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就是这里。”
三笠父亲带着三笠走到了一处门脸前,他侧过身子朝不远处的陈庆招了招手,“快来吧,轶。”
陈庆走了过去,刚才在路上他告知了三笠父亲他决定在这个世界叫的的名字。
——轻原轶。
“陈庆”肯定不行了,发音规则不同,带到名字里也会很奇怪,并不保险。
而“轻原”则是陈庆上辈子一直生活的聚居地的名字,顾名思义“轻松的原野”,这是聚居地里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他希望以这个名字,带着父母还有那些老人们的意志,一起活出新的一生。
而“轶”则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这倒没什么寓意,只是觉得字形好看而已。
“轻原轶”这个名字其实很早之前就在陈庆的脑子中成型了,他还用从废墟中刨到的翻译器翻译出各个语言的写法。
轻原轶,罗马字为KaruharaItsuwa。
三笠的父亲则是对于他的姓氏在名字前而感到吃惊。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轻原轶感觉自己在说出名字之后,眼前这位阿克曼先生对自己的态度更加温和了些。
“阿克曼先生,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去做。”
轻原轶走到了三笠的父亲身边,抬起头说道。
“别这么客气,我在里面有熟人,能帮你省去不少步骤!”
三笠父亲微笑着说道,他很喜欢眼前这个沉着冷静的小男孩,就是有些平静的过分了。
“还有,不要那么客气,我叫卢瑟·阿克曼,你叫我卢瑟叔叔就好了。”
“卢瑟....叔叔,万分感谢您。”
轻原轶有点不适应这种称呼,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被陌生人这么热情的对待过了。
他记得自己最近一次和陌生人打交道,好像是在废墟里收集食物的时候,捅了对方七刀还是八刀来着……
卢瑟带着轻原轶走到了一个宪兵的桌前坐下。
“哟!这不是阿克曼先生吗,您有什么事吗?”
一个正把脚架在桌子上睡觉的宪兵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
卢瑟和宪兵握了握手,正色道:“雷克,今天别开玩笑。”
“怎么了?”雷克收起玩笑嘴脸,也皱起了眉。
“我刚才碰到这个孩子,他从罗塞之墙过来,父母都去世了,今天刚刚抵达这里,他刚刚救下了三笠,作为答谢的一部分,我带他来登记一下身份,毕竟凭我的脸能免掉不少繁琐的步骤,不是吗。”三笠父亲向宪兵雷克解释了原因。
“啊,是这样吗?”
宪兵放松的表情凝重了下来:“区孤儿院没有找上这孩子吗?那帮混蛋...…”
卢瑟无奈摇头:“应该是这样了。”
宪兵看向轻原轶的眼中带上了一些可怜:“这孩子的身份交给我了,只要回答几个问题就好。”
“那就这样,雷克,我和三笠先去买点东西,轻原轶就拜托你了,待会我们回来接他。”
卢瑟带着三笠走到门口,向着屋内一大一小两人摇了摇手。
三笠还想和轻原轶说些什么,可是卢瑟好像很急,牵着她的手急急忙忙离开,她只得朝轻原轶做“谢谢”的口型。
“……”
轻原轶没有说话,朝三笠点点头权当回应了。
“......”
“孩子,有卢瑟在确实给你免去了起码两个小时的手续,毕竟我们宪兵团嘛,负责任的没多少,几个部门来回踢皮球,不把其中一个弄烦了,说不定都没人搭理你。”
“……”轻原轶没说话。
“你叫什么?”
雷克摸了摸轻原轶的脑袋问道,看来他和三笠的父亲关系很近,是类似于朋友的那种关系。
感觉身体被人触碰,轻原轶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卸掉他手腕的条件反射,在椅子上牢牢坐好。
“我叫轻原轶。”
“嗯,好,你的姓氏呢?”
雷克在桌子上的本子里写着,见面前的孩子没声了,抬起头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就姓‘Itsuwa’吧?从发音上来看,这似乎不像名字的姓氏部分吧?”
轻原轶怔了一下,这个世界难不成有固定的姓氏谱录一说?
