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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立下决心的轻原轶,卢瑟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的这个决定是好是坏。”
“哪怕是坏的,也没关系。”轻原轶平静说道。
“哈哈哈!好吧!”
卢瑟露出笑容,高兴道:“轶你可就真的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你以后可要把三笠当成妹妹一样关心啊!”
“一份子……”轻原轶看着卢瑟的笑容,壁炉内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他的眉梢向上挑动了几丝,平淡的眼眸中泛起阵阵涟漪。
三笠看着坐在对面面色平淡的男孩,朝雁川玲问道:“呐……妈妈,要把轻原轶当成哥哥来看吗?”
“对哦。”雁川玲放下勺子,揉了揉三笠的脑袋:“爸爸妈妈决定收养他了,三笠要把小轶当成亲人才行呢。”
“……好的。”三笠扭头看了看轻原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一丝波动,只不过眼中好像透出了微光,“我会把他当成哥哥的,当成……亲人。”
轻原轶敏锐的听觉已经帮他把三笠的话全部收进了耳朵,他不由得有些动容。
失去家庭的他得到了另一个家里所有人的接纳,他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这不是作为陈庆的他的家,而是作为轻原·轶·阿克曼时得到的亲情。
“这次必须好好保护他们……一定不能让别的人伤害他们,一定!”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盘旋着。
......
很快,晚餐时间就结束了,卢瑟拿着油灯出门去检查菜园的篱笆有没有被动物啃坏,而雁川玲则在分配睡觉的屋子。
“那么,三笠,你和哥哥睡一间屋子好不好?明天让爸爸去再做一张床,今晚你们就在一张床上睡吧。”
等她说完,轻原轶望着雁川玲的眼睛,道:“雁川阿姨,这样不合适,三笠是女孩子,我们不能睡在一起。”
“那有什么的?”
雁川玲在厨台前收拾着厨具,她把菜刀冲洗干净,拿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笑着说道:“说实话,小轶能有这个意识我感到很高兴,但你们都是小孩子怕什么?一晚而已,明天你卢瑟叔叔就给你再做一张床,不用担心,乖,去房间里休息吧,一会要睡觉了。”
说着,她又摸了摸轻原轶的头,轻原轶本身还想再说几句,但是被她顺毛顺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我就当你没有异议了喔。”
雁川玲见轻原轶不说话,抿嘴笑了笑,然后拎起油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内就剩下了轻原轶和三笠两人。
轻原轶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对面的三笠,一言不发。
三笠等轻原轶收回目光才敢抬头打量他,她发现对面的男孩和自己一样,都是像墨一样漆黑的瞳孔的头发,皮肤比较白皙,脸上还有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
“……”
“三笠,你的屋子是哪一间?”轻原轶出声打破了僵局。
他本身不爱说话。而他不说话,三笠也不敢主动挑起话茬,他估计自己要是再不说话,他们能一直沉默地坐着等到卢瑟和雁川玲完活收工。
“啊?是那一间。”三笠松了一小口气,回头指了指壁炉左边的房门,看来她也不喜欢沉默的氛围。
“今天我睡地上,你还是睡床上,明白吗?”轻原轶说道。
三笠偏了偏头,静静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啊?”
“……”
轻原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男生和女生的身体构造不同,从道德感上应该分床起居。”
“身体……构造?”三笠皱起秀气的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
轻原轶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他不确定这方面的知识是否该在三笠这么小的时候灌输给她。
“总之是不行,具体的你可以去问叔叔和阿姨。”轻原轶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强行解释道。
三笠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只能怯生生地点点头,墨瞳中满是不解和委屈,最后小声应道:“知……知道了。”
“啊……别害怕,我不是生气,只是……我也不知道。”
轻原轶看着她的表情,赶紧解释着,反省自己说话时的语调和表情之余,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九岁的男孩和一个八岁的女孩能干出什么事情?
按照雁川玲的话说就是“你们都是小孩子怕什么?”
“轻……哥哥也不知道吗?”三笠本来想叫名字,但是话到嘴边及时改口。
“嗯啊……对,我也不知道,又不想在三笠面前丢人,所以才像刚才那样说话。”轻原轶刺激着他贫瘠的语言中枢,不得不说出更多的话来安抚眼前这个女孩的情绪。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为了融入这个家,为了更好地和三笠相处。
......
“呼!”
轻原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吹灭了油灯,卧室里变得漆黑一片。
就是他吹灭灯的同时,三笠将胳膊伸出床沿,抓紧了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哥哥......我怕黑。”
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轻原轶试探地将手放到三笠的脑袋上,从上到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道:“我就在这里,你不用怕。”
三笠感觉到陌生但是极为温柔的抚摸,手松开了些,嘴里小声念叨:“可我……我还是怕。”
“你这不是单人床吗,之前你怎么睡的。”轻原轶保持着手上的动作,嘴里问道。他不觉得三笠烦,只觉得她可爱。
“之前妈妈都会躺在我边上,抱着我给我讲故事,等我睡着之后再离开。”三笠挪开了一直盯着轻原轶脸看的视线,把脸往枕头上埋了埋,发出稍闷的声音:
“如果是哥哥的话……我觉得我也能很快睡着……”
说着话,她感觉自己脸颊上的温度高了些,烧烧的,心里有些期待,忍不住抬起眼偷看着轻原轶,这时间倒也不觉得怕黑了,反而觉得黑暗能让轻原轶看不到她狼狈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要和轻原轶亲近一些。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轻原轶借着月光看到了三笠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窗帘缝隙有一道明亮的光洒进屋里,刚好横在了三笠脸上,他看到了白皙干净的俏脸上似乎浮现起了红晕。
‘是我眼花了吗?’
