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越响越大。
执拗的像要一直打到他接为止。
楚泉哪敢接啊。
快速抓起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砸在卧室门上,砰的一声掉在地板砖。
还在响!
铃声在加大!
大到超出了手机音量上限。
“我……多想让……去重来,再给我……机会……”
铃声的声音都大到变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楚泉双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被子裹的死死的。
安静了。
自动挂断电话。
卧室漆黑一片。
“台灯,对,台灯。”
本想按开台灯,手在床头柜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台灯的开关。
不对劲!!
台灯在床头柜的位置他了然于胸,怎么会找不到开关呢?!
楚泉扭头看去,卧室残留些光亮,但见床头柜空荡荡,只有一部手机,哪有台灯啊!
手机?
那是我的手机?
手机为什么在床头柜上?不是被我扔出去了吗?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卧室乍亮。
楚泉艰难扭过头,看见刚才手机还在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它,它是怎么跑到床头柜上的?!!
楚泉呼吸急促,脑子一片空白。
鬼?
我撞鬼了?!
冷风呼呼,钟表滴答。
电话自动接听。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楚泉歇斯底里的尖叫。
……
到学校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匆匆赶到教室。
陈禅见同学们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在乎他迟到。
“楚老师凌晨的时候跳楼了!”
“什么?!”
楚泉为人阳光,经常讲他忘不掉的前女友,同学们打趣他舔狗,楚泉不生气,反倒指着起哄的男同学们说你们连想当舔狗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楚泉在泉城的住处陈禅听说过,是他爸妈帮他买的,一共一百四十多平,买的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离谱,几年下来,楚泉凭房价涨幅算一位拥有三百多万资产的优质男子。
并且靠着自己近些年赚的钱,又贷款五十万买了套一百一十平的房子,年底交房,打算把上了年纪的爸妈从老家接过来,好生侍奉。
正步入人生正轨的楚泉,如何会自杀?
学院领导对楚泉的教学工作从来都认可,他为人处世又极佳,大好前程等着他呢。
又怎么能自杀?
“楚泉老师一直忘不了他的前女友,听说他前女友也在大学城的一所大学教书,两人最近互动很多,我们知情的人都打趣楚泉老师要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订个好酒店让我们大吃一顿!楚泉老师那么爱他前女友,不可能自杀的!”
班里一位女生啜泣的说道。
另一位男生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哽咽不信:“我不相信楚泉老师会自杀!绝不相信!我还欠他一顿饭呢!”
更有人哭的不能自己,“我和楚泉老师打赌一定能考上研究生的……他还说等我准备考的时候,好好帮我挑选专业,还要把他考研时的资料借给我触类旁通!我不信楚泉老师自杀!!明明说好等我考上研究生他请我吃大餐的!”
陈禅见同学那么悲伤,站在角落蹙起了眉头。
依照楚泉的性格以及他的人生际遇,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啊。
楚泉待他不错,虽然他在班级里是小透明,但是陈禅的专业课向来名列前茅。
当然这是陈禅尽力藏拙后的结果,活了那么多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大师。
楚泉夸他的画内含山河寰宇有大气魄,在这方面他也自愧不如。
“肯定有人害了楚泉老师!”
“对!没错!”
“我们大家一起申请!督促相关部门快快调查个结果!”
“我支持!”
“来!咱们起草一个申请书!”
群情激奋下,同学们稍显不理智。
同宿舍的唐龙等人,混在其间,嗓门奇大,倒是老五张汉义站在外围,神情严肃没多少悲伤。
张汉义的底细陈禅见他第一眼时便心里有数了。
学了几手小法术,体内养了缕真气。
或许因此张汉义觉得自己非同寻常,表面融入进宿舍,实则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汉义关注到陈禅这位舍友。
走了过来。
“大早晨为什么没见你在宿舍?”
“哦,我有事出去了趟。”
张汉义点点头,重复他的话,“有事出去了趟。”
“陈禅你的身份咱们宿舍猜了好几次也没猜出个所以然,现在同学们都在悲伤没空关心咱俩在干吗,你可不可以向我稍稍透露一点?!”
“你放心,我保证不向别人说!尤其是咱们宿舍长那个大嘴巴。”
陈禅盯着张汉义看了几眼,摇头道:“说了也没用。”
“为什么说了也没用?!”张汉义更加好奇了。
“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啊。”陈禅道,“我去打工赚钱。”
此事张汉义险些忘了,半晌低声长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那句说了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陈禅轻轻笑了下,凑近他的耳朵:“自己去想吧。”
“你耍我?!”
张汉义顿时有了火气。
陈禅否认:“哪里耍你了?你啊,心思太重需要锻炼一下。”
“我哪要你来说教?陈禅……”
张汉义摊开双手,无所谓道:“算了,你去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正是!这句话你说得对。”
“我看网上说,人啊一生中明白两句话足以大彻大悟了,分别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言罢,陈禅迤迤然走向教室外。
楚泉凌晨忽然跳楼,死的蹊跷,他到现场看看是否真个是楚泉想不开自己了结性命。
张汉义心高气傲之辈,哪能受得了陈禅故意激将?
见他走地慢,又多看了几眼同学们,他们的确没有多余的功夫奇怪两人躲在角落嘀咕什么。
张汉义冷笑松开因生气攥紧的拳头。
暗道。
陈禅是不?胆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是不?整天孤芳自赏是不?
