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见岳魁回来,连忙收起架势,各自脸色有些不好看,让岳魁撞见了这算什么事?
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显得诡异,岳魁心里直嘀咕,这俩女人看起来争吵过,面红耳赤就是不知什么原因。
“你都听到了?”池珺低着头,不敢直面岳魁。
“我该听到什么吗?”岳魁愕然,池珺脸色羞红,太过怪异了。
池珺松了口气,还好岳魁没听到她说的那些话,现在她还不想跟岳魁坦白。
“没什么,我先走了。”池珺不经意间瞪了夏清颜一眼,意思是不要把她的事说出去。
池珺步踏虚空慌慌张张离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岳魁。
夏清颜沉默不语,池珺和她是同代弟子,二十多岁一起入的玄门,两人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夏清颜很了解池珺,她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就算岳魁拒绝她的心意,池珺照样难放手,不达目的不罢休。
“师姐,池师姐这是怎么了?”岳魁心细如发,池珺的异样太明显,他甚至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抹羞涩与爱慕。
池珺这种女人在岳魁看来不缺男人,媚骨天成风姿无限,哪里会露出娇羞之色,实在太古怪了。
“我们探讨了一下修行的问题,顺便切磋了小会儿。嗯,就是这样。”夏清颜美目凝视岳魁,男人和女人撒谎方式不同,男人眼神飘忽不定,女人则相反。
“师姐,有没有人告诉你很不会撒谎。”岳魁笑了,如此明目张胆的谎言夏清颜脱口而出,她的撒谎功底太浅薄了。
“额...”夏清颜颇为无言,难道自己真没有撒谎的天赋,小毛头一眼就识破了。
“夜深了,师姐早些休息,我也要睡了,明日还得去书阁见古老。”岳魁懒得理会池珺为何发生异样,他只是好奇一问,夏清颜不想说就算了。池珺这女子太勾人,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岳魁一直把池珺当作水性杨花的女人,故而没太多好感,妖媚女子又有几人出淤泥而不染。
夏清颜无奈地摇头,她不一定能阻止池珺,只希望岳魁不要在玄门待太久,以免给池珺可趁之机。
“岳魁,离池珺远点。”夏清颜临走时给岳魁留下这样一句话。
夏清颜的忠告岳魁谨记在心,他也感觉到了池珺另有企图,至于什么目的倒也不知,一切小心为上。
岳魁对池珺的到来本就心存疑惑,他与池珺交集不多,加上师姐突然出现,更加坚定岳魁心中所想。
“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是受人所托?”岳魁起了防备心,莫名想到尊主陵墓祈风红梓几人,莫非陵墓之事泄露了出去让其他宗门得知。
小心驶得万年船,岳魁宁肯生疑早做打算,以免落入被动之地。
次日,岳魁兴冲冲的去了书阁,古阡赫三日前所言,要将天阵一派心得汇编成册,换言之传授他天阵秘籍。
古阡赫提及过新朋友,岳魁没太在意,他在玄门和弟子们不怎么来往,偶尔去素心馆和卫游戚盼盼聚聚。
等岳魁到书阁,古阡赫换了一身正装,妥妥的仙风道骨,岳魁注意到道袍袖口为金边,胸口部位还有天阵字样。
“应该是阵符门昔年的制式宗服,想不到老古还挺念旧。”岳魁暗自猜想,阵符门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只能通过记载文献瞻仰浩世宗门当年的无双风采。
“吃了吗?”想不到古阡赫逢面竟是这样一句话。
岳魁摸了摸鼻子,心道:“这老古成天惦记着啥呢,明明是一位盖世高人,却和垂垂老矣的平凡老者毫无区别。”
古阡赫瞪眼道:“别在心里嘀咕了,你小子在想什么老子一清二楚。”
岳魁讪笑,刚准备打趣古阡赫,察觉到身后有别样气息靠近,立马改口道:“如此看来,古老是要请我喝上一盅。”
“神经兮兮。”古阡赫嘟囔了一句,目光随后看向岳魁身后。
来人是一位气宇轩昂英姿勃发的高大青年,眉宇之间的傲气毫不掩饰,青年诧异地看了眼岳魁,心底似乎很是疑惑。
“古师祖!”青年恭恭敬敬行礼,在这位老人面前,他即便再傲也不敢冒犯。
“嗯,伤好的差不多了?”古阡赫淡漠地说道。
“皮外伤,不碍事,有劳师祖挂念。”青年弓着身子回道。
“怎么是他!?”岳魁皱起眉头,暗自有些不爽,此人先前意图取他性命,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来人正是玄子齐鸿,他此时也不断用余光打量岳魁,这家伙究竟是何来历,不仅和老门主关系非同寻常,而且看起来古师祖对他的态度也不一般。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互相探查了,进来喝酒。”古阡赫哈哈一笑,率先迈入书阁,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看样子,噬魂印被人祛除了。”齐鸿稍稍松了口气,他对岳魁产生杀意的真正原因还是玄女任婉舒,得知是误会,齐鸿也很后悔,噬魂印有伤天和,自己真不该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感应到神魂力入侵,岳魁冷声道:“齐师兄莫非还想在我体内留下噬魂印不成?”
