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灯会的筹备工作已经进入到尾声,一些该置办的新灯饰也试灯无误。
叶姂英原本是打算按照陆时禹娶妻的标准筹划的迎灯会,刚刚听到乔安之有喜的消息之后,顿时大脑快速运转着,想要改成添丁的形式举行。
哪怕乔安之还没有将肚子里的宝宝生出来,但她也想按照添丁的形式举办。
她要让宗族的人好好睁开眼睛看清楚,陆家是从她这一家一脉相承下去,任何人心里纵使有二心,也得收起来。
她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需要临时增加的灯饰和祭祀物品,以及添丁仪式需要用到的食物。
陆时禹站在旁侧看着宣纸上写的字,眉头微微一皱。
小声提醒道:“老嫲,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先将安之怀孕的事告诉整个陆氏家族,按照以往的惯例,长孙的添丁仪式都安排在次年的迎灯会上。”
“阿时,老嫲当然知道惯例是什么。但这一次你就遂了我的愿吧。”叶姂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内心非常坚持要这样做,总感觉不这样做的话,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一年有365天。
她现在是九十九岁的高龄,已经是过一天算一天。
365天对她而来,过于漫长。
陆时禹感受到来自于叶姂英身上散发的那种低气压。
他将手搭在叶姂英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柔声安慰道:“老嫲,您一生向善,从不与人为恶,一定能活到一两百岁。”
叶姂英苦涩的扯扯嘴角,布满皱纹的手搭在陆时禹的手背,透过铜镜看着陆时禹那张跟她老公有着三分相似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前天晚上,你老公公来我的梦里告诉我,他在下面等的太久了,让我看准时机去找他,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冷太孤独。”叶姂英说话的时候,看着铜镜的眼神越发的迷离,仿若眼前出现了死去老伴儿的脸庞。
“这只是一个梦,梦都是和现实相反。”陆时禹的心在听到叶姂英的话之时,咯噔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心痛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来,也就你老公公去世后的一个月我才梦见过他。当时他跟我说要好好活着,照顾好你们。看样子,他是觉得吩咐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该去下面陪他了。”
叶姂英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上了锁。
她将木盒递给陆时禹,细声嘱咐道:“这是我们陆家的公印,老嫲现在就把它正式交给你,以后陆家上上下下任何事情,你可得多操心了。”
陆时禹的心情非常沉重:“老嫲,您不必这样,有些事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吗?”
叶姂英露出慈祥的微笑,轻抚着陆时禹的脸庞,宠溺的说:“阿时,好好对待安之,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可千万不可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真心。”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动心,唯一深爱着的人。”
陆时禹将内心深处的情感敞开了说,好似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再跟叶姂英说一样。
他爱她。
很爱的爱。
从前、现在跟以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