好,我让你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好生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张汉义右手小拇指缠绕了一抹青色。
法术的名字好听,叫做绕指柔。
作为家传术法,绕指柔在张汉义父亲一辈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家乡那儿好勇斗狠之徒谁不知道张家三兄弟但凡一出手,对手必定被打成内伤。
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张家三兄弟手下留情,若真个要人命,绕指柔一呼一吸短短刹那,就能洞穿对手的心脏。
张汉义有了计较。
他要把陈禅的胰脏穿个透,令他吃足苦头!
而且,即便事后陈禅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不论医院检测还是相关部门调查,必然查不到他头上,只会怀疑陈禅自己弄伤的。
绕指柔。
张汉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勤苦练出了新手法。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防不胜防。
他坚信,不久的将来,泉城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
张汉义活在自己的世界,似乎忘了一句俗语。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正待绕指柔被他弹出射中陈禅胰脏的前一刻。
陈禅蓦地驻足不前,随即转身,仿佛不经意握住了张汉义的右手。
“对了,忘了一件事。”
张汉义脸色顷刻变的苍白。
结结巴巴。
“你,你,你说。”
“有次我在工地加班,下班晚了又没吃饭拖你帮我买了份盒饭忘了给钱,你还记得吗?”
张汉义结巴更厉害了。
“有,有,有这回,有这回事吗?”
“有!我说有就有,也许你贵人多忘事给忘了吧。”
陈禅松开张汉义的右手,从口袋里掏了掏,只有一张十块的纸币。
将他的手掰开,拍在张汉义的手上。
“好了,那份盒饭十块钱,你我两不相欠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陈禅转身就走。
张汉义哪顾得上独木桥、阳关道,垂头看着手掌上的十块纸币,表情惊的凝固,呆若木鸡!
他右手的小拇指,不自觉的弯曲。
小伤,去学校的医务室就能规整过来,他得感谢陈禅没下死手。
至于五指连心的钻心疼,当陈禅握住右手,张汉义就死死忍了下来。
他好面子,绝不可能在同学们面前向陈禅示弱!
这还不是最令张汉义震惊的。
缠绕在右手小拇指的绕指柔,被陈禅弹指破去。
不,弹指破去无法形容陈禅的轻而易举。
应该是在握手时,生生被攥烂了!!
那可是家传术法绕指柔啊,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给破去了呢?!
张汉义突然想起陈禅的“说了也没用”。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就算陈禅说了,我也不理解,反而会按照自己的思维加以曲解。
你究竟是谁?!
陈禅!!!
……
张汉义只能算是小插曲。
离开教室所在的教学楼。
学校大门口内。
一位美貌的女子被两人搀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旁边有四五个女孩也在痛哭。
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大多面容悲伤。
陈禅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美貌女子的身份。
楚泉的前女友。
不,更加确切的说是,即将复合的现女友。
并且,听他们窃窃私语,她对楚泉一样的放不下,即便分手两三年了也藕断丝连。
若楚泉没有跳楼身死,两人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女子哭的凄厉,好似人生就此暗淡了一般。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自古情情爱爱,多的是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却别君,不然为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如此荡人心肠?!
天色灰暗,稀稀落落的小雪飘落。
搀扶美貌女子的两人有一人想整理下敞开的领口,万万没想到她得了空隙居然快若闪电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签字笔。
她攥紧了签字笔,狠狠朝自己脖颈大动脉扎去。
“哎呀!!!”
“快拦下她!”
不少眼尖的人齐齐惊呼,同时向她跑来,希冀能够阻止她,只是他们离她十几步远,哪来得及啊。
可惜离她最近的两人被这一举动吓傻了,阻止的动作晚了。
眼见接下来要香消玉殒。
陈禅屈指弹去了一抹青色。
从张汉义那儿得来的。
是不是叫做绕指柔?
青色在签字笔的笔尖接触到大动脉外表肌肤的那一刻,险之又险的将签字笔弹开。
“李雪鲸老师!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雪鲸泪流满面怔怔盯着空空的手掌。
刚才是谁将签字笔打飞了?!!
她叫李雪鲸啊,很好听的名字。
陈禅走出学校拦下了辆出租车,去往楚泉的住处。
“哎,哪位同学……哪位同学打飞了签字笔?!”
搀扶李雪鲸的一人纳闷喊道。
她亲眼所见!
好像……好像一抹青色远远袭来,紧接着被李雪鲸攥紧的签字笔就不翼而飞了。
眼神好的同学低声问道:“何方高人?”
“不是见鬼了,是见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太快了,慢一点我就录下来了!!”
泉城师范和李雪鲸关系好的几位女老师急急跑来,有一人因脚下打滑甚至摔了一脚,半点不影响她们搂住李雪鲸抱头痛哭。
“都说你和楚泉才子佳人必定百年好合,怎的老天爷这般不开眼啊!!!”
伤心弥漫。
陈禅的那一抹青色反倒令人淡忘了,只留在他们心底李雪鲸福大命大的感想。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师傅您偏离导航了。”
陈禅坐上一辆出租车,看着手机导航app上的路线,提醒司机。
司机满不在乎,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