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公主府,一路上下人们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也不敢多言。直到回到自己后院主宅揽曦阁,彩菊看见她这样子惊呼道,“公主,你这是跟谁掐架啦?怎么身上还两坨鸟屎!”
“别废话,伺候本宫更衣。”墨玉白她一眼。
彩菊只好伺候墨玉进内殿更衣,换了一身水洗碧空的素雅长衫,着重工手绣繁琐云纹束腰,同款束袖。一头长发梳理整齐,顶上松松挽了一个单螺髻,左右别了一对儿鎏金烤蓝流苏兰花簪。
彩菊这丫头有点强迫症,每每让她伺候墨玉更衣梳头,总是要配一些带兰花的装饰。墨玉大部分衣服上都被她不同部位绣上了不同品型的兰花,发饰玉器腰坠也多以兰花为型,最近就连腰间荷包,丝帕绢子,甚至里面穿的胸衣上都只剩兰花一样。
墨玉忍不住吐槽,哪天自己被人拐卖了也能一下被认出来,自己就是那大魏长公主魏幽兰。
穿戴妥当后,墨玉问彩菊,“星煞呢?回府没有?”
“回公主,驸马爷半个时辰前差人回来,说是下午要在御史台与二皇子审定郭府抄家细私,要到晚膳后才能回府。”
墨玉咂嘴,“抄个三品尚书而已,还能审出金山银矿怎么的,不知道孰轻孰重。”
彩菊一贯的心直口快,“公主着急见驸马,可以差人去请啊,左右二皇子也会顺着您的意,不敢强留驸马。”
“哼!”本宫就是想躲着二皇子,现在差人去请,多半魏重程跟着星煞就一并回来了。自己一上午被郭子沫念叨的脑袋疼,不想见他不想见他!
墨玉赌气自己走到隔着揽曦阁一道月牙门的修研居。修研居只有低矮平平的五间殿,院子却极为宽敞,四周院墙边种满了郁郁翠竹,不论在公主府哪个院落的阁楼向这里望,都只能看到一屏翠障。实则里面平整宽广碎石铺地,是为练武极佳场所。
魏重程修缮此院落时多半也是考虑墨玉喜好每日练功自省,所以在主宅阁楼边就安排了这么一个极为宽敞的院子。当时初搬入府时,这硕大的院子只中央摆了一块两人高的湖心石。
墨玉自然嫌碍事儿命人搬走了,后又一想,这么安排也是防止工部的人起疑,好生的院子什么也不放就邀公主入住,多少有点奇怪。只摆这么一块湖心石,墨玉不喜欢命人搬走也不麻烦。
如今湖心石的位置已经被她换成放置兵器的木架,刀枪剑戟,林林总总摆了近二十种。虽然不比将军府的藏锋阁,但也都是墨玉用着趁手的兵刃。
她现在体质偏娇弱,最多只能挥动六十斤的长斩。兵器用得轻与人比武时候便先吃了亏,如若日后遇到身强力壮又用重兵的敌手,人家内力武艺差自己两成,对战起来也是不占上峰的。
唉,肌肉对兵器的熟练度把控,这就只能日积月累慢慢练起,急不得。
不知不觉的墨玉已经在修研居练了四个时辰,月上枝头,如果不是彩菊来喊她,还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公主,驸马已经回府了,正在更衣,知道您也未用晚膳,便吩咐我们在揽曦阁里摆膳。您也快别练了,休息一下,洗漱完准备用膳吧!”彩菊挑着灯笼站在月牙门下喊墨玉。
墨玉收了剑招,将长剑入鞘,放回屋内剑匣。一边往外走一边用丝帕擦汗。
一会儿要不要跟星煞直接问淮南王的消息?他若真的故意隐瞒,到底是为何?不想让我将此消息告诉魏重程?难道他准备眼睁睁看着淮南王再次大举来犯?
这个千机子,有时候心机深沉得让人害怕。
墨玉愁眉紧锁,简单洗漱净面后,便来到前殿中厅,星煞已经换好一身玄色锦绣团绒牡丹便服,坐在桌边喝茶等她。
墨玉不想直接开门见山,便言左右而顾其他,“怎么最近也总着暗色了?之前在昆仑山,我记得你只穿白色。”当时还有落池,只有这两个怪胎整日里只穿白色,与整个魔教的黑色系格格不入。
星煞笑着打量她,然后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替她倒了一杯茶,“师父喝茶。”
练了一下午剑,着实喝了。墨玉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星煞再次给她倒上,而后才开口笑着说,“师父今日心绪不宁。”
一语中的!哎呀,不装了,跟他个人精面前,装得再好也会被一眼看穿,索性瘫在椅子上,踢着脚下桌围,“烦一下午了。”
星煞笑了,他自然知道,刚一回府彩菊便过来告诉他,公主中午寻他来着,只是碍于二皇子与他商谈正事,不好派人前去搅扰。
星煞转念一想,上午郭子沫临行前刚跟她谈完,小女儿心思被勾起来,八成是不敢接近二皇子,所以才不敢差人去请。便连忙吩咐下人,在她的揽曦阁准备晚膳,打算好好听她诉苦。
用薄饼卷好酥肉嫩菜,塞到墨玉手里,舞了一下午剑,饿坏了吧?“不急,慢慢说,烦什么呢?”
墨玉满嘴塞得鼓鼓囊囊,“拓跋野书信,淮南王准备五月前再次进犯,可是真的?”
星煞一挑眉,倒是没料到墨玉会问他这个,“你一下午就是在烦恼这个?”
连吃了三个春卷,墨玉缓过来了,低声闷闷的说,“倒也不都是为了此事,只是。。。先从此事说起吧。”
星煞自己也盛了碗粥,喝了两口,笑着摇头,“还是先从其他让你烦恼的事说起吧,这个不急,最后说。”
墨玉叹口气,这人啊,不仅精明,还爱挖墙角,你要不把他想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我上午接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我觉得你肯定也知道了此事,但是你没有主动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墨玉的质问,星煞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一些,单手支着腮,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直勾勾盯着墨玉,“师父以为,我为何没有直接告诉您?”
看吧看吧,这人就是这样!你问他一个问题,他就能有一堆问题等着反问你,非得把你心里想法刨得根儿都不剩。“我认为你可能是担心我会将此事告知魏重程,淮南王来犯,你的想法可能跟拓跋野一样,打算直接带我回草原,舍弃大魏。”
“哦,”星煞拉着墨玉的双手,让她面对自己,慢慢收住了笑意,“那如果我真的要带师父回草原,师父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