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山老人,这是位传奇人物,据说比玄熙帝国三大元境还要古老的人物,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世间一直流传着他的故事。
有人说他隐姓埋名深居大山不再出世,一心钻研修行法门。也有人说他坐化仙逝,就此化为黄土。
各种说法纷纭,不过都没有证实的有力证据。
“珩山老人!”许光面色发苦,数百年前珩山老人就已是元将级别的大修行者,如今实力到了何等地步,根本无法揣度。
这位老人出面,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乖乖放人。别看五十多位高手,老人一招便可尽数灭杀。
“我们走!”许光深深看了眼老人,让人留下奄奄一息的岳魁,形势严峻他没有跟老人讨价还价的资格。
珩山老人突然现世,必然在帝国引起特大风波。皇室曾经招揽他,允诺奉他为国师,老人出乎意料拒绝了。
在天下人看来,这是扬名立万流芳百世的绝佳机会,正常人都会为国效力。
可偏偏珩山老人不是正常人,他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修行之道,俗世一切权势名利视若粪土。
老人收起了古塔,目光转而锁定人群中的于责,强硬道:“他们能走,你不能!”
众人心中明悟,于责弄残了岳魁,肯定难以安然脱身。目前形势来说,老人是在庇护岳魁,且不做任何掩饰,更不惧天宕王。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于责手脚颤栗,整个人冷不丁发抖,一位元境大能要把他留下,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许光看情况不对,于是立马说道:“前辈,我们有任务在身,无论成败得回去复命,少一人都不行!”
恐惧至极的于责非常感激地看了眼许光,这种危机时刻,城主还敢替他出头,无愧自己对无双城忠心不二。
“既如此,那你留下!”老人张开大手,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眨眼间把许光从人群扯了出来,后者满眼恐慌,一丝抵抗力都没有。
扑通!许光跪伏在地不敢抬头,老人一道眼神就能让他神魂寂灭。
“我也是受人所托,你们伤了这小子,我自然要带出手的人回去复命。是生是死,不由我决断!”
老人一番话落下,许光当机立断回道:“前辈手下留情,我一时脑热,才不顾后果冒犯您。于责您只管带走便是,我等绝无二话!”
让他成为替死鬼?许光不是傻子,能请动这位老人,岳魁背后的势力比天宕王更可怕。
元境甘愿为打手,幕后主使人没有一定威望和修行资源很难做到。
“城主,你...”于责傻眼了,果真是翻脸比翻书快,刚刚还义字当头,下一刻就把他卖了。
老人没有出声,大手猛然探出无形之力涌动,直接把于责抓了过来。随着于责一声惨叫,化作一道青烟被老人收进古塔。
许光暗自松了口气,他并非是为了保下于责,只因那么多同僚看着,身为领头人一定要表态。
“好险,差点断送小命!”许光劫后余生低语,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没人去关心被老人镇压的于责,他们现在只想脱离这片区域,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谁也不敢保证,珩山老人会不会突然大开杀戒,镇杀他们所有人。
“帮我带句话给天宕王那小子,对付岳魁他时刻准备承受飞羽财团的制裁。”珩山老人突然说道,离去的众人脚步停顿,各自心头震惊不已。
飞羽财团?岳魁究竟什么来历,连飞羽财团也要保他,不惜和一域亲王为敌!
