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0、91、92......97、98、99......”还少一个!
急忙低下头仔细寻找。
男人伸出手来,摊开的掌心里,正好放着第100枚银元。
朱小舟伸手要拿回来,却见他突然收回,那枚银元被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那是我的吧。”
朱小舟不满,钱的问题上,对方长得再好看都不行。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那位你刚见过的小姐是何人?”男人问,墨色直裾儒雅肃静,袖口处有暗纹,自有一种神秘和庄重感在。
却难免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这是何府,那位小姐是何司令的千金何佩珊......”
话在脱口而出的瞬间,连朱小舟自己都懵了。
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只觉得,潜意识里就是知道......
“那你是否知道,那位何小姐已经死了。”
男人又问,笃定她这一次一定猜不到了。
短暂的犹豫后......朱小舟豁然笑了,毫不在意,“我当然知道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
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人早已经是停留在过去某一个时间里,永恒凝固的历史了。
定是她拿了什么东西,打破了时间的禁忌,被他们带到这里来,要赎回她手里的东西。只要有钱赚,她才不在乎这些人——是活的还是死的。
反正,活着的人都会死,死了的人也都曾经活过。
没什么好怕的。
“我是说,在当下这个他们都还活着的时候——那位何小姐,已经死了。”
男人揭开了一个真相。
朱小舟收起了时常挂在脸上的贪婪笑容,看向小南楼的方向,轻叹了口气。
她是知道的。
从踏进小南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发现了。
她的反应,看怔了那个男人。
本以为她只是贪财,竟还有些真本事的。
她握了握挂在胸前的护身符,云淡风轻地道了句,“那又怎样。世人谁没遗憾?我只管开我的当铺,客人要赎当,我就为他们赎当。红尘琐事多,不是我这种俗人管得了的。”
说罢,她趁着男人愣神之际,直接上手掰开了他的拳头。
从他手中抢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枚银元。
放在嘴下,吹了一响。
拿着银元贴在耳边,听着那悦耳的声音,笑的得意又洒脱。
她的事情做完了,收钱,回家。
“是她。”
男人眼底浮现出异样情绪,仅凭她刚刚抚摸过的护身符,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没想到,竟然是她。
阿臻——
可是除了这个名字,他也记不起更多了。
时间似乎已经太久了。
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她的样子了。
却在看到她护身符那一刻,眼底浮现出一个女人眼含柔情、娇俏动人的模样。
她说,“我是柏渊的妻子”。
阿臻的样子,竟与眼前这个爱钱如命的当铺老板,莫名重合了。
朱小舟抱怨,还没走出去几步,好奇回头,身后石桥上却不见了那男人的影子。与何小姐一样,她知道这个男人——也不属于当下的时间。
外婆说过,有的人会因为执念,被困在不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里。
违背因果的事情,她可不会插手去管。
你救了别人,让别人免于一劫,那原本属于别人的劫数,说不定也会因此转到你身上。因果轮回,从不讲道理。
但不知为什么,那个男人......却让朱小舟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不安。
突然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挡住了去路。
吓了她一跳。“靠——”
不怕不怕。
朱小舟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时候越是害怕,就越是容易被拿捏住。
绕开了他,想要赶在天亮前离开这里。
却在走过去的瞬间,猛地感应到了什么。
心口传来的剧烈灼烧感,证明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羁绊......
朱小舟走回到男人面前,凝视着男人的眉眼,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深刻印象。
“你——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她一定见过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
可是越靠近,越不安——为什么伴随着这种熟悉感的,竟是那么难过的情绪。
那么地,想要逃离......
“我叫,柏渊。”
晃神的片刻,朱小舟猛地反应过来。听闻鸡鸣,朝着侧门跑去!
前脚踏出何府,后脚天就亮了。
哪里还有什么马车——
置身于民国年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身后是何司令府,眼前是所有将她当做异类,投来注视的人。
完了!
回不去了!
朱小舟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失去理智。
想一想,肯定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的——
可是。
时间主线发生了改变,是她——跨越百年,站在了民国的街头。
也就是说,这距离她生活的时代,起码早了一百多年!
当铺——对了!
外婆活着的时候,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咱家的当铺,最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从我外婆的外婆......”
现在只要找到当铺,说不定就有回去的办法了。
可她连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什么地方都不确定,又该怎么找当铺呢?
一回头竟发现柏渊还在,“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柏渊未答。
“好吧,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回去的办法,我可以再帮你想想办法,找一找你要赎当的发带!”朱小舟说。
她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吓住了路过的小男孩。
小男孩指着这个奇怪的大姐姐,对着母亲大喊,“娘!这个人好奇怪啊。”
小男孩的娘抬头看了一眼,打量着朱小舟的打扮。
从她的表情里就看得出来,定是没把朱小舟当做什么好人。
不由分说地拉拽着儿子,匆匆回家,“小孩子别乱说话,招惹了什么晦气的东西,跟上你了赶都赶不走!”
晦气的东西?是说——她?!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教孩子说话呢!”朱小舟来了脾气,什么叫招惹了,赶都赶不走?
她是什么脏东西吗?
扭过头就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怪你。”
他们看不见他,就只当她朱小舟是个疯子。
要不是他的话,朱小舟这会儿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算了,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还是得先想想,怎么才能回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却在戏院门口大大的海报上,看到了那白衣男子的画像......
这是?!
“秋月生?”朱小舟再三确认,这个“秋月生”正是前日里来到栖云当的白衣男子。
他叫秋月生?
是个唱戏的?还是个旦角......
难怪朱小舟觉得,那男人眉眼间有股妩媚的风情,没想到是个唱旦角的。
司令千金 当红戏子。
有意思!
“姑娘也是来听戏的?今儿晚上人多,需要票的话,可得赶紧下手,晚了——就没票了。”戏院经理大力推销着今晚的剧目。
“那这个秋月生,今晚也会上台表演吗?”朱小舟问了一嘴。
剧院老板面露难色的同时,眼神里多了些戒备。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姑娘,您是在说笑呢吧?”
“......”
“秋月生一年前就失踪了,在蚌埠谁不知道?今晚登台的,是秋月生的亲传弟子,赛秋月赛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