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茹不怕死,所以当齐莞说出让她去死的话之后,她笑得反而更加畅快,只说了一句,“你已经害得我生不如死,何妨将我弄死呢?我要真能死了,我还感激你呢。”
的确,她不可能在这里对齐茹怎么样,怎么能让嫁出去的女儿死在娘家呢?
齐莞含笑收回手,“你提醒我了,死得太容易便宜你了。”
没有跟齐茹继续说下去,齐莞转身走出门,齐正匡要她替他治病么,那就治吧,什么时候好,就由不得他了。
离开后,齐莞去找齐老太爷,祖孙两人在屋里说了大半天的话,而后,又齐老太爷做主,将齐正匡移到郊外的一处庄子里,道是那里幽静清雅,最是适合养身子了。
齐正匡不愿意离开,但到底没能让老太爷改变主意,第二天就被送走了。
作为女儿,齐莞自然不能太忤逆齐正匡的意思,所以亲自给他配了药,只说每日按时服用,对身体大有益处,齐正匡心里想着,待他身子好了之后有四皇子为他撑腰,他定要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要恢复以前风光的日子。
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行动自如,那就不得而知了。
齐莞也没再赶齐茹离开,就让陆氏好吃好住地养着,她想去哪里就让她去。
转眼,就到了小年。
齐茹的腿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被齐老太爷训了一顿之后,收敛了不少,没再经常和吴盈去找杨君柔了,暗地里却怂恿已经从娘家回来的汪氏跟杨君柔打好关系,后来汪氏被二老爷狠狠骂了一顿。
留着齐茹在齐家是个祸害。
只有齐莞跟齐老太爷最清楚,如果让皇上误会他们跟四皇子走得太近的后果多严重,但齐茹不知道,她只是认为齐家将四皇子和慕容家都得罪狠了。要是齐正匡跟狗一样去投靠四皇子,肯定会被羞辱的。
她就是要看着齐家的人被羞辱。
对付齐茹这种人,已经不是说几句就能让她改变主意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有腿不能行。有嘴不能言。
齐莞对这个妹妹没有感情,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该下狠手的时候,就不能犹豫。
时间一晃就到了过年,这么久以来,齐莞一直都没跟吴盈碰面,并不是刻意让开。而是每次都刚好错过了。
听说吴盈不但跟杨君柔走得近,连宫里的慕容贵妃都十分喜欢她。
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习俗,这天清早,齐莞跟赵言钰就已经来到齐家了,齐莞的肚子已经稍显,腰身也宽了一些,面色莹润如玉。
正好遇到要外出的齐茹和吴盈。
齐茹跟齐莞已经是撕破脸。两人见面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那吴盈,竟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阿莞。”吴盈身穿苏绣月华锦衫。下着暗花细丝褶缎裙,站在初春百花初绽放的花园里,显得亭亭玉立,姿色动人,她含笑走来,目光真诚亲切地看着齐莞,“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总想着与你见面叙旧,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可总算见到了。”
当年在锦州城。齐莞第一次见到吴盈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不但望高踩低,还嚣张刁蛮,极难相处,当着众人的面,她曾经打过吴盈一巴掌。两人简直势成水火,饶是齐莞怎么想象,都难以相信吴盈忘记当年一掌之仇,竟对她亲热如姐妹。
无端讨好,必是有异。
“吴姑娘,别来无恙。”她客气地回答,反观吴盈的亲热,齐莞显得冷淡许多。
吴盈向前走了几步,亲昵地挽住齐莞的胳膊,“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真该找个时间坐下来说话。”说着,眼睛含羞瞟向齐莞身后的赵言钰,“赵公子也是故人呢。”
赵言钰淡漠地回礼,跟齐莞微微点头示意,先行去给齐老太爷拜年了。
仿佛不认识吴盈似的,更别说当故人一样叙旧了。
看着赵言钰挺拔的背影,吴盈咬了咬唇,憋出一丝笑继续跟齐莞说话,“阿莞,我们要去桃花园,你与我们一道去吗?”
