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魁一脸无所谓,任凭一群军士跟着,倒是引起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是哪方大人物的子嗣,竟然让禁卫军随同。”一妙龄女子和同伴窃窃私语,艳羡无比。
“太霸气了,我要是有一队禁卫军随从,做梦都能笑醒!”
“这排场是真大,妥妥的二世祖。”
闲言碎语岳魁充耳不闻,他正愁着没地方落脚,有人安排自然省事,趁此观望天宕王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趁机巧取堍州,收编冼御铭麾下的十五军,恐怕只是其一,岳魁忧心天宕王有更大的阴谋。
天宕王大费周章抓捕他,闹得各地鸡飞狗跳,绝不仅仅是为了堍州,因为天宕王完全可以对堍州用兵,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岳魁身上。
岳魁猜测天宕王肯定还要在他身上榨取某些东西,相比城池领地更重要。
走一步看一步,岳魁只能跟随领头兵长到达酒楼,一言不发进了房间,他可不太喜欢这群面无表情的跟屁虫。
而兵长留守门外,时刻监察周遭风吹草动,整座酒楼布满了禁卫军士兵,吓得一些食客畏首畏尾,不敢高声喧哗。
岳魁对此不屑一顾,就算真有人杀他,天宕王此举不就是打草惊蛇,让杀手心生防范,从而推迟动手的时机。
原本可以趁着杀手麻痹大意,先发制人来个瓮中捉鳖,这下倒好,摆在明面上,更加被动了。
殊不知,天宕王的用意就是让幕后主使人明白,你的一切计划我了然于胸,望你知难而退。
懒得思考这些,岳魁就当是天宕王为了控制他,从而编造出荒诞借口。
酒楼不远处的巷口,一名平平无奇的青年在摊贩上挑选着物品,目光不时看向酒楼。
摊主四下观望,无人注意他们,便低声说了句:“天宕王将他保护起来,你们恐怕不好下手。”
“嗯,麻烦你监视他一段时间,我就不信这小子不出来。”青年说完闪身进了人群。
远处高楼上的阮玉儿漠然一笑,整座州城笼罩在她的神识场下,潜进来的杀手无所遁形。
不过阮玉儿并未采取行动,她不想打草惊蛇,有她在这群杀手翻不起风浪,不如看看对方下一步动作。
“嗯?”突然,阮玉儿目光微凛。
只见一名女子来到摊主前,二人说了些什么,摊主随后跟她走进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有意思,竟然能隔绝我的神识探查。”
阮玉儿很是意外,女子气息只有神门境,她却无法得知二人交谈了什么,有一股强大外力阻断了她的神识。
摊主是名肤色黝黑的中年,此刻双眼无神跟随在女子身后。
“安心睡个好觉。”来到角落,女子转身邪魅一笑,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柄软剑从腰间弹射而出。
噗嗤!
鲜血喷涌,一道剑光闪过,摊主捂着脖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很快气绝身亡。
女子拿出毁尸灭迹的毒粉,彻底让中年消失,唯有血腥味残留。
片刻后,女子易容成了摊主模样,若无其事回到了杂货摊,煞有其事吆喝,看不出一丝端倪。
“还有第三方势力掺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阮玉儿身形模糊,眨眼之间来到街道,她不紧不慢朝杂货摊走去,女子身上有隔绝元境神识的宝物,来历必然不凡。
汐凰心情很糟糕,组织下达命令,让她潜入宕州城,解决掉暗中一切对岳魁有威胁的杀手,在岳魁平安离开宕州前,她必须日夜守护。
甚至于,这是血玫首领亲自下的命令,汐凰百般不情愿,也只能从命。首领交给她一件宝物,能够躲避元境强者的神识捕捉,汐凰不明白,区区一个宕州城哪来的元境。
而且对岳魁动手的可是毒刺,论暗杀力甚至在血玫之上,血玫强在首领高层元境众多,以及强大的联络网和情报网,但凡血玫想知道的事,无论多久远都能查出来。
毒刺,没有血玫一众元境强者,其首领也只是破元境巅峰,但他们组织人员是纯粹的杀戮机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惧任何牺牲,目标没被摧毁绝不收手!
