩我?”陈禅难以相信的问道。
杜微走到他的身前,拍拍肩膀,嘻嘻哈哈:“别在意,杜娘和你说的五万块算给你的赔偿,不然,天下中有谁说个事值五万块?”
何霜向陈禅伸手。
“干吗?”他问。
“亮出你的收款码。我干嘛给杜微啊,直接转账给你不就行了。”
期间,杜娘一直站在一旁,含笑不语。
等何霜转完钱,陈禅问道:“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津城不让飞机起飞了,天上出现一批接一批的怪鸟,另外……长城那边也出了问题。”
“长城?”陈禅疑问。
杜微奇怪问道:“你没看新闻?”
“没有。”
然后杜微打开酒店的电视,把节目调到新闻频道。
数个画面一同直播长城。
陈禅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
灵气复苏,使得长城恢复了本来面目。
画面中,哪还是长城呀,不,那就是长城,应该说是真真成了长长的雄城!!!
每一段长城,比往前更加的宏伟高大,仿佛直通云霄。
岩石庞大无比,比一人更高的岩石厚度,让主持人站在城墙下宛若蝼蚁。
老话说不上长城非好汉,现今,不上长城非真仙!
杜微、何霜观察陈禅神色,旋即抚掌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无论是谁见到了现在的长城,都得失神。是啦,长城到底防御什么玩意儿的?当真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还有,天上的怪鸟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谁受的了啊?莫非飞机从此不飞了?”
战国末期,秦王朝一统天下,秦始皇修筑长城,岂会是单纯为了抵御北方草原民族!
秦国战兵甲天下,绝非说说而已,连六国都锤灭了,尚武的秦国又怎怕那些草原民族?
陈禅知道其中缘由,彼时天下,灵气尚算充裕。
山海时代虽然把重点危害人族的凶兽杀的杀、驱赶的驱赶,但仍是留存下来一批妖兽生活在人间,陈禅他们总不能将天下妖兽赶尽杀绝吧?
中原大地人族经营无数年,剩下的皆是人畜无害的妖兽,而北方……人迹罕见之处,存在着一批仍对人族有威胁的凶兽,秦国修建长城所为的其实是它们!
只是随着时代的推移,先民们一批又一批的努力,拼上鲜血,终是把神州北方妖兽驱赶到更加遥远的地方,不会威胁到神州中原大地,长城便成了后世流传的那样,仅仅防止草原游牧部落南下。
不过,此事还不是重点,陈禅觉察他们照旧没有说真相。
“你仍是不信?”杜微问道。
陈禅点点头。
“唉,看来真瞒不过你。”
何霜顿时大笑:“给钱!给钱!”
无奈,杜微扫了她的付款码,给何霜付了五万块钱。
“要想离开津城,不只坐飞机一条途径,像何姑娘身为修行者,想去关外,不必借助飞机,御风便能去了。”陈禅道。
何霜点头:“不错,我真想离开,有的是办法去到关外。”
“但是你并没有走。”
她接着道:“除了津城司天不让我走之外,现在的津城的确不安全。”
陈禅没说话,等着何霜揭开答案。
“是这样的,也不知哪位修行者带到津城一件宝贝。”
陈禅一听何霜的言语,便看了杜娘一眼。
这些话本不该和他“普通人”说的,可何霜却说了。
不管陈禅听不听,何霜自顾自说道:“那件宝贝是面古镜,有人说这面古镜的名字叫做三生三世镜,利用得当,能够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前生。”
“走漏风声后,那位挟重宝的修行者,死在了津城的一条小巷。”
“又不知何人传的谣言,那面镜子落在了我的手里。”
“杜微今天来,便是确定这面镜子到底有没有在我手中。”
杜微说道:“你下了飞机,就一直处在津城司天的监视下,他们清楚镜子绝对不在你这里,一旦放你离开,你何霜活不出这座津城。”
“你背后的可是鲁州何家,你死在了此地,何家会直接跟津城司天翻脸。眼下正是风起云涌之际,津城司天哪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何霜表情瞬间耷拉下来,唉声叹气道:“镜子当真不在我这里,不知谁如此和何家过不去,非要置我于死地。”
“放心吧,你待在酒店内,生命安全一定没事。”杜微道,“津城司天还是特别有威慑力的。”
依旧为那句话,现在的天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司天,尤其掌握了七十二口泉池的司天!
毕竟,谁家不想派遣子弟去泉池附近修炼呀!
七十二口泉池的力量,现今虽说还没有公开,但是神州各地的门派、修行世家不断从泉城得到消息,分析来分析去,有件事完全可以确定——身在泉池旁修炼,哪是事半功倍啊,简直事半功百倍。
遑论有身在泉城的司天人员不慎说了一句话,说是如果在泉池边修炼久了,大概率会得到泉池馈赠的气运。
气运,虚无缥缈。
修行界却没人不将其看的极重。
自古以来,大气运者俱都成就一番伟业,修行者有了大气运,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年份,岂不是修行一日千里,有望得道飞升仙界?!