齐莞含笑回道,“不了,还得去给母亲拜年。”
吴盈道,“那我改日再去找你。”
“那我先去我祖父那儿了。”不说好也没说不好,齐莞笑着与她们分开。
齐茹拉着吴盈出了垂花门,上了马车后才道,“何必跟她委以虚蛇,只要求了慕容贵妃替你赐婚,怎么也能当个平妻,用不着看她脸色。”
吴盈脸上柔美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留一抹阴狠,“你懂什么,她是太后赐婚的,贵妃娘娘就算心疼我要给我赐婚,还得太后同意,否则,就是让我当他的妾都不行。”
“赵言钰若想纳妾,她又能如何?”齐茹冷哼。
两人的对话声随着马车的远去渐渐飘散在风中。
她们是跟杨君柔一起去的桃花园,回来的时候,吴盈上了杨君柔的马车去了四皇子府,齐茹在回齐家的途中,路经一处山坡,马匹忽然受惊,连马带车一同摔了下去,好不容易将人救了回来。
齐茹全身伤痕累累,饶是痛得几乎窒息,也坚决不让齐莞替她医治,等了大半天,总算在这喜气洋洋的节日里找到一名大夫。
这大夫擅长医治小儿,却不擅长接骨。
齐茹双腿皆断,那大夫替她接骨包扎之后,她已然痛得昏厥过去。
因为包扎不得当,齐茹每日都痛得大声嘶叫,结果伤了喉咙,说话沙哑暗沉,吃了几副药后,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
……
杨君柔最近心情很不错。
自从请那妇科圣手替她医治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本来小日子的时候总是小腹隐痛的感觉也消失了,如此一来,更加地相信妇科圣手能够助她怀上孩子。
她一边积极地服药,一边又舍不下王俊,三天两头便要到庄子里找她温存。
这么几个月过去,除了她身边的碧波,竟也没人发觉她时常出府去作甚,就连那四皇子都没察觉自己已经戴了绿帽子。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二月春风似剪刀,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绿树红花,瞧着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龙抬头这日,杨君柔刚服侍四皇子起身,两人准备吃早膳的时候,顿觉得一阵反胃,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四皇子看得直皱眉。
“身子要是不舒服,就不要进宫了,在家歇着吧。”四皇子冷着脸说道,对于杨君柔,他感情不多,无非是为了拉拢她背后的杨家。
杨君柔喝了一口清茶,咽下口中的不适,“妾身没觉得不舒服,就是……”刚说完,又干呕了几下。
碧波心中大惊,脱口而出,“四皇子妃难道是有了?”
看这反应,分明就是有了身孕,可孩子是谁的?四皇子的还是王俊的?碧波只觉得冷汗从背脊渗了出来。
四皇子经碧波这么一提醒,本来冷漠的俊脸顿时如春风化雪般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有了?”
杨君柔又惊又喜,却是不敢肯定,“妾身也不知。”
“快去请李太医过来!”四皇子立刻吩咐。
不消多久,李太医就被匆忙请了过来,给杨君柔仔细把脉,灰眉皱了起来,这脉象怪异得很,好像是喜脉,又好像不是……
“李太医,如何?是不是有喜了?”四皇子急迫问道,他虽然有儿有女,但都是庶出的,如果杨君柔真的有了,那就是他嫡出的孩子了。
“这……时日尚早,不能确定,不过,很像是喜脉。”李太医说。
很像是喜脉,听在四皇子和杨君柔耳里,却已经是喜脉了。
杨君柔得偿所愿,心里欢喜非常,只想好好重谢那位妇科圣手。
怎知任她再怎么寻找,都已经找不到妇科圣手了,想来应该是离开京都,去了别处行医了。
欢喜了几日之后,碧波终于忍不住提醒,这孩子未必就是四皇子的。
仿佛一道雷劈了下来,杨君柔立刻清醒了!
王俊!要是让四皇子知道她养了王俊这个面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还有她的孩子,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都必须是四皇子的世子,绝对没有其他身份。
不能让王俊留在京都……不,只有死人才什么都不会说。
即使王俊长得再像齐正匡也比不上她的地位重要,她要稳固在四皇子府的地位就必须生下这个孩子,而且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阻碍她。
“碧波,他留不得了!”杨君柔低声地说道。
“是,奴婢明白。”碧波心头一凛,心想四皇子妃果然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杨君柔吩咐道,“庄子里那些人也留不得了。”
她低头,细抚着小腹,“你不要露面,交给那些江湖人去解决。”
碧波应下,“那秦怀楼……”
“那倒不用担心,没人会在意他去了哪里。”杨君柔说。
正在庄子里醉生梦死的王俊想象着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时,却不知已经有杀手慢慢靠近他,准备一刀了解他的性命。
(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日是重阳节,想念在外地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