上了血玫名单,或许能通过广泛的人脉撤销必杀令,而毒刺盯上谁,基本是死路一条。
血玫杀手乃是组织培养的成员,毒刺却不然,他们会收买组织以外的人,以此构成可怕的必死之局。
也许曾经最为信赖的下属亲信,有朝一日会拔刀而向,日夜相伴的枕边人变得冷漠无情,投毒暗杀此类手段防不胜防。
谁也难以预想,白日里毫无异常的爱人,半夜会割下挚爱的头颅。平平淡淡的一顿家常饭,却被夺走了性命。
毒刺的恐怖之处在于懂得利用人心,专挑人性弱点下手,就像是暗夜的诡异梦魇,令人恐惧到了骨子里。
人性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足够的筹码完全可以击溃所谓的仁义礼智信。
血玫试图覆灭毒刺,然而这个组织如野草一般,即使一把火烧烬,春风吹又生。毒刺首领更是隐藏的毫无弱点可言,血玫的情报网也没能查出来。
首领不死,毒刺难灭,它不仅仅是令世人谈之色变的杀手组织,更是真正扎进血玫心脏的一根毒刺。
此次毒刺对岳魁出手,血玫提前得到了消息,首领更是破天荒亲自出面要保岳魁,令许多血玫成员一阵惊疑。
其他人不明白,汐凰却知晓其缘由,花姑和岳魁关系匪浅,定是她请求首领庇护岳魁。
只是汐凰有些不解,毒刺这次行动领头人极有可能是混元境高手,组织就派她一人前来,真的是要救岳魁?
汐凰原先以为,组织最起码出动地字号杀手,事实远超她意料,上面也只是告诉她,宕州城自然有人会助她一臂之力。
汐凰寻过那位神秘人,但一点线索也没有。首领说过不需要她去找,有人到时会找上她。
“瞧一瞧看一看,便宜实惠的小玩意儿嘞~”
汐凰正在吆喝,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可疑人员她俏俏做下了神魂标记。
“老板,这副手镯怎么卖?”
就在这时,有人来到摊前,拿起了一副成色不错的玉镯。
汐凰转过头一看,是个容貌清丽的邻家小妹,大眼有神红唇泽润,肌肤水嫩弹指可破。
汐凰也不知价格,随口说道:“五金币。”
“呀,好贵啊,算了算了。”可爱俏皮的邻家小妹摇摇头走了,看起来颇为失望。
走到街角的阮玉儿身形一滞,瞳孔幽光闪烁,瞬间盯住了邻家女孩。
“好诡异的易容术,连我都看不出来!”阮玉儿看出邻家小妹有问题,但无法识破她的真面目。
邻家小妹似有察觉,眼角余光往后瞄了瞄,见汐凰没有异常,不由觉得奇怪,她刚刚明显发觉有人暗中窥视。
殊不知元境强者的神识,她根本察觉不了具体位置。
这也让阮玉儿心惊,邻家小妹虽说感应不到她的位置,却能发现元境神识,此人感知力超绝!
元境之下,任何人也难以感应元境神识,但此人偏偏做到了。
“莫非是错觉...”邻家小妹小声嘀咕,而后拿出通讯玉石发出一则消息。
“接头人有变,原计划推迟。”
很快,另一头传来回应:“有变?不可能,我刚刚才离开!”
邻家小妹恼怒不已,回道:“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力?”
“属下不敢!只是方才明明...”对方诧异了,他前脚刚走,接头人怎会有变。
“蠢货!谁让你擅自离开的,我不是说了等我到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反应过来,邻家小妹气得不轻,她还以为对方在暗处等待,没想到在她到来之前就离开了。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导致接头人出现了变化。
“我有些饿了,就找了家面馆...”
“该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邻家小妹一把捏碎了玉石,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一幕尽收阮玉儿眼底,邻家小妹捏碎玉石的刹那,一闪而逝的恐怖杀机,绝非常人!
