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墨玉睡得极轻,隐约听得院外有两三人说话声。
“别扶我,我没事儿,哼哼哼。”是拓跋野酒醉的声音。
“王爷小心脚下。”听着声音大概是段家下人。
拓跋野这是跟段乘风借到兵了?喝了半宿,也算是成了事儿。
“王爷,公主房内已经熄灯,应该是睡下了。”
“嗯,不等我就睡。。。公主架子大,看不上我。”拓跋野真是没少喝,墨玉坐在床上,琢磨着要不要今夜趁着酒醉宰了他。
“王爷说笑了,公主怎么会看不起您,您可是咱们乌金国最帅气的王爷。”
“等等,等等再进去,”听着是又折返走远的声音,“呕。。。。呕。。。”原来是去吐了。
墨玉嫌弃的皱眉,丢下手里的匕首。听着声音都嫌脏,改天再下手吧,今日让他死在段家庄也难免拖累了段乘风。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那两个仆人扶拓跋野走到门口,“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自己进去。”
“是,王爷。”两个仆人离开院子。
拓跋野在门边站定了一会儿才轻轻推门进来。
黑暗中墨玉坐在床上单手支头侧目看他,打算着他若往床榻这边过来,就赏他一脚,直接把他踹晕了事。
谁知拓跋野轻手轻脚的只是走向外间的罗汉床,合衣歪在上面躺下了。
算你知礼数,哼!
墨玉正要躺下继续睡,就听拓跋野在外间轻声道,“公主,你睡了吗?”
墨玉懒得理他,双臂枕在脑后,仰面躺着看向屋顶。两人之间隔着屏风,又是深夜,拓跋野看不清墨玉在床上如何姿态。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你心里一直怨恨我。今日我用你的嫁妆换兵,你可能更看不起我了。”酒醉的拓跋野,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墨玉依旧不理他。
“段乘风这老狐狸,我跟他周旋一晚上,他才答应借我三千兵马。你那嫁妆虽然被突厥土匪劫去一些,那也是剩了大半啊!段老贼竟然只给我三千兵马,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跟突厥人没什么两样。”拓跋野越说越气愤,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活该!”墨玉终于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拓跋野听后,先是沉默一阵儿,而后轻笑出声,“是是是,公主说得是,本王活该。本王若不杀你那五百近卫队,突厥人进犯也不会如此狼狈,自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低三下四找人借兵的地步。”
“哼!”
“但是本王没办法,本王知道你的能力远在我之上。那晚群狼夜袭,我就看出来你的带兵能力剩过我乌金所有男人。”
“我害怕了,所以我才用了卑鄙手段,斩杀了你的近卫队。我知道只要你手上有兵马,即使只有五百,亦可破敌过万。放任你带着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进龙城,怕是我乌金皇室之难。你若不能为我所用,迟早是个变数,我不能允许有这样的威胁存在。”
墨玉听完心里惊得发凉,原来,蒋涵等人的死,与自己也有一定关系。
但是拓跋野!你未免太过分了,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本宫并未心存反义,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墨玉持刀,一步步走到罗汉床边。黑暗中,一双眸子充血泛红,如索命修罗一般。
拓跋野躺在床上懒懒散散的看着墨玉走来,看起来并不怕死,“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今夜不成。”
“陪我去龙城,夺了皇权,我封你为可敦。那时你再杀我,你就可以得到所有乌金人的效忠。我们崇尚武力,弑帝杀君者被赞为英雄,可直接夺得皇位。”拓跋野的话听起来像是疯言疯语。
墨玉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拓跋野笑着拉起墨玉的手,“为什么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为什么我愿意帮你夺权?还是说你没有那个野心?”
“为什么要让一个女人掌权?”
拓跋野笑了,“你果然没有野心,女人怎么了?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执政掌权?我们草原部落男人在外厮杀,十去九不归。大部分的氏族最后都是女人撑着,只要你愿意,夺权如探囊取物。你们大魏的皇帝就是个蠢才,竟然会把你这么优秀的人送来草原,这不是送给我们草原最珍贵的礼物嘛?哈哈哈哈。”
墨玉杀心不定,拓跋野的话扰乱她的心神。她一直在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从没想过要自己掌握命运。
她一直埋怨他人夺权途中利用自己,而今拓跋野一语点醒梦中人,自己为何不争取自己的命运,将自己放在那个高位,强大到不再被人利用?
犹豫良久终是把手里的匕首甩在拓跋野枕边,没有动手杀他。转身回到自己床榻躺下,虽说不甘心,但她终究还是被拓跋野说动了。心意繁杂,如何杀人?
拓跋野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匕首,酒意清醒。公主,我不是怕死,用缓兵之计匡你。时机一到,我自然会甘心赴死,不求你原谅我,只求我的死能震撼你,让你永远记得我。
两人各怀心思,一晚不再言语。
第二日清晨,月牙山庄大门口,段乘风点兵三千,交于拓跋野手上,“王爷,无论何时,我段某人都会全力以赴支持您,为您马首是瞻!”
“段庄主,多谢您的厚爱,本王也将不负厚望,他日登位,必将重谢今日庄主救急之举!”
两人一翻虚伪的客套,听得墨玉在车内直掏耳朵。
准备启程,拓跋野骑马来到墨玉马车旁,墨玉冷冷地看他。
“我知道我知道,多格尔,把人带来。”拓跋野嬉皮笑脸的讨好墨玉,让手下把赵止等人带过来。
看到十几个人安然无事回到墨玉身边,墨玉冷哼一声放下窗帘。
拓跋野摸摸鼻子,感觉自己热脸一直在贴冷屁股,“出发!”
将近四千人的军队,铁蹄铮铮,缓缓出发,直接进军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