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轻暖,齐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却见白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站在旁边。
“怎么了?”齐莞疑惑地问道,很少见到白卉出现这样的表情。
白卉干笑几声,“姑娘,老太爷那里来了一位客人。”
“哪位客人?”是黄老爷还是蔡太国舅?应该不可能是前者,哪有当皇上的总是微服出宫的,可能就是蔡太国舅了。
“是······赵少爷。”白卉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齐莞的脸色,她可没忘记那天姑娘沉着脸从赵少爷房间出来,好像跟赵少爷有深仇大恨似的,如今应是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才是。
“你说谁?”齐莞停下趿鞋的动作,转头看着白卉。
白卉硬着头皮说,“是·……是赵少爷,他如今在老太爷那里。”
“老爷呢?”齐莞急忙站了起来,迅速换上衣裳,让白卉给自己梳发。
“还没回来呢。”白卉道。
齐莞二话不说地往隐苑走去,白卉和沉香急忙跟了上去。
赵言钰是假不知还是真不懂,这时候还敢到齐家来?就算他没直接跟齐正匡冲突,但赵秉德和齐正匡的矛盾已经人尽皆知了吧,他这不是来找骂吗?
来到隐苑的时候,绿枝刚好从屋里出来,见到齐莞急匆匆地过来,讶异一笑,“大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太爷在不在屋里?”齐莞走上台阶,急声问道。
“赵公子来了,老太爷和他去了湖边,姑娘······”绿枝说着,话还没说完,便见到齐莞已经急步往湖边去了。
她诧异地看向齐莞的两个丫环,“大姑娘这是要赶着去见谁啊?”
白卉和沉香对视一眼,姑娘哪里是赶着去见谁·是急着去赶人吧!
齐莞来到后山的时候,当场就傻眼了,怔怔地看着在湖边的一老一少,两人好像抱着一个大瓜般动作怪异·齐老太爷似乎还乐在其中,不知赵言钰说了什么,令他老人家笑声洪亮地响了起来。
这是在作甚?
已经走到齐莞身后的两个丫环也瞪圆了眼看着湖边的两人。
齐莞无奈地走了过去。
赵言钰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过来,目光熠熠地看着她,俊脸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齐莞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
“阿莞来了·去那边等着,等我把这二十四式拳法练完了再说。”老太爷说道,示意齐莞去凉亭侯着。
“祖父,我有话跟赵公子说。”齐莞说道。
“什么事儿那么急要现在说,一会儿再说。”齐老太爷不由分说地道,把齐莞给打发去了凉亭。
赵言钰眉梢眼角带着飞扬的笑意,如果不是怕过后小师妹生气,他此时的笑容会更灿烂。
齐莞真不知该说什么好·齐老太爷根本不理会她,只催促着赵言钰继续教他打拳。
“这是太极拳,母亲让我来教给老太爷·对治疗阳亢非常有效。”赵言钰还是比较舍不得小师妹生闷气的,教拳之余还跟齐莞解释了一下。
太极拳?齐莞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师父说的太极拳,看着老太爷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还担心老太爷不肯学这个拳法的,没想到会这么感兴趣。
她本来已经准备各种方法劝他老人家学拳的。
齐菱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只好去了凉亭里等着。
这太极拳和她所见过的拳法都不一样,动作轻灵圆活,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看着赵言钰自然而高雅的动作,齐莞心里腹诽,这个人真的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看着他耐心地教老太爷太极拳,齐莞忍不住翘起唇角。
他真的不一样······和她记忆中敬畏的那个赵言钰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又好像不同一个人,究竟是她以前没了解他,还是他也不知不觉改变了?
秋天过后,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阳光逐渐西斜,齐莞在凉亭中不知坐了多久,才见那一老一少停了下来。
她吩咐沉香送两杯温茶过去。
齐老太爷满头大汗,一边喝茶一边大力地拍着赵言钰的肩膀,“好小子,这太极拳果然不错,刚柔相济,气沉丹田,由招熟而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难怪能强身健体。”
“太极拳本就讲究动之则分,静之则合,老太爷原就是习武之人,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只要每天坚持,对治阳亢极为有效。”赵言钰含笑说道。
“哈哈哈,如此甚好。”齐老太爷大笑起来。
赵言钰含笑说,“抱着药罐子的日子怎么也比不上抱着酒罐子舒服!”