“三生三世镜?”陈禅反问,“与我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何霜注视着他道,“你在我邻座,现今传的满城风雨,并且越来越离谱,眼下都说成你是何家的天骄!”
陈禅苦笑:“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我只能共进退了,我还好,我是修行者,大不了御风跑路。你呢?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碰上一心找你的修行者,唯有跪下求饶。”何霜道。
陈禅傻傻站着,仿佛被何霜的言语吓住了。
杜微不留痕迹看了杜娘一眼,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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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陈禅观察其细微表情,便开口道:“当然,我建议你不要留在何霜身边了,你来我杜家。”
“去你们杜家就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
“别的不说,我们杜家的势力,搁在津城足够排的进前五,极少有人不给杜家面子。”杜微道。
陈禅好像刚刚回过神,急的满屋子乱走:“哎呀,我干嘛非得离开泉城去关外看看,惹上事了吧?经历过泉城大战侥幸不死,倘若死在津城,亏死了。”
“是啊是啊,你可不能死,你还年纪小!”杜微添油加醋。
何霜同时劝道:“我是正儿八经的何家大小姐,只要身在酒店,有津城司天的庇佑,一定没事,你就不同了!津城司天是知道你不是何家之人的,或许不会保护的你那么及时!按照我的想法,你还是去杜家避一避为好。”
陈禅算是彻彻底底听明白了。
什么三生三世镜啊,应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也不对,只暴露了一点,他们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眼下试探一番。
“好,我去杜家。”陈禅站定,满口应下。
杜微点点头,道:“你和杜娘回家吧,有她在,会安全将你送到杜家的。”
“如果出现比她修为更强的修行者呢?”
“哈哈……放心吧,我们是通过小路回家的,神不知鬼不觉,绝不会有人发现!”
陈禅一副思前想后的表情,犹犹豫豫、踌躇不前,良久,咬牙切齿:“好。”
“嗯,杜娘,劳烦你送陈兄弟先行回杜家吧,我和何霜久久没见,留下来聊会天。”
杜娘朝陈禅做了个请的动作。
笑意还是挂在嘴角。
陈禅叹气连连的出了房间。
杜娘紧随其后,关上房门,“陈先生,这边走。”
“哦,哦,好。”
陈禅貌似真的被吓傻了,痴痴呆呆的。
等两人走后。
何霜面色凝重道:“杜微你与我说实话,她是谁?”
“陈禅吗?”杜微故作不知。
何霜冷笑:“你心里明白我问的是谁,陈禅的身份我早已不怀疑。”
“是啊,曾和你去山城,他去了后,孔家的老爷子走了,现在又机缘巧合的去关外,万万想不到,碰上了黑雕和黄鸟,原本你们这架飞机肯定机毁人亡,连你都活不下来,又绝未料到,黑雕被剑气斩的抱头鼠窜,黄鸟险之又险的避开飞机,遥遥不知去向。”
杜微一字一句问道:“何霜,你相信你的命如此好吗?”
“那是黄鸟!!凡人之力怎能与黄鸟比肩?况且令黄鸟老老实实的避开飞机?”何霜争辩。
杜微冷笑:“我瞧你是真傻了,假设是修行界盛传的那位泉城保护神呢?”
“……”何霜不说话了。
因为现在的她是真傻了。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她的侧脸,眉目清晰,何霜蠕动双唇,轻轻的说道:“如果……如果陈禅真的是保护泉城的强大修行者,他的演技不拿影帝奖,太可惜了。”
“哼,常人尚且喜欢扮猪吃老虎,斩杀域外组织的修行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我们又怎能猜测到其所思所想?”
何霜仿佛如梦初醒:“可飞机上那么多人,你们怎能判断是他?”
杜微说道:“我们既然到此,一定是在这儿两天,把所有乘客排查了一遍。”
“那位杜娘……这么说的话,就是你们杜家那位隐世不出的天骄?”
“正是,我在她面前都得低下头。”
“这一切是她的计划?”
“你还算聪明,我不过配合她演出。”
“但杜娘的修为……”
杜微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人的天资不是用修为来计算的,杜娘想要境界,如探囊取物,轻松的不能再轻松,她仅仅要把修炼根基打的至为牢固,方才停留现今的境界,迟迟不愿突破。”
——————
陈禅和杜娘并没有走酒店后门,而是光明正大从正门离开。
“你不怕吗?”
杜娘走在前,领着陈禅到了停车场,转身问道。
一路上,没有一人阻拦他们。
皆是远远注视着两人。
陈禅无可奈何的说道:“离开酒店房间,剩下的事就身不由己了。是生是死也非我能掌控,而需要看你脸面。”
“看我的脸面?”
杜娘不受控制的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
等她笑完后,陡然问了句不明所以的话。
“你看我今天穿的漂亮吗?”