岳魁起了杀心,齐鸿再次动用神魂力探查他,难不成又打算下黑手。
不过,古阡赫在此料他不敢。
当日,齐鸿种下噬魂印,岳魁一时半刻并未察觉,若不是古阡赫提醒,他就危险了。
“哼!”齐鸿冷哼一声,也不过多解释,甩甩袖子径直走向书阁。他的傲气不允许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此事错在自身。
“心高气傲之辈,不过如此!”岳魁嗤笑一声,随后也走进书阁,古阡赫不会无缘无故叫他过来,除了传授天阵心得,恐怕还有他意。
书阁第一层正中心摆放着一张古木桌,碟碗琳琅佳肴各色,热腾腾冒着香气,木桌中央还有一口大铁锅,咕噔咕噔翻滚着水泡,也不知炖了什么肉。
古阡赫夹起一块香气四溢的肉细细品味着,神情那叫一个享受。
岳魁和齐鸿静静站在一旁,神色相继古怪,这糟老头子还真打算叫他们吃饭?
可是,岳魁和齐鸿二人能否心平气和坐下来都是个问题。
古阡赫味蕾大开,正准备大快朵颐,见两人杵在一旁,顿时不悦道:“傻愣着作甚?”
“师祖,这是何意?”齐鸿百般不解,古阡赫向来行事古怪,这一点人尽皆知,可眼前的状况太出乎意料了。
他们皆是修士,不似凡人那般需顿顿饱腹,偶尔进食吸收些精气罢了。
岳魁默不作声,以他对古阡赫的了解,老家伙绝不会无的放矢,暂且静观其变。
古阡赫索性懒得解释,将二人按在了木凳上,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老子的宴请,多少人求之不来,你们两个小子倒好,各个不情愿。”
齐鸿歉笑道:“师祖言重了,只是徒孙心中略有不解,仅此而已。”
古阡赫瞥了眼沉默的岳魁,问道:“这小子是困惑,那你呢?”
岳魁毫不避讳直言道:“我是不愿,与一个想杀我的人同台酒食,我无法做到。”
岳魁目含杀意,齐鸿对他下过杀手,这件事不可能轻易释怀,心胸再宽广的人也无法坦然。
齐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岳魁如此直白,将此事摆在了台面上。
岳魁不着痕迹轻笑,他或许猜到了古阡赫的用意。
古阡赫没接话,而是看了看某处虚空,怪里怪气道:“出来吧,还准备偷看多久?”
岳魁齐鸿大为震惊转头,暗中竟然有人藏匿,就连破元境的齐鸿也感应不到任何气机,不由分说是元境大能!
虚空撕裂,锦衣玉袍的中年带着笑容缓缓迈步而出,岳魁二人见这一幕立马起身。
“拜见师尊!”
“参见门主!”
岳魁齐鸿连忙行礼,门主玉明涛怎会来此。
“好了,起来吧。”玉明涛挥挥手,目光在齐鸿身上停顿片刻,隐约带着担忧。
古阡赫盯着玉明涛,不耐烦道:“你小子跑来干甚?”
“相隔甚远,也能闻到美食美酒的香气,适才过来讨顿酒吃吃。”玉明涛很是自然,丝毫不在意古阡赫杀人的目光。
“讨酒吃?”古阡赫看破不说破,挥手示意玉明涛落坐。
古阡赫和玉明涛对坐,岳魁则是跟齐鸿面对面,望着一桌子好菜,没人去动筷子。
“齐鸿,给师祖斟酒!”玉明涛命令道,齐鸿未迟疑半分,赶忙起身给古阡赫倒酒。
“且慢!”古阡赫微微抬手,而后对岳魁说道:“岳小子,你也给门主斟酒。”
“是,古老!”岳魁应声而起,拿起一旁的酒壶小心翼翼给玉明涛倒满。
正所谓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玉明涛点点头,微微扣手回礼。
反观齐鸿只是倒了八分满,玉明涛脸色有些不好看。
古阡赫得意一笑,举杯朝玉明涛示意:“喝酒~”
玉明涛稍稍正色,敬畏道:“师叔修为盖世,明涛百般佩服,敬之!”
