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株连。
古代王朝有株连九族的重罪。
其中父族有四:本族一家、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一家、出嫁的姐妹及外甥一家、出嫁的女儿及外孙一家。
母族是三: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一家。
妻族为二:岳父一家、岳母的娘家。
厉鬼株连堪堪摸到大术的边缘,须找到死在株连九族重罪下因为种种原因不得超脱的厉鬼,然后反复炼化厉鬼,使其成为厉鬼株连的引子。
施术者若要施术,把厉鬼种在随便一个人身上,此人尽管活着,但他如同不会死亡的传染源,将厉鬼株连传播到其余人身上,受害者临死前感受不一,死状却极其凄惨。
厉鬼株连此术自术名就能看出邪恶离奇。
陈禅为赵木槿祛除体内的厉鬼,说明她接触过中了厉鬼株连的人。
“除了你父亲之外,最近两天你还接触过其他人吗?”陈禅问道。
赵木槿表情难看,惊慌颤抖,想了又想才道:“最近公司特别忙,接触过很多人。”
“那好,先回你家看看吧。”
真真是一个什么都会发生的年代啊。
厉鬼株连之术产生的年代并不早,约莫千年前由一个天才鬼修冥思苦想后创出,而后在鬼道疯狂流传,但是像株连九族此般大罪少之又少,只有逢上连年大战、军阀割据的年代,方才有厉鬼引子。
此术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弱小点的厉鬼株连只能对普通人产生危害,厉害的,修行者亦无法避免,凄惨死在不可思议的术法下。
还好。
赵木槿中的厉鬼株连是那种弱小的,施术的那位鬼道中人,并未把厉鬼株连修炼极高地步。
假设连泉城修行者同样招架不住,老百姓可就真遭了大难啦。
他认为厉鬼株连姑且算新术,也是陈禅一身远古、上古年代的大术作对比,放在而今崭新的修行界,厉鬼株连亦是传承千年的术法了。
赵木槿心惊胆颤,她回忆父亲回家时的种种异状,急急跟陈禅说道:“我爸凌晨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陈禅面无表情,心里思绪颇多,既然是厉鬼株连,那么中招的普通人必定很多,现在唯一的办法,顺藤摸瓜找到厉鬼株连的传染源,斩断术法的根,才能救到中招的所有人,不然,比一场大范围的瘟疫更加可怕。
“赵兄肯定也中招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你都不能幸免,何况赵兄。”陈禅说道。
赵木槿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恐慌心情竟然渐渐冷静下来。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在学着坚强。
回到家里的时间,赵木槿根本未曾关注,停下车,打开车门,她跟陈禅一同去见赵健勇。
她说父亲在睡觉。
陈禅跨进屋子直直奔向赵健勇睡觉的卧室,门没关,推开门一看,赵健勇满头大汗,嘴唇青紫,整个人瘦了一圈。
赵木槿见到这幅景象,惊叫一声,喊道:“爸,快醒醒!!陈禅来了!!!”
“你叫不醒他的。”陈禅说道。
随即放出一缕真气进了赵健勇体内,瞬间起了数声尖锐恐怖的鬼叫,他张开嘴,一道黑烟生起,黑烟凝成骷髅头,朝陈禅无声怒吼。
没了骷髅头作怪,赵健勇的脸色转瞬平静,不再冒冷汗,肉眼可见的身体膨胀,恢复原样。
好似刚才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赵木槿扑上去使劲摇晃赵健勇,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着,抬头看到陈禅,这才长松一口气:“陈兄弟你可算来了,再来晚一点,我就要被齐野吃干净了!!!”
“齐叔叔?!”赵木槿奇怪疑问。
齐野和赵健勇是拜把子兄弟,对赵木槿极好,不是亲叔叔胜似亲叔叔。
赵健勇顿时脸色变的难看:“齐野被妖人害死了,泉城司天的杨白袍通知了我,我出门那趟便是跟老张去扬天,你的齐叔叔死在公司工位上,死相恐怖。睡觉过程间做梦梦到你齐叔叔,他发了疯要吃我……”
陈禅听他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稍稍皱起眉头。
听他描绘,齐野也是厉鬼株连的受害者,绝非传染源。
赵健勇下了床,披上外衣,邀请陈禅去客厅一叙。
泡上陈禅上次来喝的茶。
赵健勇让赵木槿打电话给酒店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餐,中午他要和陈兄弟不醉不归。
“陈兄弟你的住处我安排好了,就在这个小区里,一栋还算不错的别墅。是我前些年在小区开盘时买下来的,闲着也是闲着,陈兄弟住进去,这栋别墅立马摇身一变成神仙洞府啦。”
赵健勇把茶杯推向陈禅跟前。
光听他说齐野死状如何如何,是听不出什么的,所以他道:“赵兄你先休息一下,稍后陪我去一趟扬天。”
“好,没问题。”赵健勇一口答应。
既然有陈禅陪同,他什么也不怕。
喝了两壶茶,赵健勇急匆匆去了趟卫生间,赔笑道:“年纪大了,身体多少有些不好。”
陈禅哈哈大笑,理解他的难处:“小事一桩,我这就帮你调理调理,等会写张药方,按照药方去喝,用不了三个月,赵兄重新生龙活虎绝不成问题。”
“当真?!”赵健勇立
时激动。
陈禅拍了下他的背,一道真气进入赵健勇的身体,疏通重要的血管经脉,把随着年纪增大徐徐枯竭的器官微微刺激了下生机,再回到陈禅体内。
赵健勇只觉浑身一震,身体数个部位有如被银针狠狠扎了一下,而后没了反应。
“陈兄弟,这就完事了?”