陈禅如实作答:“太妖娆了……”
“嗯,我知道你还有后面的话没有说。”
“媚而不俗,似清水海棠。”
杜娘喃喃重复陈禅说的九个字。
媚而不俗,似清水海棠。
神州文化博大精深,陈禅这几个字,简直夸的她喜欢的不能再喜欢。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刚才喊杜微叫公子,而且你姓杜,我猜你是杜家的人,比杜微地位要低。”
杜娘打开车门:“此地不宜久留,上车吧。”
车是豪车,三、四百万的那种。
“我对代步工具的品牌不在乎,过得去就行,可惜家里人觉得我开寻常的轿车不符合我的身份,强行塞给我这辆车,你别嫌弃。”
“杜姑娘说笑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何德何能嫌弃几百万的豪车啊!”陈禅苦笑。
杜娘调转车头,驶离酒店停车场,刚行驶到马路,她的手机响了。
接听。
“是的,人我带走了。”
“无妨,和津城司天的司长说杜家就行,倘若出了事,一切责任由杜家承担。”
“嗯,我知道,那面古镜的确蹊跷,然而千真万确没有在何霜跟陈禅身上,兴许是何家的仇家栽赃陷害。”
“津城的河神派……”
“我知道了。”
河神派?
自他们离开停车场,过了十字路口,便有两辆不明车辆远远跟着他们。
难道就是杜娘口中的河神派吗?
挂断电话,杜娘貌似自言自语又像对陈禅说话:“河神派的历史约有三百多年,恰好出现在末法时代,不过万万不要小觑了他们,河神派从河里打捞了许多好东西,其中就有修炼法门以及法宝,彼时也不清楚他们听了哪位高人的话,一直把功法、法宝细心保管着,等到灵气复苏,河神派内的修行者像雨后春笋,快速崭露头角,而今,门派内有三位真修高手坐镇,为津城一方说得上话的大势力。”
杜娘仿佛不在意什么真修高手。
语气轻描淡写。
陈禅状若涨知识的哦了声,还补充了句:“真厉害。”
她笑问:“哪里厉害啦?”
“河神派的祖师爷眼光长远。”
“说到点子上了,你也厉害。”
“我不厉害,一丁点都不厉害。”陈禅忙摇晃双手。
跟随他们的车辆愈来愈近。
杜娘挑了条车流量少的街道,直接拐了过去。
靠边停车。
嘴角含笑,下车。
抽出长剑。
凑巧跟随他们的两辆黑色轿车也拐了过来。
她扔闲情逸致的绾了个剑花,步伐轻纵,电光朝露般冲杀去。
陈禅坐在车里,自语道:“不知死活。”
两辆黑色轿车当头那辆,开车的老人就是位货真价实的真修高手。
琉璃境初期。
无论杜娘是何等天骄。
修为差距明明白白摆在这里。
她不要命的冲杀,下场其实很简单——就是个死。
“剑法尚入的了眼。”
陈禅评价道。
不知杜娘与谁学的剑法。
格外轻盈。
剑招的细微之处却杀机毕露。
那位琉璃境初期的高手冷笑道:“杜家的这位天骄莫非疯了?”
下车。
一柄晶莹的长枪现于他手,真气随着长枪出击,狂涌向杜娘。
琉璃境高手铁了心要杀一位小辈,纵然另一位琉璃境修行者想要护下此人,也十分麻烦。
河神派的真修还是顾忌津城司天的,真气避开道路一旁的设施和商家,杀机皆在杜娘身上。
眼下局面,陈禅不出手,杜娘必死无疑。
陈禅真就不出手,一脸惊恐的从豪车的后视镜看着战局。
杜娘闭上双眼。
剑,不退,一往无前。
就在她即将殒命在河神派真修高手枪下时,一道黑气突兀从她身前蒸腾而起,挡下了真气。
那真修咦了声:“杜温老贼?”
“哼,欺负后生晚辈算什么本事?”
“来日方长。”河神派真修果断收手,眨眼间带着下了车的其他弟子御风离开。
黑气消散,杜娘收了剑,回到车里,“你为什么不出手?”
“啊?”
“你为什么不出手!!”
她又问了一遍。
陈禅瞠目结舌:“我一个没有半点法力的普通人,怎么出手才能救下你?”
他坐在副驾驶。
坐于主驾驶的杜娘扭头深深注视他,嘴角的笑意都没了。
河神派的一位大人物就在酒店外守着,她来之前就知道了,适才那通津城司天电话提醒杜娘,多此一举。
“你……”
杜娘现在不知该怎样收场了。
为了结识陈禅,她下了大功夫,若他不是泉城的神秘修行者,岂非白忙一场?!
且她连杜家的老祖琉璃境后期的杜温都说动助阵了。
陈禅心底暗道,你们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就算我坦明了身份,你们的举动又能争取到多少好感呢?!
“不是你剑斩逼走了黑雕?”
“我要是有这儿本事,还会坐在你的车里吗?”
“同样不是你迫使黄鸟避让开飞机,免得机毁人亡?”
“哎呀我的大小姐,我真能迫使黄鸟做出此等事,早就自己去关外了,何必等到现在?!”
“如此说来,你也不是泉城的那位神秘修行者?”
“……”
陈禅无语摇头:“我说我就是,你信吗?”
“现在不太相信了。”
杜家的小小计策,在陈禅眼中,幼稚的可笑。
不过,杜家的戏唱完了,该陈禅活动活动手脚,登台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