想了一会,他道:“我没有姓氏。”
说谎会更麻烦。
雷克挠挠头,道:“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父母离开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可是你也要配合我的工作,我总不能给你变个姓氏出来吧。”
“不记得了。”
轻原轶换了个说法,道:“从记事开始父母就没有叫过我的姓氏,都是叫我的名字,现在他们去世了,我……”
“那这可不好办了..。”
雷克深吸一口气,现在这情况还真是让他给这孩子变一个姓氏出来的节奏啊。
想了一会,他决定放弃思考。
“你是卢瑟带来的,那你就跟他姓好了,轻原轶·阿克曼,听起来也不错。”
“如果可以的话,感谢您。”
轻原轶点了点头。
“那么你从哪里来呢?我问的是你的家乡。”
雷克写完了轻原轶的名字,又一次问道。
轻原轶道:“罗塞之墙,托洛斯特区。”
动漫里倒是不止出现了一个,但他只记得这一个。
“原籍是托洛斯特区,现住地为希干希纳区。”
雷克写完之后念了一遍,看看自己写的是否通畅无误。
“年龄呢?”
“...九岁。”这是轻原轶瞎猜的。
“出生日期?”
“9月15日。”这是他上辈子的生日。
“学没学认字?”
“没有。”他倒是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但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在他看来还是鬼画符一般的陌生。
轻原轶在来的路上就发现,这个世界虽然说的是日语,但是文字跟日语却完全和日语不同。
怎么说呢,看上去像是给日文反转一下再写成花体,但是又不完全一样,这意味着他又要掌握一门新的语言。
......
接下来就没再遇到问题,轻原轶很快就完成了登记,获得了身份证明。
他和雷克道谢后就走出了屋子——他不打算等三笠和卢瑟,因为他并不知道怎么正常和人接触,而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习惯说话。
眼前光线突然变亮令他的眼睛感到了一阵酸痛,他连忙用手臂挡住了阳光。
可下一秒他就感到周围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在无边的寂静和黑暗中,他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的最后他又一次看到了父母被分食的场景,可这一次没等他冲上去,一片火光就将眼前的景象焚烧殆尽,那是一团白色的火花。
“这...好熟悉的气息...”轻原轶扑上去想要抓住那团火,可是却抓了一个空,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
轻原轶被惊醒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整洁的床上,松软的被子包裹住他的身体,而他的右手则向上伸直,保持着一个“抓取”的姿势。
阵阵清香钻进了他的鼻子。
侧脸看去,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而花瓶中则插着几支花,娇嫩的花瓣上凝结着露珠,仿佛正在诉说生命的美好。
再远一点是一个窗户,此时窗门正打开,微风鼓动着轻纱般的窗帘,绕过花蕊,将芳香带到轻原轶的鼻子中。
‘真是美好到让人要流眼泪的世界。’
他打了个哈欠,滴滴液体从他眼角涌出,顺着眼角流下,沾湿了洁白的枕巾
不是感动到哭出来,而是打哈欠时分泌的泪腺液——这是轻原轶的自尊心为自己找的理借口。
“这里是天堂吗。”
说起来有些好笑,只是普通农家清晨的景象却让轻原轶不自觉地流出眼泪,可谁又知道那五年地狱般的生活早就将他心中的希望碾得粉碎,眼前的美好令他感到了一股不真实感。
虽然父母的死让他明白,生活就是那么的真实,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了这种感觉。
他轻轻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害怕自己动作再大一点就会打破这一切,又一次回到那个令他胆寒的地狱。
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来到一个新环境,需要随时戒备潜在的危险,而平躺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应防御姿势。
“轶,你醒...咦?你怎么哭了?”
卢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于是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推门走了进来。
“恩,我哭了吗。”
轻原轶闻言,装模作样地用手摸了摸眼角:“打哈欠眼睛出的水吧。”
“没关系的孩子,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卢瑟拍了拍他的肩膀,蹲在了他身前:“是不是想起来父母了?”
眼前的男孩虽说语气平淡,但其中情感上的空洞让他感觉到心疼。
这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哪个混蛋让原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这副生气不足的状态?
“....嗯。”
轻原轶面对同类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应,他生硬地从嘴里挤出答复。
末世里可没有这些,跟同类见面,别人不捅你一刀都算是友好了。
卢瑟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亲切一些。
“雷克都和我说了,他这人就是这样,给我们家户口上挂了个小伙子都先斩后奏。”
“虽说我们家也不富裕,但是多一张嘴还是没问题的。”
眼前这个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的一番话语,让轻原轶心中变得暖和了起来。
原本藏在背后,打算在不妙时挥出的手刀也稍微放松了些。
末日之中,他除了可以信任聚居地的人之外,其他时候面对人类都是谨慎又谨慎,因为谎言和暴力充斥在同类之间。
这种绕树三匝,唯有一枝可依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明明都是人类,可是却不能放下警惕走到一起。
轻原轶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抬起头,强迫自己用嘴做出向上的弧度:“真的非常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