轻原轶皱了皱眉,思考着如果三笠是故意这样说的话,她的意图是什么。
即便是成为了家人,他还是保留着对事情进行最坏推定的习惯。
‘要拉近距离,然后用藏好的刀杀掉我吗?还是想趁机打晕我,然后切割器官吗?又或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信息,难不成她看出了我是穿越来的人?’
可怜的女孩,在还没有爱的概念时心中出现的首次萌动,居然被想要亲近的对象当成了害人的套路计策。
‘各种可能性都猜到了,做好准备,试探一下她想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轻原轶点点头,站起身挣脱了三笠的手,说道:“那我去帮你叫雁川阿姨过来。”
“不用……”三笠小声制止了他,“只是想让哥哥抱抱我。”
白天里轻原轶伸出的援手让三笠对他产生了信赖,由于是第一次接触同龄异性,这样的信赖程度加倍,后来更是成为了家人,这种信赖更是再次加倍。
**岁的孩子对于陌生人是不怎么设防的,这让轻原轶在三笠心中成为了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抱抱我……’
轻原轶站立起的身体愣在原地,他看着月光下女孩脸上浅浅的红晕,不禁发现自己又一次想复杂了。
他走回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床垫很软,就仿佛是云朵一般。
轻原轶躺上床,动了动让上半身靠在床头,用胳膊拄着头,看向身边的三笠:“睡吧。”
说着,他空出来的手再次放到三笠头发上,轻轻顺着抚摸。
三笠抬头看看男孩的眼睛,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视线相交,她赶紧错开目光,身子向前挪了挪,和他挨在一起,头发散在枕头上。
轻原轶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三笠发间有一股清香,淡淡的,若隐若现。
“呐,哥哥,晚安……”
三笠把额头抵在轻原轶胸口,轻声说道。轻原轶现在还是一个孩子,胸膛不宽阔也不强壮,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但是他的言行代替他的身材,给了三笠莫大的安全感。
“三笠,你也晚安,我……不,哥哥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轻原轶轻声回应道,却发现怀里的女孩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已然是睡着了,可爱的唇角向上翘起,印着浅浅笑容。
轻原轶在不动身体的情况下,用一只手将被子盖在了三笠身上,就保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
还是那片熟悉的黑暗,还是那种熟悉的寂静无声。
轻原轶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行走着,发现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亮光。
虽然很微弱,但是在完全黑暗的这片空间内却无比显眼。
轻原轶开始奔跑,开始冲刺,不知过了多久,可他发现那团亮光始终停留在视线的尽头,自己与它之间好像没有拉进一丝距离。
熟悉的气息提醒着他这就是属于他、也只能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试着不再去追逐,停下脚步,看着跳跃的光团,心底发出呼唤。
下一秒,那团亮光瞬间出现在他的眼前,也现出了原本的样子——这是一团火焰。
不同于普通火焰,这团火焰通体上下都是白色的,要不是它保持着燃烧的状态,谁都会认为它压根就是一团光而已。
“这是..…生灵之火?”
一个熟悉的名词出现在了轻原轶的嘴边。
生灵之火可以算是轻原轶上辈子独有的一种能力。按常理来讲,所有生物体内都是有着生灵之火的,可唯独轻原轶能清楚的感知到它的存在,并且轻原轶挖掘出了一些生灵之火的用法。
第一种就是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生物体内生灵之火的旺盛程度,从而判断他们的实力和年龄。上一世他就是靠着这个能力才能避过一些实力强的异人,生存到了第五年。
第二种是吸收游离在空气之中的能量,让生灵之火进行提纯,然后把提纯后的能量融合到身体的某个部位,提升身体素质,比如说融合到手臂会增加力量,融合到眼睛会提升视力等。
最后一种则是可以把生灵之火覆盖在自己的体表,形成类似外骨骼的东西用于攻击和防守。
轻原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生灵之火还会被他感知到,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了端倪。
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团生灵之火和上一世相比来讲太弱了,而且并没有提纯的痕迹,这说明他穿越所携带的不是生灵之火,而是感知生灵之火的能力。
现在漂浮在他面前的这团生灵之火恐怕是这个男孩身体的。
火焰燃烧的旺盛程度就代表身体的强健程度,反过来身体素质的变化也会令火焰的旺盛程度发生变化。
轻原轶紧紧的盯着生灵之火,将它抓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火焰没有翻腾,静静的没入了他的掌心。
......
轻原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三笠,发现女孩还在熟睡,嘴角仍挂着那一抹微笑。
他缩进被窝看着三笠的侧脸,想起自己和她说话时永远保持静止不动的表情,不禁有点头疼。
他试着勾起嘴角,看着三笠的笑容,默默练习起如何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