“当然没完,你须配合我给你的药方才行。”
“好好好,多亏了陈兄弟,否则我就像那些富豪一样,年纪一到,少不了全神州的求爷爷告奶奶的问药。”
“药方上的药挺珍贵的,以你的财力想必仅仅小事一桩。”
“在我这里,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陈兄弟尽管开药方,我皆可以买到。”
“那好,上车,路上我发到你手机中。”
“走。”
赵健勇没叫司机老张,老张回家补觉去了。他亲自开车。
陈禅坐到后座。
拿手机看了眼,寻思着既然月花被封印在手机里,不然让月花把药方打完,旋即分一缕真气带着药方的内容传送给月花,月花从编辑短信那诡异的按了一个又一个拼音,快速输入完整张药方,顺手点了个发送,传给赵健勇。
此时,赵健勇刚刚开车驶出小区,看了眼短信里的药方,惊讶道:“陈兄弟手机打字的速度如此之快啊!”
陈禅笑呵呵:“熟能生巧罢了。”
“哦,卖油翁的故事,我听过。”赵健勇回道。
一路无障碍。
到了扬天公司。
发现司天有两人在这儿。
赵健勇早说了,扬天公司的员工他全给带薪放假了。
两人站在扬天公司一楼大堂,看到赵健勇来此,上前问道:“赵老板,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这位兄弟想过来瞧瞧齐野。”说起齐野此位拜把子兄弟,赵健勇悲从中来。
“你是?”一人问道。
陈禅亮出自己的司天证件。
“赵阙?”
“原来你就是赵阙啊,不过和新闻直播上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何止不一样,寻常百姓见到陈禅,绝不会把他跟新闻直播里的赵阙认为是一人。
纵然钱家的魔头钱封,一样没认出他来。
正在两人左看右看时,陈禅笑道:“我和赵老板有点关系,想到此看看齐野,不知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案子受到谢司长重视,她在处理手中的工作稍后就来,你想看齐野的话,给谢司长打电话询问一下吧。”一人道。
“等等,赵阙,你该不会接受了赵老板的钱,才对这个案子上心吧?”另外一人讥讽问道。
司天成立的目的保护神州百姓,最忌恨的便是有人被富豪塞钱,反倒成了富豪们的保镖。
陈禅淡淡一笑:“你们想多了。”
然后至公司外面给谢镜花打了一个电话。
“先生,您这么快便关注到齐野的案子啦?”谢镜花感到很惊讶。
齐野无故身死,杨白袍去扬天未曾察觉一星半点的线索,鉴于对梦貘之术的担忧,谢镜花想来想去感觉齐野的死,并不简单。
陈禅看着淡蓝的天空,轻声道:“齐野死在厉鬼株连之术下,此等术法邪恶至极,犹如瘟疫一样扩散迅速杀死中招的每一个人。”
谢镜花心里咯噔了一下,齐野的死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先生,是施展唤魂大术的那人打算搞乱泉城?”她极快联想到神秘人。
陈禅和黑烟交过手:“或许和他有关系,但不是他,你们还是把精力放在找他身上吧,厉鬼株连我来解决。”
“好,我跟张宗敬说一下。本来张宗敬想破解梦貘之术,想了很多办法,于事无补,要不是先生出手,他得备受打击。”
“这位鬼道中人会的术法冷门偏僻,别说张宗敬了,偌大的修行界兴许同样没有破解的法门。”
受末法时代影响,龙虎山的术法传承亦是出现了断代。
陈禅接着上句话说道:“你们一旦有神秘人的丁点线索,马上联系我,他不是泉城司天能够对付的,不管是你又或者张宗敬,你们为神州天骄不错,仍然在上升期。不要鲁莽冲动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明白的先生。”
“好,帮我跟守在扬天公司的两位司天人员说下……”
谢镜花借着陈禅的电话明确告诉两人,齐野的案子交给赵阙,命两人回司天。
他们走时,千般万般纳闷,赵阙究竟何许人也,杨白袍作为泉城司天主管都没查到丁点妖人痕迹,谢司长收到案情都得放下手里的要事赶过来,怎么赵阙一来,谢司长直接把有关齐野的案子交托给他了呢?
两人多少知道一些赵阙的传闻,来泉城司天没多久,最出名的两件事,一为跟李顽出去一趟,李顽那么大的前辈死了,他独自回来。二则代替许薇登上泉城的新闻直播,一炮而响……
莫非赵阙实际为隐姓埋名的天骄?
二人心事重重回归司天。
现在扬天公司只剩下了陈禅跟赵健勇两人。
赵健勇遥望两位司天人员出了大门,转角消**影,奇怪又问:“陈兄弟,你和谢镜花谢司长很熟吗?”