齐老太爷一怔,随即又大笑出声,“小子,你很有出息啊!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比我那孙女强多了,她就只会偷我的酒。
“祖父!”齐莞好笑地舛一声,拿眼嗔了赵言钰一眼,他这讨好老太爷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赵言钰淡笑不语。
“全身都是汗,我先去换身衣裳,阿莞,替我招待一下赵公子。”齐老太爷心情爽快,和赵言钰似乎相见如故,想着去换一身衣裳后再来跟赵言钰说话。
齐莞乖巧地点头答是,待老太爷前脚离开,她立刻沉下脸,“时候不早了,赵大人是不是该回去了?”
相对于齐老太爷的满身大汗,赵言钰看起来却仍干净清爽,他听到齐莞下逐客令,表情十分无辜,“可是,老太爷留我晚膳了。”
“你······”齐莞气结,“别说你不知道我父亲和令尊的事儿,你还敢到这儿来?”
赵言钰道,“我只是奉我母亲你师父之命,来教老太爷太极拳而已。”
“你跟我祖父说了什么,他竟然会跟你学这太极拳?”齐莞狐疑地问着,上次她跟老太爷提起的时候,他似乎还挺不屑的,怎么换了是赵言钰·就学得那么欢快了。
“只是告诉他,每天坚持打拳,过不了多久就不用吃药了。”赵言钰笑眯眯地说。
齐蔻瞪着他看了一会儿,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吧!
“小师妹······”赵言钰突然将脸凑到齐莞面前·“家父和令尊的事儿,跟我们的感情没有关系。
“谁······谁跟你有感情!”齐莞往后退了一步,怒目看着他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脸,“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赵言钰,你以后别再出现在齐家!”
赵言钰瞥了不远处她两个丫环一眼,忍住想要将她拉进怀里的冲动·“井水河水一样都是水,何况,我是来找老太爷的,齐老太爷可没赶我出去。”
“你到底想要如何?”齐莞无奈地低声问着,“你是什么立场,我们齐家是什么立场,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父亲是······一定会帮太子的·到时候…···”
“我知道。”赵言钰笑着说,“小师妹,不如我们私奔吧!”
齐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赵言钰,你滚!”
这句话刚低吼出来,齐莞眼角便见到齐正匡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果然还是来了!她无奈地在心中暗叹,转身迎上齐正匡,“父亲。”
齐正匡冷冷地看了齐莞一眼,脸色阴沉地看向赵言钰,“赵公子,你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莫不是令尊在朝堂上说不过本官·让你这位新科状元出马了?”
赵言钰淡淡一笑,“齐大人,您言重了,令尊与您公务上有分歧,与在下今日拜访并无关系。”
“哼,是吗?”齐正匡不悦地看向齐莞·“听说赵公子和你是师兄妹?”
齐莞低声应道,“是,赵夫人是女儿的师父。”她没隐瞒·反正齐正匡已经知道她会医术的事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道理齐正匡怎么会不懂,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跟敌对的同僚关系密切,他气得差点想一掌扫过去。
“你是齐家的嫡女,不可随便认什么师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齐正匡冷冷地说。
就这么算了?什么意思?齐莞不明地看着他,“父亲的意思,女儿不懂。”
“如果你以后还要认赵家什么人为师父,那就不是我齐正匡的女儿!”齐正匡厉声对着齐莞说道,眼睛却是看着赵言钰。
这话说得太狠了,齐莞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冷笑,齐正匡真以为她这个女儿是随他摆布的吗?
赵言钰听到这话,眸色微微一沉,“齐大人,何必说这种话。”
“我教训自己的女儿,与赵公子有什么干系?”齐正匡哼道。
“你有出息了,还威胁自己的女儿跟同僚作对!”一道沉哑的声音在齐正匡身后传来,齐老太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齐正匡身后,目光森严地看着他。
齐正匡急忙低下头,“父亲。”
“赵公子是我的客人,你是不是要将他赶出去?什么时候我这隐苑轮到你来插手赶人了?”齐老太爷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亏他在朝堂那么久了,还不懂得收敛锋芒,这种铲除异己的方法实在上不了台面。
“儿子不敢,只是······”如今他和赵秉德势同水火,皇上又隐隐有要将赵秉德提拔到六部的迹象,还有这个赵言钰,明里好像是保持中立,实际上是在为四皇子办事,两家既然是政敌,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往?
齐老太爷挥了挥手,“你早朝廷和谁过不去跟我没关系,赵公子是我的客人,回去吧!”
“是,父亲!”齐正匡忍气吞声,也许是自幼养成的习惯,他从来不敢忤逆齐老太爷的意思。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