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莞被留在宫里的消息传到赵言钰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要不是宫门已经关闭,他肯定已经二话不说进宫去找人了。
赵夫人虽然也担心徒弟,但既然是太后病倒了,皇上将人留在宫里也正常,如果冒冒失失就进宫去,反而对不好。
听了赵夫人的劝,赵言钰这才勉强忍住半夜闯进宫里的冲动。
赵秉德得知赵言钰竟然这么担心齐家那个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不就是在宫里住几天吗?至于这么紧张?”
赵夫人正在跟他冷战中,听了他这话,只是甩个白眼过去,径自回了屋里。
好不容易等到天边露白,赵言钰立刻赶往宫里。
此时还只是清晨,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清晨应有的凉爽天气,依旧是闷热干燥,令人心生浮躁。
就算他怎么火急火燎想要见小师妹,还是要先上早朝,然后再求见皇上……
皇上又怎会不知道赵言钰是什么想法,虽然想开口说他几句,只是想到太后如今的身体,又没那么闲心去调侃他,只是挥了挥手说,“太后病了,你那小师妹我就先留在宫里几日,你安心去淮西吧,朕保证,一定少不了她一根头发,等你回来了,会将她好好地还给你。”
皇上都这么说了,赵言钰自然不能再强行带走,只好求了皇上,让他临去淮西之前,跟小师妹见上一面。
这个要求很简单,皇上爽快地答应了。
齐莞正在给太后煎药,为了保证火候没有差错。她都是亲自给太后煎药,殷姑姑也只是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本来殷姑姑是不能留在宫里,是齐莞说针灸的时候需要她在旁边帮忙,皇上才让殷姑姑也留下的。
太后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了,和齐莞预料的一样,因为医治不够及时,人虽清醒过来,但四肢麻木僵硬,就连说话也暂时不够清晰,整个人还显得有些发晕。
“姑娘。太后的病能治好吗?”殷姑姑看了看周围,见那些宫女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便压低声音问道。
齐莞秀眉轻蹙,缓缓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是能控制老太爷的阳亢。但治好……她真的不敢夸下海口,能够不要让太后的病情继续恶化就不错了。
殷姑姑还想问什么时候能出宫,但见到太后身边的琉璃走过来。又合上嘴不再开口了。
“齐姑娘,药好了么?”琉璃碎步走了过来,温声问着齐莞。
“可以了。”齐莞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地笑了笑。寿康宫的宫人对齐莞的态度很温和,大概是因为她颇受皇上看重的原因吧。
齐莞将要过滤倒在瓷碗里。交给琉璃拿着,一起走进寝殿。
皇后一大早就过来给太后请安了,如今正坐在床边跟太后说话,虽然太后口齿不清说不了几句,不过看着皇后那担忧的神色,还真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很关心太后娘娘。
见到齐莞进来,皇后含笑的眼眸寒光微作,她从琉璃手里接过药,一口一口无比细心地喂进太后嘴里,还一边用手帕拭去溢出嘴角的药汁。
齐莞默默站立在一旁。低眉顺耳,对皇后顺孝的举动毫无所动。
太后吃了药之后,齐莞要为她四肢疏通穴道。皇后站起来让位,目光冷漠地看着齐莞。
“太后娘娘。您觉得怎样?”齐莞知道皇后对自己反感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太子娶不到她,加上齐正匡突然的请旨去南越么?如果不是在太后面前,估计她的脸色会摆得更难看吧。
太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齐莞点了点头,目光非常慈爱。
皇后在旁边站立了一会儿,见太后根本不想跟自己搭话,便福了福身,带着丫环出了寝殿,临走前,还冷冷地看了齐莞一眼。
替太后四肢的穴道按摩了小半个时辰,太后已经睡了过去,齐莞跟一旁的琉璃点了点头,悄然退出去。
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在大厅等着她。
“皇后娘娘万福。”齐莞眉心一跳,矮身给皇后行了一礼。
“还真是没想到,齐姑娘不但人缘了得,连医术也这么高明,难怪把京都那么多年轻才俊迷得团团转,本宫真是小看你了。”皇后端坐在太师椅上,下巴矜持高贵地抬起,白皙姣好的脸庞带着冷然鄙夷的微笑。
齐莞低着头,“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一手搭着宫女的手臂站了起来,挺直腰板走到齐莞面前,伸出细长染着丹蔻的手指挑起齐莞的下巴,“也不是长得倾国倾城,怎敢摆那么高的姿态?”
