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蜀军都撤走了。”
站在宛城城阙上,看着城外的田地烟景,蔡通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已经有十余年了,自从蔡通掌控荆州之后,便梦想着得到这座宛城。
先因靳秀,后有桓武,阻碍着蔡通的步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南阳郡全境,除了穰县之外,已经都在蔡通的手中。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蔡通终于从杨羡的手中要到了五万石的粮草。而条件则是,蔡通答应将穰县作为蜀军的驻军之地,并且准许蜀军从荆州襄城附近水道调集船只。
“是啊!杨羡是走了,可桓武来了。”
大敌将至,可是蔡通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的紧张。
南阳只有一郡之地,可是却有百万人口,乃是天下有数的大郡。当年南阳段肖为了自保,不断地修固城防。后来的靳秀、乃至桓武,也都时延续了段肖的政策。
有了宛城,便等于让楚军在这南阳有了立足之地,便是桓武带着二十万大军而至,蔡通也自忖有一战之力。
何况现在,桓武也根本无法调集那么多的军队。
因为桓仲的溃败和靳信的投降,桓武可谓在南阳输得一败涂地。十三万大军,三万丧命在了楚军的刀下。剩下的,一半在杨羡的手中,一小半成了他蔡通的俘虏。如今在桓仲身边的梁军,只有两万左右,且数量还在不断地减少。
在南阳的梁军,用全军覆没来形容也不夸张。经此大败,便是坐拥七州之地的桓武,也不好受。
“令文卿领军,追杀桓仲,让他将桓仲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蔡通的面容变得阴鸷,眼中杀气流溢。对于自己这个老对手,蔡通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当初杨羡放了桓仲一马,可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杨羡是想让桓仲能牵制蔡通多久就牵制多久,省得楚军有多余的精力去找蜀军的麻烦。毕竟杨羡要想把十数万黑军的家眷和宛城的物资全都运往益州,没有个把月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对于蔡通来说,桓仲也是一个不得不除去的麻烦。桓仲经略宛城已久,有着很强的号召力。若是他活着,对于楚军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传命的侍卫很快走了下去,这城阙之中,只剩下蔡通一个人。他在这城阙之中走了走,摸着老旧的墙砖,木料,声音之中带着微微的颤动。
“宛城,终于是我的了。”
九俞山,神霄派。
云气缥缈,仙鹤鸣霄。琼花异草,芬芳香馥。
一个青衣女子,穿过花道,进入了林中小屋之中。
神霄派掌门罗靖久居幽院,门中事务,都交给了弟子林素轻与门中几位长老打理。
林素轻今年四十有余,可是外貌却犹如少女。清雅淡素,超脱出尘。她推开屋门,屋中的罗靖正闭目盘坐。
香烟袅袅,须发皆白,一身道服的罗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
“山下战况如何?”
“启禀掌门,梁军全面败退。杨羡占据宛城之后,又将之让给了蔡通,他则率军退回了穰县。如今桓仲领着残军败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被楚军追杀。”
罗靖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杨羡到是有些意思。”
“听闻杨羡曾至凉州,魔极宗的事情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神霄派是术之一脉巨擘,而魔极宗现在也是。可两者之间的无论是理念还是其他,都是截然相反。
为了道统之争,神霄派与魔极宗之间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嘴仗。
“魔极宗能够成为如今的凉州巨擘,与其先辈数百年的努力有着很深的关系。可若是没有孟玄,魔极宗想要成为如今的庞然大物,也没有那么容易。”
罗靖说到这里,不觉得叹了一口气。
“当初你们两人先后拜入我神霄派,无论是你还是孟玄,都是我看重的弟子。可惜若不是因为那钟步七,本来也不至于如此。”
说到钟步七的时候,林素轻眸光变得有些黯淡。如今这凌霄剑主的名字,在这神霄派之中却成为了一个禁忌。
没有人敢在林素轻的面前提及这个名字,也只有有罗靖,忆念往昔的时候,顺带说了几句。
“孟玄这个孽障,身为术之一脉的传人,却偏要去学山中一脉的剑气。这也就罢了,学艺不精,居然还叛出师门,投往魔极宗。”
罗靖说到这里,语气之中还有深深的遗憾和不甘。孟玄本是罗靖最为看重的弟子,可惜他年少之时,太过狂傲,自恃天资高绝,想要博览百家之长。罗靖本来想要磨砺一下他的性子,便让孟玄去他好友鱼修缘那边挂名三年,修习剑气。
可这也是罗靖此生做出的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
往事不堪回首。看着眼前的弟子那落寞的样子,罗靖轻声一叹。
“素轻,吩咐下去。桓武的兵马将要接应桓仲的残兵。从我派界域之中开出一条缝隙,让他们通过。”
九俞山便隔在南阳郡与豫州之间。此刻从南阳通往中原的要道已经被蔡通截断。桓仲要想带着两万梁军撤军,只有强行通过九俞山。
林素轻有些疑惑,问道:“师尊,我派修士从来不干涉诸侯之争。这此,您为什么要破例?”
“因为桓武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码。”
罗靖微微一笑,用一种不像是修士应该用的口吻解释道。
“价码?”
罗靖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了一方四方形的印章,上有暗紫色的巨型晶石。
“番天印?”
林素轻咦了一声,没有想到这件法器居然在桓武的手中。
“如今能够制作番天印的炼器师已经寥寥无几,桓武手中有一方,也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世人皆言我等修士应该无欲无求,其实只是误解。素轻,桓仲率军走后便立即封闭山门。我要与你的几位师叔伯祭炼这方番天印,用以完善这宗门大阵。大变或许就此顷刻,我神霄派能争一时是一时。”
“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