世界三大财团底蕴不可想象,真正的富可敌国,只要是钱能办的事,对财团来说都算不上事。
“前辈的话,我一定带到!”许光声音发颤,捉拿岳魁竟然连飞羽财团也引了出来,此子的身世绝不止表面那般简单。
有必要告知亲王,重新调查岳魁。
一行人铩羽而归,身影很是狼狈,看起来是在奔逃。
然而,飞羽财团明着袒护岳魁,甚至摆在台面上,目的只为使天宕王投鼠忌器。
没人知道岳魁和飞羽财团有何关系,连岳魁本人也不知情。
池珺抱着岳魁一个劲哭,洁白袖口占满了血迹,她不停地擦拭,只想看清那张清秀的脸。
珩山老人悄无声息降临,凌空而立默默望着痛哭的池珺。
“莫要哭了,我替他治伤。”老人说了句,池珺才缓缓抬头。
“多谢前辈出手化解危机,此番大恩大德玄门感激不尽。”池珺整理凌乱的衣裳,起身非常恭敬行了一礼。
珩山老人池珺也有所耳闻,据说这位前辈曾经来访过玄门,还和老门主有不浅的交情。数百年来,老人消失匿迹,世人都认为他仙逝了。
“你是玄门弟子?”老人微征,这倒是很意外,他跟玄门颇有缘分,早年受过玄门恩惠。
池珺点点头,老人神情缓和了许多,不再冷着脸。
“难怪他们不敢对你下太重的手。”
宗门弟子确实身份不同,万一在外界被人谋害,整个玄熙帝国脱不了干系,许光一行人也是因此忌惮。
要知道无双城就有一位玄门的无敌大师坐镇,杀了玄门弟子,他许光只能以死谢罪。
老人言罢来到岳魁面前,池珺乖乖站在一旁,注视着老人颇为不安。
按照刚刚的情形来看,珩山老人是来相助岳魁,可无缘无故这位传奇强者怎会跟一个神门境的后生搭上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池珺心里担忧,万一老人把岳魁带走,岂不是又落入险地,没人知道老人背后的飞羽财团是何用意。
珩山老人围着岳魁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怪哉,这小子明明四肢折断,现在却恢复一半了!”
老人诧异之点在岳魁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肉身竟然自主修复断掉的肢体,实在匪夷所思。
这种可怕的自愈力,哪怕见识如珩山老人,此刻也是摸不着头脑。
老人手掌横空,释放元力包裹住岳魁,他在仔细探查,此子自主修复的关键点在何处。
老人手掌在岳魁胸口停了下来,他双目爆出精芒,感应到一股极强的血气在涌动。
掀起岳魁上衣后,一道奇异的印记浮现在眼前,澎湃不已正冒着血光。
“这道印记...”
珩山老人微微思索,十二宗没有哪部功法会修出这样一道印记。素来以肉身笑傲天下的山海阁,在他们弟子身上也未曾见过此印记。
“前辈,有什么不对吗?”池珺忍不住问道,她看到老人时而惊诧时而思索,还以为失心疯了。
珩山老人抬手打断了池珺,开口道:“别扰乱我的思绪,这小子身上有古怪。”
古怪?池珺不知道老人此话何意,但她突然想起阿狗还在一颗树顶上,立马飞身前往。
等池珺到时,阿狗睡的正香,几只羽毛艳丽的小鸟围着婴儿歪头歪脑很好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依然无法吵醒熟睡的阿狗。
池珺驱散了鸟群,轻轻抱起阿狗,轻飘飘飞了回去。
池珺回来发现老人盘膝而坐一脸沉思,整个人似乎忘了外界,嘴里一直碎碎念。
“这珩山老人太怪异了,跟个疯老头一样。”池珺心中暗语,老人口口声声说治伤,结果如魔怔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
池珺叹了口气,指望他人没希望,她打算亲自给岳魁疗伤。
就在池珺靠近岳魁时,珩山老人突然回神,开口喝止:“别动!不要碰他!他现在的肉身是自我修复状态,外力介入会打断修复过程。”
“自我修复?前辈您没开玩笑吧...”池珺脸色僵住了,若是人人都能自主恢复伤势,还要疗伤丹药作甚。
但随着池珺目光转移,赫然发觉岳魁肩头的血洞痊愈了,只留下一块白皙的新生皮肉,表面隐约还能看到金光流动。
扭曲的手脚不再蜷缩,而是很自然摊开,完全不像是折断之后的情景。
岳魁气色好了许多,面部红润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像是昏迷倒像是睡着了。
池珺目瞪口呆,岳魁真是个怪物,肉身在无知觉情况下痊愈了伤势,还修复了折断的四肢。
果真如老人所说,这家伙很古怪。
池珺默默收回了手,老人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岳魁真的自我痊愈了。
就这样静静过了一个时辰,老人才开口。
“你身上可有恢复血气的丹药?”老人对池珺问道,玄门弟子家当雄厚,他包裹里那点丹药就别拿出来了。
这老人精明的很,别人有的绝不自掏腰包。
池珺二话没说拿出一瓶滋血丹,老人点头道:“让他服下,已无大碍。”
池珺乖乖照做,将丹药塞进岳魁口中。片刻后,一股浓厚血气从岳魁体表散发而出,接下来就等岳魁慢慢吸收了。
此间,老人若有若无看了几眼池珺,此女眼中尽是担忧,莫不是岳魁的亲人。
“你是他什么人?”
