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
蚩尤堂
一块狭长的空地上聚集着数百农家弟子,个个高举火把,将方圆几十丈照的通明。
一人被两名农家弟子掺合着缓缓而来,面色惨白,正是在落马坡劫杀数百秦军的骨妖。
此时骨妖浑身上下皆是伤口,密密麻麻,不下于几十处。
最为瞩目的是,自腹部至胸前,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皮肉外翻,上面附着一层暗红色的血,甚是吓人,若是着口子再深半点,不禁叫人怀疑是不是会将腹部刨开,洒出里面的内脏来。
在这冷夜下,火光跳跃,映照在田虎一张凶狠的脸上。田虎一只独眼,似要射出冷芒,整张脸阴沉的吓人。
“是谁伤的你?荧惑之石呢?”田虎一声大喊,震的四周叶子哗哗下落。
骨妖无力道:“是神农堂的人。”
“我出了落马坡后,一路往东而去,行了十多里,便被刘季带人拦下。藏有荧惑之石的箱子,被神农堂夺去,其他兄弟,也都悉数战死。老金,老金也被人围攻而死。”
“什么?老金也死了?”田虎大呵一声。
老金虽然是田仲的人,但身手却比他手下的骨妖厉害多了。除非农家那老不死的亲自出手,才能打败老金和骨妖,不然他也不会对萤火之石的碎片志在必得。
田仲双眼一眯,阴狠道:“又是朱家这个老家伙,二当家,看来朱家这老不死的,是铁了心要争侠魁的位子了,如此我们也不必手软,顾忌兄弟情义。他此时为了争夺荧惑之石,非但杀了老金,又将骨妖伤成这样,要是被他坐上侠魁,难免不会连同我们一一清算!”
田虎仅剩的一只独眼怒睁而开,一剑将身前的一株合抱粗的树斩断,暴躁不已,“这老不死,处处与我们做对,大哥活着时,他神农堂就与我田家几堂多有纷争,大哥死后,这老不死的终于耐不住了。想要争夺侠魁,先要问问我田虎手中的琥珀答不答应!”
田仲道:“二当家,大小姐那边,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拉拢一下?”
田虎头勐然一抬,道:“阿言要是不同意支持我,那就只能将她关起来。只要我拿到荧惑之石,坐上侠魁的位子,便调动六堂之力,将大哥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田仲道:“二当家,以我看来,大当家的死,怕是有些蹊跷,偏偏死在这个时候。要是大当家还活着,朱家这老不死,定然不敢争夺侠魁。”
田虎回过头来,盯着田仲,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觉的阿言分析的有道理?哼,果然是朱家这老不死的下的毒手!走,我们去烈山堂,现在就去!”
田虎刚说完,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远远传来。
“堂主不,不好了……”
“有帝**杀来了!”
“什么?”田虎接着听到远方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田仲惊呼道:“这怎么可能!蚩尤堂附近防守严密,又有地势掩护,即便是帝**杀来,也不应该如此轻松!”
田虎愤恨道:“定然是朱家那老不死的,勾结帝**,要是让我见到这老不死的,一定要将他斩成两半!”
突然他耳朵一动,神情大变,大喊道:“不好,快撤!”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阵密响。
黑压压的弩箭自天而降。
惨叫声霎时间响彻起来。
一个个农家弟子在密集的羽箭下,眨眼间便成了一具具尸体。
漆黑的夜色中,密密麻麻不只有多少羽箭,无穷无尽,寒光一片,叫人胆寒。
农家弟子虽人数众多,但与训练有素的军一比,显然差点不是一点半点儿。遭此突袭,在第一轮箭羽下活了下来的农家弟子,个个心神大乱,连半点抵抗都无。
田勐落在几十丈外,回头一看,原本聚集着的数百农家弟子,顿时没了**成。
“啊啊啊!”
“朱家这老匹夫!”
“我田虎不杀你,誓不为人!”
田仲朝远处看了一眼,大喊道:“二当家,这是王离的百战穿甲军。当务之急,还是先带领着兄弟们从这里撤出去,不然被王离的百战穿甲军包围住,蚩尤堂便没了。”
田虎狠狠地捶了一下空气,咬牙切齿道:“撤!”
蚩尤堂驻地数里外
数千兵甲静静站在夜色中,夜色虽暗,但这数千双眸子中,却有精光闪动,随着点点闪烁的火把,闪耀出丝丝精芒。
王离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听着马下人的回报,大笑不已:“五千颗头颅,不错,今夜便先除去蚩尤堂,拿这一万七千颗头开刀。”
赵部道:“将军,如此看来,这密卷上所写的乃是真的。”
王离笑道:“既然是真的,这农家十万弟子,一个都跑不了,让人传命给血虎,怒豹,让他们清绞完蚩尤堂后,直接去共工堂。”
赵部应了一声,道:“蚩尤堂与共工堂虽是毗邻,以二位将军的行军速度,想要赶到共工堂,至少也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虽不长,但也足够共工堂做出反应。此行二位将军带兵只有一万,是否会力有不逮?”
