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确实没有多少存银了,等到第二天夏源索要银子准备去雇几个下人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估算还是太过保守。
作为夏府的女主人,家里的银子现在都是由赵月荣一手监管,她这个小管家婆当得很开心,也相当的尽职尽责。
身为一个过过苦日子的人,小荠子拥有节俭的美德,由她管理家中的财政大权,夏源很放心。
等到赵月荣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打开盖子,见到里头只装着区区十来两的碎银子,还有几百枚铜板时,夏源长叹口气,“看来这个下人是没法雇了,夫君还准备雇个门子的,省得家里进贼了都没人发现。”
赵月荣咬着下唇,表情变得很自责,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管理好的原因。
自责的小模样很可爱,夏源摸摸她的脑袋,“跟你没关系,这些日子只出不进的,又赶上过年,这更是费银子的时候,这家里的银子还能剩下这十几两已经很不错了,嗯,你管理的很好,夫君很欣慰。”
“再说,这赚银子还不简单,夫君重操旧业,再写本书出来去换点银子”
这几个月一直在躺平摆烂,夏源压根就没再提笔吭哧吭哧的去写书,没写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之前完稿之后,想的是先给自己放上一段时间小假,等过些日子再写,可到准备提笔时,又遇上了太子给送银子,那些银子给得实在太多了,多到腐蚀了他那颗想着奋斗的心,于是就忍不住继续躺平摆烂,然后就一直躺到现在。
不得不说,躺平是真滴舒服。
另一方面就是他也着实没想到家里这银子花的这么快,失算了,失算了这是自己的问题。
夏源默默反思自己一会儿,决定今天就开始码字,然后卖出去赚银两。
不过要码哪一本
他正思考着,忽听吴妈在门外喊道:“少爷,有个人上门拜见,说是备着厚礼前来赔罪。”
闻言,夏源眼睛立马亮的跟灯泡似的,他抬头和赵月荣对视一眼,发现小荠子的眸子也亮晶晶的。
“谁这么善解人意,来就来吧还带着厚礼。”夏源一脸激动的往外走,忽然又反应过来,赔罪?
赔哪门子的罪?
算了,这都不重要。
只要送礼,那就是我的好兄弟。
夏源匆匆忙忙的来到前堂,接着便愣了一下,只见那位闷葫芦太监默默的坐在那儿,旁边还放着三个木头箱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厚礼就在这些箱子里头装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夏源还是乐的合不拢嘴,连带着看着这位太监都顺眼了许多,忽然觉得这位东厂督公其实长得没那么阴鸷,还是很开朗的。
嗯,如果他不笑的话。
见到夏源进来,闷葫芦立马起身,“咱家昨日有些地方得罪了夏师傅,今日特备上厚礼前来赔罪,还望夏师傅莫要与咱计较。”
表情木然的说出这等赔罪的话,很难让人感觉到诚意,但夏源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就凭这些个箱子就能感受到诚意。
于是他无比亲切的道:“别这么说,是我不对在先,公公千万别往心里去。”
闷葫芦摇头,“是咱的错。”
“诶,公公此言差矣,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是咱的错。”
“我也有”夏源还想继续客套,刚说一半,见这人似乎又准备摇头,为了避免再次套娃,他索性道:“好吧,是你的错。”
闷葫芦沉默一会儿,又道:“还望夏师傅以后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夏源连连点头。
见状,他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甚至是超额达成,“那咱家就先回去了。”
“?”
夏源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已是起身出了前堂,动作相当利落。
大明朝不是讲究礼仪的时代吗?
难道不应该再多客套几句?
沉思一会儿,夏源没再计较这个问题,俯身正将其中的一个箱子打开,一对小碗。
再打开剩余的两个,一个里头装着个卷轴,最后那个里面则是一方砚台。
这么大的三个箱子里,就装着这么三个玩意儿?
他将这些东西挨个拿出来,先把卷轴放到一边,屈指在砚台上敲了敲,声音清脆,又拿起那两只小碗看看,每一个碗上面都画着几只鸡。
卧槽,这,这是斗彩鸡缸杯吧?
夏源不懂什么古董,可他还是听说过斗彩鸡缸杯的大名,他还知道这玩意儿一只就价值几亿,而自己手里的却是一对。
发财了,发财了
夏源正激动间又忽的冷静下来,好像发财了又没有完全发,这玩意儿在后世价值几亿,但这个时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东西的全名叫成化斗彩鸡缸杯。
而成华帝所处的时期离现在也就不过十几年,这东西现在值钱吗?
应该值吧,记得这东西是成化从御窑烧制的,成化皇帝还喜欢拿这杯子喝酒。
不过这东西要是拿出去卖肯定没人敢收,御用之物谁敢收?
只能当做传家宝传下去,给后世子孙留下一笔巨大的财富,前提是能传到那个时候。
将两个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回箱子里,夏源又拿起其余两个东西,既然那个杯子是古董,那这两个想必也是好东西。
他将卷轴展开,是一副古画,有山有树的,至于价值多少,抱歉,不清楚。
他甚至连这作画的人是谁都不清楚,画中山峰旁边的空白处提着一行小字,很小,小到几乎都不看清,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李唐二字。
李唐?
这是人名吗?确定不是朝代的名字?
还是说画家里有个叫李唐的?
这个念头一起,夏源很快就放弃思索,因为这个属实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很惭愧,他所知道的古代知名画家就那么几位。
“夫君,这些就是厚礼吗?”
听到这话的夏源不由扭头,接着才发现赵月荣不知什么蹲到了自己旁边。
“是啊。”
“.”赵月荣瞧瞧那画,打扰了,不认识,又低头瞅瞅放在箱子里的那对斗彩鸡缸杯,花里胡哨,最后再看看那方灰不溜秋的砚台。
这些就是厚礼?
说实话,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的厚礼是白花花的银子。
夏源若是知道她的小想法,肯定有不同意见,自己可是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的读书人,就算是赔罪的厚礼也得文雅。
然后自己再拿着这些文雅之物去换些粪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