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自宣政殿出来,与赵止一同往宫外走,忽然被一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可敦留步,我家主子有要事相商。”缩头缩脑的很是可疑。
墨玉问他,“你家主子是谁?”
“可敦去了便知。”
赵止在一旁劝阻,“公主,故弄玄虚小心有鬼。”
墨玉仔细想了一下,此人既然敢在宣政殿,拓跋野眼皮子底下邀约自己,不是事出紧急就是胆大包天,且去会他一会。
眼神示意赵止放心,然后对那小太监道,“前面带路吧!”
两人跟在小太监身后,在龙城硕大的皇宫里东拐西绕,专挑一些无人的小路。
墨玉与赵止心中都摸不透究竟是谁要见她,搞得这么神秘。
那小太监终于在一偏僻宫殿前停下,对墨玉道,“可敦,请!”说完就退下了。
殿内人声稀少,不似有伏兵,赵止上前去推开殿门,只一女子垂立当中。
那人转过身来退掉斗篷,“臣妾见过敬岚可敦。”
竟然是她!宇文若珠。墨玉与赵止都觉得意料之外。
“皇妃不必行此大礼,你本是长辈。”
宇文若珠惨淡的笑了,“拓跋野既封你为可敦,那你就是整个乌金最为尊贵的女人,除了拓跋野,任谁见了你都要行礼。”
“不过是他玩笑的一个册封而已。”墨玉并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尊贵。
“整个草原各族称霸,男人争一个天可汗之称,女人则争可敦。几百年来,草原上也没出几位可敦,你算是咱们乌金国头一位,身份自然尊贵。”宇文若珠协着墨玉一同坐下。
“随便一句就可册封,哪会有人真的在意这些虚名。”
“他可不是随便册封的,可敦必须出身尊贵,非公主不可为。其次则看出嫁夫君,非王储不可为。再有就是日后的权力使用,非民心所向不可为。我们草原人不同与你们中原,女人亦可参政,能力强者甚至可以取代自己的夫君,独揽大权。”
拓跋野之前也曾说过,草原部族很多都是母系掌权。“那又如何?今日突厥已经派人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降,三日后屠城,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死。”
宇文若珠皱眉细想,“难怪他会那么着急出城,看来早就闻到了风声。”
墨玉可不会听漏关键话语,“谁要出城?”这个时候谁还有能力出城?
宇文若珠笑了,“你不会以为我们是真的被突厥围困出不了城吧?呵呵,我们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你说什么?!”墨玉猜不透她话中几分真假。
“我和慕容家兄妹,之所以没有走,一是想用突厥人耗光了拓跋家的军队,削弱拓跋氏,我们宇文氏和慕容氏便可以瓜分他的势力范围。二来,就是想看拓跋野是如何跪下来求我们,他那傲世一切的狂劲儿我们都看不惯,私下里拒绝了我多少次!我就是想看他如何跪下来求我,哈哈哈哈。。。。”
宇文若珠笑着笑着忽然哭了起来,“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畜牲,竟然直接杀了我的连儿。。。。”
墨玉觉得宇文若珠也是个疯子,她居然勾引过拓跋野?“与虎为倡,必会被其所伤。”
宇文若珠收住眼泪,又摆出高傲的姿态,“你当时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亦还你一回,自此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今夜子时,慕容兄妹便会乔装出城。拓跋野本意派他二人回长然搬救兵,再来龙城救援。但是慕容博别有算计,怕是此番出城就不再回来了。”
墨玉听后心中阵阵发凉,“你怎会知晓他们的计划?”拓跋野今天振振有辞的说要死扛到底,原来早做了部署,只是慕容兄妹打算背叛而去,他可知?
“拓跋忽死前授命挂帅出征的是慕容博,拓跋野回城反而朝我要虎符,难道。。。还不明显嘛?”宇文若珠摆弄风骚的姿色。
墨玉这下想通了,原来宇文若珠跟慕容博有私情。拓跋野一直都知道他们背地里的事,然而此时兵临城下,他又不得不继续重用慕容博。
可叹他一介君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都不懂,这不是拿全城万余人的性命去赌吗?“即使是这样,慕容博也未必能保证他们出城就能安全回到长然,城外的突厥人会放过他们吗?今日那使者可是口口声声说的必须臣服于突厥国师,才会放人一条生路。”
“突厥那国师精得很,私下里一直跟慕容博有联系,慕容世家估计早就与那国师达成某种协议,不然慕容博也不会冒险出城送死。”
一层层抽丝拨茧,最后的真相往往令人不寒而立。
突厥国师不光军事上压制龙城,私下里也在一点点瓦解着乌金几大家族内部的势力。借着几家互相制衡的利益矛盾,个中歼破,最后留下听话臣服的收纳,像拓跋家这样树大招风又不肯臣服的,直接毁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以后怎么打算就靠你自己了,咱们两清。”说完,宇文若珠带上斗篷低调离开。
墨玉也带着赵止离开皇宫,慢慢回王府。
一路上墨玉一直在理清思路,慕容家不可信,今夜便会弃城潜逃。听着宇文若珠的意思,慕容博与突厥国师达成的协议,估计就是放今日他们兄妹一条生路,日后必定低头臣服。
宇文家呢,又作何打算?本来应该是依附拓跋家的姿态,但是拓跋野杀了宇文若珠的独子拓跋连,这一层的利益关系自然出现裂痕。再加之突厥强攻龙城,说白了只是在强压拓跋家而已,就如宇文若珠所说,拓跋家灭族,对他们两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袖手旁观也是必然。
那么现在拓跋野就成了突厥人的活靶子,只能等着三日后突厥攻城,血洗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