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记 第一百二十五章:树下之谈

乌龟，本是从凡间飞升到仙域的一只普通乌龟，但据它自己所说，它原本就属于仙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迫不得已下凡，具体这个原因连它自己都不知道。

从它与周昊一路走来经历种种来看，它的确有着很惊人的身世，因为它对仙域一些事物的了解远远超过了某些大人物，在周昊看来，它掌握的知识不亚于一位大仙级高手在仙域的数十万年经历。而这些知识的来源，无非两个字——实力！因为若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懂得仙域的残酷法则和各种生存技巧以及诸多天材地宝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即使是我，也早有耳闻殿主进入了仙人五衰中的魂衰阶段。一般到了这个阶段，除非用那最珍贵的九转金丹或其他差不多的逆天药物，再或者就是立即破境晋升，否则只有等死。殿主很早就洞悉了南宫寻的叛乱之心，所以不惜彻底毁灭自己也要看到未来的事情，为仙殿准备后手，反击南宫寻。”余楠点了点头，对乌龟的猜测表示赞同。

众所周知，仙人五衰即力衰，血衰，气衰，骨衰，魂衰！是仙人也难以逃脱的岁月大劫，试问世上谁能不死？即便是这整片浩大的仙域世界，号称长生不老的神圣仙佛之境，也曾经历过数次的纪元大破灭，时代出现断层，文明曾经消逝，更不要提那些曾傲视天上地下的仙雄道主了，最后不过是成为了历史的过眼云烟。

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无论是人还是仙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是在发展中不断进步的，但有进步就有淘汰。岁月就是淘汰万事万物的裁决者，它公正公平公开，因为它是无情的，它是无私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

“那这么说，你要等的人不就是周昊嘛，他就是云渺上仙所说的两个年轻人之一，现在就在这里呀，赶紧把果子给我们呗！”花火看向紫金朱果树说道。

“上仙说的是两个年轻人，你们这是两个吗？而且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要等的人之一！”紫金朱果树反问道。

“老梆子，你刚才也说了，只有那两个年轻人才能进入你这结界，那现在周昊小子进来了呀，证明他就是你要等的人啊。我们只不过是顺带进来的，只是亲友团罢了！”乌龟辩驳。

“也算一个理由，毕竟这结界除了上仙之外，无人可以进入，除非拥有大仙级的力量强行破开结界，你们既然不是强行破开，看来也是知晓结界与云渺仙殿大阵的关系，结界破则阵毁，阵毁则殿危！”紫金朱果树说道。

“前辈可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周昊义正辞严道。

“自是为这紫金朱果而来罢了。”紫金朱果树答道。

“非也！”

“哦？”

“我们是为守护云渺仙殿而来，你可知道如今的仙殿已经大变天，换了新主人，南宫寻狼子野心，勾结夜宫使者杀害殿主，残害殿中长老，甚至监禁不服从的弟子。而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跟夜使有一个协议，这个协议是夜使助南宫寻成为云渺仙殿新殿主，南宫寻则要为夜使找到紫金朱果。可他们虽然杀了殿主，却也无法掌握云渺仙殿大阵，故也打不开结界。”

“既然他们打不开，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来此地呢？还不是为紫金朱果而来！”

“因为我知道，南宫寻和夜使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我侥幸用葫芦的力量击退了他们，但夜宫的力量不可揣度，他们必然会集结更强的力量来仙殿抢夺紫金朱果。”

“那不过是你一个人的猜测罢了，现在紫金朱果放在这最安全，如果给了你们，那才叫羊入虎口。”

……

一番交涉过后，紫金朱果树还是不肯把果子交给周昊，这让后者当真是有点恼火，说实在的，他的确有私心想要得到紫金朱果的力量变强，老树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无论怎么争辩也打动不了这棵树龄未知的老前辈。

“老梆子，你这完全就是耍无赖啊，云渺上仙都说了，只有苏青和周昊才能进去结界，让你把果子给他们俩其中之一，你倒好，非要理解为凑齐两个人才能交出果子，死脑筋咋就不能转转呢？”乌龟骂骂咧咧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果子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上仙的话也不能左右我的决定。换句话说，就算我把果子给南宫寻也是可以的，但上仙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为了还他的恩情才扎根这里，庇护云渺仙殿数千年。虽然他临终前让我把果子赐给云渺仙殿未来的希望种子，可我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决定给谁，而在我看来，你这个年轻人根本过不了关。”紫金朱果树打量了一下周昊，笑容玩味道。

