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侍女想出来的苦肉计,便是墨玉假意受伤,以致于拓跋野不敢再对她动粗。
墨玉又觉不妥,拓跋野虽然不会对她动手,但是其他人便没必要留下了,赵止他们几人依旧脱离不了被杀的命运。
所以,墨玉就想到了假意自杀以命相逼,让拓跋野不得不暂且放过赵止等人。
让赵止他们提前准备用羊肚包好的鲜羊血,揣在怀里。只等合适时机,假意搏命,刺破血包,震慑拓跋野。
而自己贴身穿着金丝软甲,也可保自己毫发无损。
“现在还不能放松,做戏做全套。找些水盆装上热水,扔些血布泡在里面,然后一盆盆送出去。”赵止指挥剩下的几人做收尾工作,“你们两个,在帐边假哭,大点声,最好能让外面的拓跋野听见。”
两个女使卖力的假哭起来,进进出出倒血盆的也跟着抽抽泣泣。
看得拓跋野守在帐外不断来回踱步,一群乌金人也跟着愁眉不展。
乌力那格闻迅跑了过来,冲到拓跋野身边,急得大叫,“王爷,您怎么如此糊涂,公主她不仅是和亲公主,她手上还有木兰三郡的封地!今夜您若错手杀了她,那不是等于把到嘴的肥肉又扔回大魏”
拓跋野本就心烦意乱,此刻乌力那格也在他耳边不断聒噪,提醒他自己的愚蠢。气得拓跋野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几经平复心中怒火,终于冷静下来。
伸臂锁住乌力那格的脖子,“你随本王过来。”再给我好好说说这公主的弱点,本王必须回城前拿下她!
拓跋野拖着乌力那格回自己营帐,命人在墨玉帐前看护,如有意外,马上回报。
“公主,拓跋野与乌力那格一同走了。”看在帐边的男侍小声回报。
此刻墨玉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自屏风后面转出来,“赵止,过来。”
打开檀木大箱,将魏北地形图整个铺在桌子上。
“蒋涵。。。”想到蒋涵等五百亲卫队今夜往死拓跋野军中,墨玉心如刀绞忍不住捏紧拳头。拓跋野,这笔账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我必然让你百倍偿还。
看到墨玉眼角泛红,肩头微微抖动,赵止大手按住墨玉的肩予以安慰,“公主,这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蒋涵年轻,军中经验不足,身处敌营没有时刻防备,这才大意中招。不是您的问题,公主节哀。”
听着赵止中肯的言辞,墨玉低下头调整心绪,深呼吸后再次抬头,眼中已只剩冰冷。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将仇恨封在心里,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蒋涵今晨曾交给我一份密报,额尔古纳河流域有大量突厥人聚集。”墨玉在图上指着额尔古纳河一带,用赤色山石标记。
“龙城一带,目前有拓跋氏一支,宇文氏、慕容氏少量人马。”墨玉又在龙城位置放了一块大的褚色山石和两小块青色烟色山石分别代表乌金三家。
“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位于突厥人、龙城、大魏三角中心地带。”墨玉又放了一块月白山石。
“你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墨玉问赵止。
赵止面色凝重,在手边又捡起了两块青色和烟色山石,也放在龙城位置,“下午的最新消息,宇文家和慕容家增兵了。”
墨玉抱肩说道,“刚才拓跋野说漏嘴,他父皇现在城中病危。”
赵止听后一惊,“龙城中我的密探只分布在外围,宫中信息难免不及时,公主恕罪!”
墨玉摆手,“不怪你,我觉得应该是宇文家故意封锁消息,他们担心回城路上的拓跋野会佣兵夺权。”
“咱们跟着拓跋野回城这一路上,有一些分散的部落,不过游牧民族本来就时常搬迁,记不得数的。其他最大驻兵营地在这里,麒麟山段氏。”赵止将一块黑色山石放在图上。
“段氏不属于四大姓氏的哪一家吗?”墨玉看着那粒黑子。
“段氏早在四大家族之前就已成势,曾一度称霸乌金西部。后来随着那四大家族兴起,段氏逐渐没落了,但是一直自成一脉,并未追随任何一部。只不过,段氏和慕容家历代世仇,不共戴天。此番拓跋野想借兵回城,也只能借段氏的兵马,他母姓萧氏,盘踞在北方林海一带,离龙城太远。”
“如果段氏不属于任何一脉,即便跟慕容家世仇,也不一定就会借兵给拓跋野啊,毕竟拓跋野现在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给段氏的东西。”拓跋野现在只有手里这一千兵马,他自己又没有封地。
“公主难道忘了,他现在可是押送着您的嫁妆呢。”赵止提醒道。
“你说他打那五千黄金,一万石粮草的主意呢?”墨玉反应过来,“那可是大魏跟整个乌金联盟的军饷。”
“如果我是拓跋野,我就会这么做。”赵止说出事实。
墨玉也认为赵止说的有道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拓跋野连自己都想染指,更别说那白花花的军饷了。
顿时觉得好累,自己代表大魏千里迢迢送来的诚意,最后只能被拓跋野借花献佛,自谋私利,“现在就只能看段氏的意思了。”
“还有一事得提醒您一下。”赵止垂首抱拳。
“你说。”
“公主,您可知这宇文家,大女儿嫁给现在的乌金大可汗拓跋忽。小女儿嫁给谁了吗?”
墨玉猜想,“不会是嫁到大魏了吧?”
“正是嫁给了犯上作乱的魏章王。当年魏羌迎娶宇文燕,才得封魏章王,坐拥江南五省丰沛之地,养得兵肥马壮。”
魏羌有心自立称帝,多半也是受了宇文燕的蛊惑,宇文族人狼子野心,妖言惑世,自古有之。
墨玉觉得脑袋疼,为什么让人头疼的人都凑到一块儿了。揉揉丝丝作痛的太阳穴,“好了,你先退下吧,本宫想休息一下。”
“要出去回拓跋野的人么?”赵止退下前问墨玉。
“就说我生命依旧垂危,还需仔细调养,不能见风。”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拓跋野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是。”赵止等人退下,值守帐外。
翌日清晨,海棠海云两人醒来,发现一晚上帐内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血,墨玉则侧卧在榻上发呆,“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地上这么多血?”
室内留守的两名赵府女使把她们俩拉到一边,小声告知了事情原委,吓得海棠海云两人赶紧哭着跪倒在墨玉脚边,不断磕头,“奴婢失职,差点害了公主,求公主责罚。”
墨玉思绪被她们俩哭声打断,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日后,咱们帐内的所有吃食,都由赵止这边派人准备,不可再收乌金人送来的东西。”
“是!奴婢明白。”几个女使一齐点头听命。
帐外传来赵止的声音,“公主,拓跋野命令即刻拔营行进。”
“知道了,”墨玉应他,然后又跟帐内几个女使叮嘱,“你们几个,不许离我身边太远,行进时也要一路守在凤车四周。离得远了,我担心拓跋野军中那些混账会不管不顾,直接掳走你们。”现在墨玉对外要跟拓跋野示弱,必须防着对方趁虚而入。
“是!谨遵公主旨意。”几个女使齐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