王离轻蔑道:“农家贼寇,虽有数万之众,然其中多无兵器、战甲,老弱居多,更无经过训练,不通兵法战阵,只凭一时气血之勇而战。此等土鸡瓦狗之辈,吾视之如草芥,屠之如猪狗,如何能与本将军的百战穿甲军相比?”
“将军所言甚是!”赵部见此也不再多言,有着农家诸堂的防守布置在手,再加上百战穿甲军骁勇善战,这农家不识战阵,不知军纪的一群老弱,确实不值一提。
“公输老头派人送来的最新器械要何时到?”
赵部沉吟了一下,“最快明日,最迟后日。”
王离道:“明日必须送到,本将军要在三天内,荡平这大泽山!”
在百战穿甲军的弩箭下,芒种岗、霜降岭两处,哭爹喊娘,惨叫声、哀嚎声,纷乱嘈杂,连成一片。
待到天明,两处已是尸横遍野。共工堂和蚩尤堂二堂,血流成河。
农家神农堂
刘季来回走动,嘴里唉声不断。
此时他脸上早已无了夺到荧惑之石残片的喜色,整个人愁眉苦脸,沮丧不已。
仅仅一夜,农家十万弟子便死了三万余人。
王离大军此时如同一柄利剑,高高悬在刘季头上,叫他寝食难安。
朱家唉声叹气道:“刘季老弟,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的了?看的我头晕。”
“大哥,我急啊!”刘季止住脚步,来到韩信身旁,“韩信你倒是说个话啊,这仗该如何打?”
田蜜抽了一口烟,笑道:“刘季兄弟,既然韩信是景公子派来助我农家的,你还不放心?况且这神农堂此时还未损一兵一将,你担忧什么?要担忧也是司徒万里担忧,此时王离大军,恐怕已经到了四岳堂了。”
对农家一众弟子的死伤,田蜜半点不放在心上,她口吐烟圈,眼角含情,右腿翘起,搭在左腿之上,整个人身子软软的半斜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矮小的朱家捧脸伤神,心里好笑不已。
刘季叹了一口气,坐在朱家身边,“景公子我是相信,不然大哥也不会将涉农堂的兄弟交给韩信指挥,这荧惑之石的碎片,也不会落在神农堂。”
“只是韩信你倒是说个话,这样子等下去,什么时候是头?现在我神农堂两万兄弟,要是撤退还来的及,等王离大军收拾完四岳堂,被大军合围,咱们可就只能等死了!”
韩信双眸盯着地图,平静道:“只能等,我也没有办法。”
刘季道:“还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信一点地图,指尖落在“春分涧”三个大字之上,“等王离到这里!”
“春分涧?”
刘季大呼一声,“韩信,你没有开玩笑吧!此时王离大军应该在霜降岭附近,春分涧在东,霜降岭在西,王离怎么会费力跑到春分涧去?”
朱家此时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疑惑。
韩信道:“因为他不得不去。鱼儿不上钩,是因为饵食不够诱惑。此时王离心存要剿灭农机十万弟子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已经屠了共工堂和蚩尤堂后,这个念头已经在他心里放大了无数倍。”
“有田蜜堂主的魁隗堂作诱饵,王离必定会心动。”
朱家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所以韩信兄弟,你想水淹王离大军?”
刘季勐的跳起来,跟着道:“所以按照你的意思,魁隗堂的一万多兄弟要白白送命?”
“这是战争,战争就会死人。”韩信语气平静至极,一万性命在他眼中彷佛只是一个数字。
刘季上前一把抓住韩信的衣领,声音勐长几分,“你竟然拿一万余农家兄弟作诱饵!”
韩信双手一摊,丝毫不在乎刘季的动作,依旧平静道:“公子让我保全神农堂,却没说其他几堂。而我只是个干活的,只需要完成公子的交代即可。”
“你!
刘季气堵,浑身颤抖不已,手虽指着韩信,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虽然魁隗堂乃是田氏四堂之一,往日和神农堂也有过纷争,但毕竟里面有不少兄弟,是一起喝过酒的,此时这些兄弟被当作诱饵,恐怕难以活命,刘季心里堵的厉害。
“刘季老弟你先放开韩信兄弟!”朱家并指一点,将刘季从韩信身前逼开。
“大哥,我……”,刘季话到了嘴边,却如何都说不出来。
韩信道:“帝**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王离又出身将门,人虽自傲,却并非酒囊饭袋之徒,以农家弟子的情况,根本挡不住百战穿甲军的步伐。如果不拿魁隗堂作诱饵,六堂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打仗就会死人,我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