“还行,挺熟的。”陈禅说道,和赵健勇乘坐电梯,
到达齐野死的工位旁。
他注视着齐野诡异死状,沉吟不说话。
厉鬼株连之术的死法千奇百怪,陈禅早前有所了解,但像齐野这般死法尚属头一次见。
齐野的尸首并没有任何气息,显然吞吃他身体的厉鬼已经离开。
此术不俗便不俗在一头厉鬼可分化万千,附身千万人……
“陈兄弟,您找到什么了吗?”赵健勇怕的要死。
一到这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肉眼看得见的恐怖他现在多少能承受,像鬼怪这种,看也看不见,它们害你,不知不觉就死了。
想想就怕到心肝颤。
陈禅伸手在齐野尸首上摸了一下。
放至鼻尖轻嗅。
血腥味流逝极多,眼前的尸首有如干尸。
“施术的鬼道中人一定觉得此术天衣无缝,我不可能捉到他。”陈禅冷笑。
确实,吞吃齐野的厉鬼走后,顺势带走了所有气息,只是因果斩不断。
何况,这鬼道中人的厉鬼株连之术只对普通人有作用,像杨白袍等司天人员,半点不惧,株连不到他们身上。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株连到你身上吗?”陈禅心里有了办法,转头问赵健勇。
赵健勇头摇的像拨浪鼓:“修行者的事我哪能明白?”
“你和齐野关系深厚,此术既然唤做厉鬼株连,必然对你们牵涉因果极深的人感兴趣,中招的概率更大。”
“不过……分化到你身上让你中招,相当于寻常的小鬼。”
“赵兄,好好站在这儿别动。”
换而言之,杨白袍喊赵健勇来此之时,厉鬼依旧附身在齐野身上,杨白袍未曾察觉以为妖物走了,等株连至赵健勇身体后,厉鬼方才离开。
赵健勇哪会不听从?心情复杂的站在原地。
然后陈禅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倒像民间跳大神的骗子。
约莫八分钟。
停下。
只听陈禅说道:“赵兄,来齐野尸体旁时,你是不是还带了他人?”
“对啊,我的司机老张,我们几十年的铁交情了。”
“走吧,厉鬼株连之术的关键节点已经流转到老张身上了。”
“啊?!!”赵健勇脸色一片苍白。
赶紧的,赵健勇近乎慌不择路奔向汽车,带陈禅前往老张家里。
老张叫做张智。
与赵健勇去了公司一趟回家便困的睡大觉。
这个觉睡的不安稳。
他没做噩梦。
睡的香甜。
但感觉卧室有人在咬他。
一点都不痛,甚至麻麻痒痒的有些舒服。
直到赵健勇领陈禅敲开张智的家门。
张智的老婆诧异赵健勇为什么会没打招呼便来了。
“老张在哪个卧室睡觉呢?”
赵健勇话语颤抖。
她会错意:“老赵啊,你这是怎么了,我可跟你说,你们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老张若犯了错,你得网开一面啊!!!”
赵健勇急的直跺脚,老张的房子三百多平,卧室四个,他推开一间发现没人:“老张没做错任何事,我是来救他的!!!”
她愣在原地,啥意思?
另外,老赵领进门的这位年轻人又是谁?
“快说,老张睡在哪个卧室了?”
陈禅轻叹:“不必问了,来晚了。”
赵健勇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墙壁上。
老张的老婆依旧不明白,老赵发的什么疯。
陈禅走到一间房前,推开门。
她顺着门缝看见躺在床上的爱人,失声惊呼,吓昏过去。
张智前半身露着骨头血肉,眼睁睁看着剩下的血肉正徐徐消失,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大口吞吃一样。
赵健勇跑到陈禅身边,注视着这一幕,忘了恐惧,重重叹息。
一头厉鬼大快朵颐,即便陈禅站在门外,它也吃的不亦乐乎。
上前一手抓住厉鬼的脖颈,生生把它提起来,厉鬼唯有半人高,被陈禅制住,方才感觉到危险,鬼叫不断。
透过这头厉鬼,感应厉鬼株连的本体在泉城何处。
那是一位醉汉,家中酒瓶摆了一地,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鬼机灵……让我误以为你跑去了郊外,实则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回到泉城,这次看你往哪跑。”
陈禅封印住厉鬼,把它当做指路灯,顺着蛛丝马迹往醉鬼家奔去。
临走前告诉赵健勇。
“你的司机家里安全了,处理处理他的后事吧。不过,齐野跟老张的关系比你更近。”
再以真气将老张妻子身体内的鬼怪炼化。
呼吸间,没了陈禅的影子。
赵健勇脑袋嗡嗡的,他看着老张的尸首,暗道,这我如何处置?
干脆拿床单盖住老张的尸体,颓然倚墙滑落坐下,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回想陈禅走前的言语,一些以前不注意的细节纷至沓来。
难怪齐野时时刻刻知晓他的行踪,老张竟然成了他的人……
这下倒好了,厉鬼株连之术给了他一头小鬼,厉害的鬼怪被齐野传染给了老张。
好一个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