池珺不明所以,珩山老人问起她出于什么目的。
不过池珺下意识还是回道:“我们是伴侣。”说完,她脸色羞红如天边晚霞,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
老人嗯了声,误以为池珺是羞涩,实则她是羞愧,岳魁可从没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那位有交代,岳魁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需要盘查清楚复命再报。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有了家室,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纵享人间温情啊。”老人呵呵一笑,草垛上的婴儿呼之欲出,定是岳魁和女子的骨肉。
“啊?”池珺惊疑出声,老人误会了,把阿狗当成了她和岳魁的孩子。
不过就眼前一幕,换成任何人都会这样认为。
池珺低着头面如火烧,她没去解释,相反心里有些窃喜。这种误会池珺很享受,心中情感得到了释放。
又过了半个时辰,岳魁眼皮动了动,终于有了一丝知觉。他躺在树荫下,左边是盘膝打坐闭目冥想的珩山老人,右边则是怀抱阿狗正在打盹的池珺。
岳魁睁开眼,古木巨冠映入眼帘,清风徐来拂面而过带着些许凉意,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照射在他脸上,令岳魁微微不适又眯起了眼。
岳魁艰难地坐了起来,骨骼咔咔一阵响,四肢传来锥心之痛,他努力抬起右臂疼得龇牙咧嘴,很快右臂僵直小会儿,又无力耷拉下来,晃荡不停。
两条腿更是痛不可当,仿佛断裂一般,岳魁试着起身,腿脚却不听使唤。
池珺耳朵动了动,立刻醒了过来,看到岳魁咬着牙拼命起身,她放下阿狗连忙过去搀扶。
“嘶!”岳魁倒吸一口凉气半蹲半坐,蹲马步一样挺不直腰杆,两条腿疯狂打颤,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
“岳魁,别太勉强,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池珺红着眼,一个诺大的汉子连起身都需要搀扶,对岳魁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岳魁喘着粗气,额头汗珠滚滚而下,他不为所动说道:“我没事,师姐,不用搀着我。”
“别犟,你刚受了重伤,不要乱动!”池珺有些不开心,岳魁真是牛脾气,都成这副模样了还硬撑着。
“走开!不要你搀!”岳魁瞪了池珺一眼,他心乱如麻,自己彻底废了,走路都成了问题。
池珺泪水在眼眶打转,心头的委屈道不出言不明。她清楚岳魁现在很烦躁,换成任何人遭受这样的打击,都难以承受。
池珺依依不舍松开岳魁,憋回了夺眶而出的泪水,但她始终紧盯岳魁,生怕摔倒。
岳魁努力直起身子,不懈坚持下他终于站稳了。然而没来得及开心,下一刻腿脚突然发软,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发抖。
扑通!岳魁重重倒地,疼痛加剧之下,他忍不住惨叫。
池珺飞一般扑了过来扶起岳魁,带着哭腔道:“你别动了,算我求你了!”
“别动,岳魁,听话好吗?”池珺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岳魁痛她更痛,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落得如今下场,心痛大于伤痛。
岳魁痛苦地闭上眼,心中已然绝望,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暮气沉沉毫无博发的冲劲。
珩山老人无言望着一切,心叹又是痴男怨女。
情之一字在残酷的修行界不可能存在,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岳魁沦落至此早就离他而去,何必带个累赘在身边。
池珺不离不弃确实打动了老人,能在这对年轻人身上看到情,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