“民女姿色平庸,不敢高攀。”齐莞不卑不亢地说。
“不敢高攀?是心太大了吧。”皇后冷笑,用力甩开手,长长的指甲划过齐莞的下巴,将她柔嫩的肌肤划出一道红色的伤痕。
齐莞吃疼,却咬紧唇没有出声,眸中冷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如水般平静。
“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正好,过来替本宫把把脉,本宫最近正觉得心里不舒坦,你就替本宫治好这个心病吧。”皇后重新坐了回去,冷睨着齐莞,将手搭在桌面。
这里是太后的寿康宫……皇后竟然这么嚣张就在这里对付她?齐莞有些吃惊,难道这个小宋皇后都不长脑的吗?还是她以为太后这辈子就这样了,这偌大的后宫没了太后,就当属皇后最大,所以,她这是以为再也没人奈何得了她了吗?
齐莞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知道不管她有没有病,都一定会借此机会收拾她,真是……如果她在这里跟皇后作对,老太爷能不能保得住她呢?
“还不过来。难道本宫没那个资格让你这个神医出诊?”皇后冷声问道。
“不敢!”齐莞低声道,心想如果皇后敢叫她针灸的话,她一定一针让她变成哑巴。
齐莞慢慢地挪到皇后旁边,眼角已经瞄到皇后眼底蕴着不怀好意的寒光,她暗叹一声,正要伸手搭在她脉搏上的时候……
“皇后娘娘,蓝公公奉皇上的话,请齐姑娘去御花园一趟。”寿康宫的宫女及时出现,恭顺地行了一礼,对皇后说道。
皇后眸色一沉。冷冷扫了齐莞一眼,“如此,你便先去御花园见皇上吧,迟些时候再到本宫那儿去,替本宫诊脉。”
“是。娘娘。”齐莞低头,掩去眼中的庆幸。
齐莞走出寿康宫,便见到蓝公公已经在外面候着她。他客气地一礼,“齐姑娘,皇上让奴才给您带路。”
“有劳蓝公公。”齐莞敛衽施礼,含笑回道。
蓝公公抬眼。在齐莞面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低下头。在前面为齐莞带路。
齐莞之前去过御花园,虽然对这皇宫不甚熟悉,但也察觉到蓝公公似乎并不是将自己带到御花园。
“蓝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齐莞狐疑地问道,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警惕起来。
“齐姑娘且放心,奴才这是奉皇上之命带您到过来的。”蓝公公笑着道,然后低声说,“赵大人想见您呢。”
齐莞眼色一动,脸上浮起欣喜的神色。是赵言钰?
蓝公公将齐莞带到养心殿的偏殿门外,“齐姑娘,奴才就带到这儿了。您自己进去吧,赵大人在里头等着您呢。”
“有劳蓝公公。”齐莞笑着道谢。推门走了进去。
推门走了进去,刚把门合上的时候,齐莞就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耳边传来熟悉的低笑声。
赵言钰在背后抱着齐莞,在她耳边轻笑,“小师妹。”
“在这里你也敢乱来?”齐莞轻笑出声,拍了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臂一下。
“明天我又要离开京都了,你还这么狠心打我?”赵言钰松开手,将她扳过过来,含笑望着她的脸。
视线落在她下巴那道明显刚添上去的伤痕时,俊脸瞬间一沉,如同蒙上一层千年寒冰,声音透出一股森冷,“谁?是谁伤了你?”
“你明天又要去哪里?”齐莞却只关心他的去处,这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又要离开京都了。
“,告诉我,是谁伤了你?”赵言钰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嘴角虽然挂着一丝笑容,却让人觉得冷冽可怕。
看来就算她想瞒着,他也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齐莞轻叹,“皇后娘娘方才去看望太后了。”
赵言钰眼中冷光一闪,“皇后?”
“你放心,我会小心处理的,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我,今日是没有想到而已。”她确实是想不到皇后竟然敢在寿康宫公然为难她,根本就是已经不将太后放在眼里了。
“明日我要去淮西,那边发生时疫,等我这次回来,皇上就会给我们赐婚了。”赵言钰在心里默默地给皇后记上一帐,冷冽锐利的眸光渐渐放柔,含笑地看着齐莞。
齐莞脸颊微红,皱眉道,“时疫?你去了那里可千万要小心,外出之后,一定要先净手才能入食,碗筷也记得让人用滚水烫一烫……”
“是,娘子,我都记住了。”赵言钰笑着道,心尖柔软如水。
齐莞嗔了他一眼,有些别扭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这个……本来是要绣给你的,不过还没绣好,你回去之后,让师父给你放些防时疫的药草,每天都要戴着。”
这绣了一半的荷包一直带在她身上,昨天匆匆进宫来,忘记将它留在家里了,没想刚好拿给他,就是上面的祥云还没绣完,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
赵言钰笑得见牙不见眼,“好!我听你的。”
另一边,蓝公公将齐莞带到偏殿之后,便去正殿给皇上回话,皇上听完蓝公公的话之后,沉声道,“既然皇后身体抱恙,就让她在自己的宫里好好养病,让李太医去给她看病。”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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