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聪跟随楚明来到离市区不远的一座古色古香的会馆,车辆刚刚泊好,便有一身着白色中式衬衫的侍者出现在会馆门前,并不多言,只以手势引领楚明和韩聪走至馆内。
会馆内以黑、白、灰三种色调诠释出传统的东方元素,以流水、青石、白沙、绿植点缀空间,身处其中有一中超然、安定的感觉。
走向院落深处,夜色中一座座飞檐建筑的暗影,从一扇扇精雕窗棂中透出的柔和灯光无不令空气中有一种沉静的气息。走至一处建筑门前,侍者上前将门推开。
韩聪步入,环视一周,房内屏风、几案、木椅、床榻、棋局、书籍、字画均透着古风,确实是一处静心之所。
忽然注意到墙上的一副字,韩聪凝视、凝思,渐渐汗颜。今天,我未免太儿女情长了。
楚明邀请韩聪坐下一起品茶。茶香萦绕,韩聪顿觉气息舒畅,心脾不似之前那般焦躁了。
“这里还不错吧,子时刚过尤为静。常常有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调整心态。”楚明将茶杯端起来至唇边,左右捻动。
“人会将很多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调整心态上。”韩聪自嘲。
楚明微微一笑,“哈哈。谁让人类有思维呢。”
韩聪十指相抵,“所以,我很佩服那些意志坚定的人,明确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了目标可以义无反顾,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一直保持好的心态。”
“只是不知道在他们达成目标的时候,是否会后悔曾经舍弃的太多,忽视的太多。”楚明又想到了程帆。程帆可称之为意志坚定,为了理想义无反顾。如今,他成功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可曾会想到欣儿。楚明冷笑了一下。不会,他那种人从来不会向后看。
“小韩,知道程帆吗?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我看了有关他的报道,他放弃优越的生活独自一人奔赴**,现在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一把刀,救治了无数病患。正如那幅字上所写,‘丈夫不逆旅,何以及苍生’。他对理想的执着很令人钦佩。”韩聪一进门便被那幅字震撼了。
楚明眯着眼扫了一眼韩聪,这个小伙子就如当年的程帆。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如程帆一样决绝,“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韩聪牵起嘴角,“以他为榜样吧。”
楚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你会为了理想而牺牲本已拥有的爱情吗?”
韩聪错愕。
突然,楚明的眼底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一个非常有趣的实验计划出现在脑海中,“好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小韩,你在哪里工作?”
“哦,我还在读研究生。”
当‘研究生’,‘韩聪’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后,楚明已经猜到韩聪是谁了,他可能就是汤丽口中那个不通人情世故,坏了她好事的韩聪。楚明要再确认一下,“你曾经给一个广州药厂设计过信息系统吧。”
“哦,是设计过一个。”
楚明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正在琢磨要如何进一步调查韩聪,答案就送到眼前了。如此一来,这个有趣的实验就可以开始了。虽然实验周期比较漫长,可是结果令人期待。
楚明呷了一口茶,动作仍然是那么儒雅,脸颊却由于兴奋而微微泛红。
楚明将茶杯稳稳的放在案上,“小韩,我有事先走了。这间房付了年费,用几天都可以。离开时,会馆会安排车送你回市区。”
“我会按会馆的价格付费的。只是,还未请教你是谁。”韩聪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接受平白无故的施舍,同时好奇眼前这个人是谁。既然他知道广州药厂信息系统的事,那么他必然与it行业有一些联系。
楚明在韩聪的脸上再次看到了程帆的影子,拒人于千里的骄傲。楚明轻笑,“好吧,费用你跟会馆结算吧。我是谁不重要,我们一定还有机会见面。”
楚明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韩聪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真是奇怪的人问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要将理想和爱情对立呢?
楚明将车一直开到蒋帅家四合院附近的街道上,将座椅倾斜向后靠了靠。独自一个人等待日出还真是难熬呀。
终于,天空渐渐出现淡青色,胡同里不时传来人们起早的声音。楚明将车驶入胡同口泊好,摸出钥匙打开四合院的大门轻轻走进去,又轻轻的将门关好。
蒋欣的房间一盏昏暗的台灯仍然亮着,楚明开门进入。蒋欣枕着自己的手腕睡得很熟。楚明轻轻地将外衣脱掉,侧身趟在蒋欣身边,轻轻抬起蒋欣的头,将蒋欣的手从头下拿出来握在手心。蒋欣往楚明怀里蹭了蹭。楚明的下颚抵在蒋欣的发丝上,心被清甜的气息柔柔的抚慰着,渐渐有了困意。梦境中却还是被放不下的情绪揪扯进一个又一个画面。
槐花飘香的胡同口。
“欣儿,我带你去我妈单位的托儿所,那里可好玩了。”
“我不跟你去,妈妈说坏人都是这样骗小孩的。”
“我不是坏人,我也是小孩,我会保护你的。”
医学院教学楼前。
“欣儿,他是谁?”
“他是程帆,程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楚明。”
“欣儿,阿姨让我接你回家。”
“你跟我妈说一下,我们学校有活动,我不回去了。”
雾蒙蒙的山谷
“欣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找程帆。”
“他走了。”
“我知道他去哪了,我去找他。”
“欣儿,我不想你去找他。你等等我。欣儿。”
楚明猛的从梦中惊醒,舒了一口气,搂紧蒋欣的肩膀。
蒋欣将手插入楚明的衣襟探寻温热的皮肤,“你又在梦里喊我名字了。”
“嗯。我没喊错名字就好。”楚明逮住蒋欣胡乱撩拨的小手按在唇上。
蒋欣笑着挣脱出来,“喊错名字也不怕,反正我是赖在你心里的。”
楚明俯身,宽阔的胸膛似一道壁垒将蒋欣紧固得严严实实,“不是赖在我心里,是长在我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