言罢,玉明涛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烧心犹如火焰穿肠,玉明涛龇牙咧嘴有些不好受。
“哈哈哈,小儿不胜酒力,莫要强撑。”古阡赫饮尽杯中酒,面色略带调侃。
“师叔海量,明涛不如。”玉明涛哈着气,脸如火烧通红,古阡赫喝的岂是一般凡酒,就算他是元境也抵不过酒力。
“酒既喝了,你我之间的账也该清算了。”古阡赫捏着酒杯,话有所指。
岳魁和齐鸿瞬间神情大变,他们竟然感应到了古阡赫的杀意。
古阡赫要杀玉明涛!
“明涛管教不严,任凭师叔责罚!只求饶齐鸿一次!”玉明涛卑躬屈膝,姿态极为低下,身为一门之主,竟然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师尊!”齐鸿大惊失色,那日古师祖分明还替他求情,他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尊为何低声下气乞求宽恕。
古阡赫冷漠无比,寒声道:“你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齐鸿是你的弟子,滥用禁术胡作非为,他的罪该由你来承担!”
“你来此目的就是担心我对齐鸿出手,当我不知?”古阡赫双目绽放寒光,透人心扉的杀意充斥整个空间。
岳魁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古阡赫没理由勃然大怒,他的伤势已痊愈,再追究下去只会让宗门内部矛盾严重。
“再看看。”岳魁心思敏锐,洞察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师祖言之有理,明涛无可争辩!”玉明涛低着头不敢反驳。
“既如此,那便替他去死,宗门大小事务我会处理,你安心上路。”古阡赫伸出枯萎大手,摄人心魄的杀机压向玉明涛。
“咳咳!”玉明涛吐血不止,趴在地上难以起身,元境哪怕再强悍,于古阡赫面前亦如蝼蚁。
“师尊!!!”齐鸿嘶吼无济于事,他无法作为,只能眼睁睁看着古阡赫痛下杀手。
“做错了事必然付出代价,你尚且稚嫩,这份罪责便由他来担!”古阡赫毫不留情,玉明涛身体骨裂声接连不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闻声而惧。
齐鸿连滚带爬来到古阡赫面前,双眼通红,求饶道:“师祖,求你放过师尊,一切过错皆由我承担!”
“你来承担?如何承担?”古阡赫侧目,满是嘲讽之意。
“你身为玄子,代表着宗门脸面,做出此等不入流之事,可承担的起?”古阡赫冷面如霜,对齐鸿的求饶未做动摇。
“齐鸿,退下!不可让师祖为难!”玉明涛满脸血污依旧在呵斥齐鸿。
齐鸿血红双眸突然看向岳魁,一切源头来自他,只要得到此人谅解,师祖定然会饶过他们师徒。
齐鸿这些天早有耳闻,岳魁一直待在书阁,可见其和古师祖关系非同寻常。
玉明涛是齐鸿最敬重之人,传他修行法门,不厌其烦指点他,将他看做玄门下一任门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玉明涛在齐鸿心中的份量无人可替代,如果因为他让师尊白白葬送性命,齐鸿永世难以原谅自己。
齐鸿来到岳魁跟前,当即扑通下跪,连连磕头道:“岳师弟,求求你网开一面,错在于我,和师尊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齐鸿绝不皱下眉头!”
岳魁叹了口气,能让这样一个傲气无边的人放下尊严,足以见得玉明涛对齐鸿来说有多重要。
这样的师徒情,岳魁不免感慨,想到已故师尊吴娘,心中不由共情。
“齐师兄,你先起来。”岳魁扶住齐鸿,可他生拉硬拽,齐鸿死死跪地,眼中的坚毅让岳魁更加触动。
“岳师弟,只要为师尊博得一线生机,我这条命是你的,随时可取走!之前我对你用了下三滥手段,你杀我情理之中,齐鸿绝无半点怨言!”
齐鸿掷地有声,这种敢作敢当的气节,岳魁心底钦佩,他或许看错了齐鸿,并非传言中那样霸道无理。
每个人,都需亲身接触,才会了解对方什么性格。
一味地从流言了解一个人,只能说愚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