“那前辈究竟觉得周昊哪里不过关呢？”周昊不服气道。

“心性未定，心浮气躁，太不稳重，难成大器，这么珍贵的紫金朱果岂能交予你手？”老树点评周昊道。

周昊本想与它争辩，但话到口中却又收了回去，因为他猛然惊觉老树说的很对，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心性确实不够稳重。

或许不是这段日子以来，而是持续了很久，自己的内心仿佛一直是压抑沉寂的，而原因也很明显。自然是如今仙殿的乱局和对他无比重要的人的连续死亡打击！

短短不到一个月，原本的云渺仙殿就变成了南宫仙殿，殿主被杀，师傅被杀，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苏青师姐，一直支持自己照顾自己等着自己归来的曹爽师兄被害死……自来到这片浩大的仙域世界以来，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却又失去了什么？

周昊笑了，是苦笑，现在的他戾气有些重，下次渡劫必然引来更强的心魔，而这些都是心性不稳的原因。就比如上次心魔附体，能在瞬息间就占据了身体主导权，可能并不只是心魔强大的原因，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还是自己的心性太差，仙道意志薄弱！

在仙域有一种说法，除肉身与元神之外，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即仙念！这念分正邪强弱，仙道魔道只在一念之间，强者弱者也是一念而已。若仙念不灭，纵使肉身元神皆毁灭，依旧可以寄托在天地之间，经年累月，终究可以诞生新的生命体。

当初大仙登徒浪也是如此，虽然为了封印洛天依，肉身与元神皆毁，但其仙念太过强大，以至于聚集到一缕元神而长存在岁月中，渐渐于葫芦中重新恢复巅峰状态。

仙念仙念，即仙道意念，由心而发却不为心所累，换句话说，即使心没了，念也依旧在。心性越是坚定，仙念也就愈发强大，这种精神意识是思想，是可以分割的，除非万念俱灰，否则永远不死。

“看来你有所察觉了！”紫金朱果树看着苦笑的周昊道。

“元神与肉身皆可通过修炼而不断变强壮大，心性虽同样如此，但也不是一模一样，相反若行差踏错反而会导致心性不稳，出大问题。仙念由心而发却不为心所累，好比一条射线，有始无终，但在路途中会有障碍来阻止射线前行，这些障碍有的可以让射线变成曲线，有的则切断射线让它变成有始有终的线段……”

“而你现在就是一条曲线，心浮气躁，戾气太盛，弧度极大，便是让你现在就达到仙王境界又如何，不过是养出心魔杀死自己罢了。”

周昊没有说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面向老树深深鞠了一躬，最后盘坐树下闭上双眼，犹如老僧入定，进入悟道之境！

如果说之前在黄皮葫芦里周昊是在学习怎么拔剑出鞘的话，那他现在就是要学着怎么收剑入鞘。

对于一名真正的剑士，首先要懂得如何用剑，拔剑出鞘的那一刻，必定是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长剑一出锋芒毕露，剑光煌煌压乾坤。但收剑入鞘的那一瞬，也同样要万籁俱寂，光芒尽敛，化乾坤为混沌的大气魄。

“师姐，周昊怎么了？怎么突然打坐起来了？”萧珊珊不解道。

余楠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周昊内心所想。

乌龟老神在在说道:“他在悟，在静，在修心养性，他是在效仿佛门中人于菩提树下觉悟己身，不出意外的话，当他再次站起来就是金仙中期境界了！”

紫金朱果树笑呵呵道:“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此子如能有所感悟，走出大道，或许老夫也能跟菩提树般被称为智慧树，觉悟树了，哈哈哈哈……”

它的笑声还没落下，花火乌龟等人全都一股脑地盘坐在了树下，纷纷要来个朱果树下觉悟仙道，提升境界。

一时间，六道身影盘坐树下静心悟道，只闻落叶沙沙声，不知不觉时光荏苒，结界外却在发生着一起重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