阮玉儿没去揭穿邻家小妹真面目,抓她不费事,难处在于查清楚这次前来击杀岳魁的究竟有多少人。
邻家小妹和易容成摊主的女子,明显都是冲着岳魁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伙。
阮玉儿摇身一变成了知性优雅的富家千金,并非易容,元境强者可短暂幻化自身外貌,气息也能压制,外人很难看出端倪。
比起易容术,这种手段更为保险,且无任何后遗症。易容术需要吃下丹药,或者使用人皮面具,相比之下麻烦很多。
“老板,这副玉镯怎么卖?”同样的,阮玉儿拿起了邻家小妹看上的玉镯。
汐凰目光有些诧异,寻思这副玉镯吸引力挺大,看成色也就一般,绝对称不上美玉。
“五金币。”汐凰照常开价。
阮玉儿温和一笑美艳动人,说道:“我要了。”
“行。”汐凰也不废话,拿出精致木盒,把美玉放了进去。
阮玉儿接过木盒,芊芊玉指看似无意滑过汐凰手腕,一阵触电之感袭来,汐凰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汐凰皱眉,她总觉得优雅女人似乎带着什么目的。
女人直觉很准,阮玉儿借机留了一道神魂印记,目的就是监视汐凰。
由于汐凰身上有某种宝物,阮玉儿无法确定能否远距离打入神魂印记,保险起见还是近身较为稳妥。
先前那名青年和摊主十之**是天轩王安排的杀手,阮玉儿心聪眼明,她现在要搞清楚眼前这位女子和离去的邻家小妹真正目的。
阮玉儿付了钱收起木盒便离开了,汐凰不断侧目,她总觉得体内发生了变化,说不出来的一种感受。
“这女人气息平常,是凡人无疑,定是我太紧绷,出现了错觉。”汐凰自我安慰,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阮玉儿追赶邻家小妹,神识搜索下不见踪影,她顿时狐疑,莫非是调虎离山。
阮玉儿不敢太过冒险,搜索无果就返回了酒楼,真是调虎离山,岳魁就危险了。
阮玉儿刚走不久,旁边茶馆正在品茶的白衣青年自信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人暗中窥视,还尾随他这么远。
白衣青年容貌俊朗,肌肤比诸多女子更为白嫩,他望着阮玉儿的背影,轻笑道:“想不到宕州除了天宕王,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完全看不透境界,形同常人气息晦暗,是个不小的麻烦。”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与他同桌的黑衣青年双眼青肿,明显挨了揍。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擅离职守,怎会如此被动,接头人失去踪迹,我们对天宕王的布署根本不清楚!”白衣青年冷眼投来,那人立马低头,生怕再被揍一顿。
“如果是血玫,这些情报手到擒来,咱们情报方面还是太弱了...”黑衣青年小声嘟囔着,毒刺每次行动,都得提前买通当地人,借助环境优势制定刺杀行动。
消失的摊主,是土生土长的宕州人士,在这条街摆摊风雨无阻几十年,没人比他再熟悉这里的环境。
可他消失,再去买通另外的人,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天宕王已经做了防范,再不动手就难了。
“再提那二字,我必杀你!”白衣青年杀意涌动,血玫二字是他的禁忌。
白衣青年绰号千面郎君,极为擅长易容,就连元境强者也很难识破,他的实力在毒刺只能算中上游,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无人出其右。
毒刺派他出马,说明很重视这份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分开行动,你去试探那人口风,我觉得血玫插手了。”
千面郎君方才就发现不对劲,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姿扭捏甚至带有兰花指,作为易容高手,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如果血玫插手,这件事就难处理了。
黑衣青年离开后,千面郎君再次易容,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老乞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朝岳魁所在的酒楼而去。
据说世上知道千面郎君真容的人不多,多数已经永远睡去了,少数人还存活于世。
邻家小妹、白衣青年、老乞丐,皆是假象。
外界发生的种种,岳魁一概不知,他正在和珪海先生沟通今日所发生之事。
向天宕王投诚,牵制两大亲王,暂保堍州安宁,这是目前堍州唯一能用的方法。
岳魁从苏氏王朝回来时,冼御铭就曾说过天宕王试图对堍州用兵,由于百家联军势头太猛,天宕王不得不打消念头,专心应付百家联军。
堍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天宕王日思夜想,天轩王更是不允许它脱离掌控,更是一度想除掉冼御铭。
堍州不会向任何一方实力真正屈服,只因皇室火种在此,日后必定发展成燎原之势,重振河山指日可待。
形势逼人,堍州只有假投天宕王,借助他的力量才能抗衡天轩王。
天宕王想掌控堍州绝非易事,毕竟堍州处于天轩域,搞不好搭进太多精力最终无功而返,因为他并不知道皇子在堍州,包括天轩王。
除了堍州高层,其他势力都以为皇室不复存在了,这才兴兵动乱夺取天下。
投天宕王,人诚心不诚,蛰伏起来伺机而动。
天宕王话虽强硬,但他强攻堍州天轩王岂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发兵救援,所以只能智取。
反之,投诚天宕王,天轩王也不敢随意用兵,两大亲王互相忌惮。
上将伐谋,言之不虚!
岳魁希望冼御铭这个暴脾气能够念头通达,不要因小失大,目前堍州无法抵抗,只有拉进两大亲王,让他们周旋博弈,堍州才有喘息之机。
岳魁最想看到亲王两败俱伤,这样对堍州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也许日后要合时宜挑动两域战争,借机消磨双方实力。
没人想要战争,因为战争受苦的永远是百姓,但天下大乱百姓早已是苦不堪言,为了结束这一切,只有以战止战!
和平安定不是靠口头呼吁,而是经过凝聚鲜血战火炙烤提炼出来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