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要不要趁现在把他们一网打尽!”另一人目露杀机提议道。
被称作老大的人抬手打断了他,小声斥骂道:“蠢货!他可是藩王后裔,若是死在我们手里,堍州军和卉州军的怒火你承受的起?别忘了冼御铭是何等存在,他如果不顾后果与大人开战,那将是灭顶之灾!”
“那我们怎么办?”
领头人思考片刻,吩咐道:“立即将岳魁从无昼城离开的消息散布出去,尤其天轩王那边多加安排人手,最好制造出天轩王出兵伏杀岳魁的假象!”
“不用向上面说一声?”
“执行命令,大人已经给予我先斩后奏的权利!”
“是!”
领头人不由看了看对岸,宁清澹竟然真的不惧威胁,私藏玄熙帝国藩王余孽。派人护送岳魁出境,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安玥王朝,好大的胆子!”领头人目光冰冷,上面那位若是知晓,很难不会动怒。
岳魁一行人穿过高山草地,并未察觉有人已经盯上了他,想来在安玥王朝境内那些人不敢太过招摇。可岳魁低估了玄熙帝国的实力,他对帝国尚未真正了解,如此庞然大物岂是区区王朝能抵抗的。
五国中,论军力来说,玄熙帝国和天启王朝最为可怕,两大尚武国度几乎全民皆兵。
筒毅帝国人口基数最为庞大,疆土面积也是最为广阔,但军力并没有玄熙帝国如此强盛,它强在国土底蕴人力资源,国力经济建设发展极为迅速。
安玥王朝和苏氏王朝相对于三大国来说,就显得相形见绌了,不论是国力军力还是人口城池皆不如。且天启王朝已经有了帝国规模,成长为帝国只是时间问题。
战马奔驰迅捷如风,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到了边界,岳魁看了眼苍穹之上的刺眼大日,正值晌午时分,他们的行进速率极快,军士们返程完全来得及。
“丘公子,我等先行告辞了!”兵长客客气气行了一礼,岳魁待他们很不错,路上还拿出美酒与众人分享。
“有劳诸位将士,代我向城主道谢!”岳魁回礼。
兵长重重点头,能让城主亲自下令护送的人物,定然非同寻常,他们对岳魁很尊敬。岳魁交代的话,也会带到。
岳魁孤身一人离开安玥边境,望着无边无际的苍莽青山,心中一时怅然,他很迷茫不知去向何方,也很疲惫,逃亡的日子究竟何时能结束。
他想念堍州,想念手下那一万多名弟兄。他思念雪儿,美人倾世笑颜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背井离乡与心爱之人亲朋好友隔尽山河,举目天下无他容身之所。岳魁第一次发现自身之追求所谓,强大的修为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站在众生之巅,笑看乾坤颠覆?还是迎接万灵膜拜?这一切纵然令人向往,可并不是岳魁真正想要的。
修士的路难免厮杀争夺,即便强大如元境撼天动地翻手镇星月,依旧不能避免岁月侵蚀,终有一日化为黄土被人遗忘。
岳魁心中有了牵挂,挚爱亲朋都是他想守护的一切。
岳魁眼神逐渐明亮内心不再彷徨,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变强,为了保护所拥有的一切不受伤害,他必须勇往直前!
残酷的世界不会怜悯任何人,只有自身足够强悍才能不惧任何威胁!
岳魁心思活跃起来不再沮丧迷茫,当下最重要的是躲过帝国那些大人物的爪牙,他的踪迹不用多久就会泄露,必须尽快脱身。
岳魁拿出地图看了看所在位置,他处于帝国和安玥交界带,北方是常年白雪覆盖的天启王朝,距离比较远,估摸着有数万里路程,岳魁直接不考虑了。
天启王朝位属正北,三分之二的国土处于寒冷地带,只有小部分气候适宜,路途实在遥远,岳魁又不能飞行,天启王朝无法去了。
筒毅帝国虽然比较近,但和玄熙帝国互通往来,岳魁若是去了,不用多久便会彻底暴露,友国邻邦也只能放弃。
眼下只余苏氏王朝,此国本就和帝国有着血海深仇,堍州当年惨遭苏氏大军屠城,这笔血债玄熙帝国怎可能会忘。
时局变换,敌国却成了最安全的地界,岳魁无奈苦笑,还真是世事无常。苏氏王朝不同于安玥王朝,它没有和玄熙帝国建交,相反近年来一直互有摩擦。
天宕王也无法遣人来苏氏王朝捉拿岳魁,他若真敢来就是在向苏氏宣战,想来天宕王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打定主意,岳魁收起地图准备前往苏氏王朝,冼御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岳魁也不敢擅自回到堍州。
不知不觉半日已过天幕渐黑,岳魁无奈望了眼逐渐漆黑的山间,恐怕又得在野外过夜了。
此去苏氏王朝直线距离七千里,弯弯拐拐接近万里,按照岳魁的速度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毕竟战马也需要休息需要进食草料。
“早有耳闻苏氏残暴不仁,不知其国内是何种景象。”岳魁有些担忧此行,苏氏王朝名声极差,执政者残暴无情,百姓苦不堪言民怨四起,甚至有过起义大军,奈何军阀势力太过庞大,起义军没有翻起半点风浪就被抹除了。
“希望不出差池...”岳魁总觉得不安,他毕竟是玄熙帝国人士,就这样去往敌对国始终悬着心。
绕过一座山头,岳魁眼前一亮,不远处灯火通明,耳边不时传来犬吠之声。
就在距离岳魁不到两百米的地段坐落着不大的村落,约莫几十户人家。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在忙着晚饭。
“运气不错,有个落脚的地儿~”岳魁露出笑容,总算不用在山林过夜了。
不一会儿,岳魁就到了村口,十几只膘肥体壮的猛犬冲出来对着岳魁狂吠,农村人家养的狗一般不会拴着,三五成群拉帮结派。
战马打了个响鼻,没有一丝慌乱,作为训练有素的军马,它眼里只有浓浓的不屑。
“汪汪汪!”
听到犬吠,趴在岳魁胸口的白虎不耐烦地睁开眼眸,突然跳了出来。
“嗷!”小白虎嚎了声,猛犬们狂吠声戛然而止,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了,个别还哆哆嗦嗦尿了一地。
小白虎瞥了眼四散而逃的猛犬,神情满是不屑,这些家伙吵到它睡觉,没一爪拍死就算不错了。
“看把你得瑟的...”岳魁直摇头,心想你一个兽族王者和一群家犬见识,不是跌了身份嘛。
血脉压制,岳魁也只能默默竖起大拇指。
小白虎缩回岳魁怀里,它一般都是小猫体型,只有在战斗情况下才会施展本体,身长四五米肩高两三米,已经算得上猛兽了。
岳魁不止一次想骑它,却被轰了下来,这家伙带着天生的傲骨,怎么可能让人类骑在它身上。
听到犬吠,不少人从家中走了出来,见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年轻男子,不由上前询问。
“小伙子,你这是从哪儿来的?”一个发福妇人问道。
“大婶,我赶路途径贵地,天色已晚所以想借宿一宿,稍有冒昧还望海涵。”岳魁下马说道。
“小伙子谈吐不凡,一看就知是大地方来的,你等一等,我去叫下村长。”妇人淳朴,双手有着厚厚的老茧,常年从事体力劳动。
“好!”岳魁笑着点头,村民们目光真挚很是热情,对他这个外来人并不排斥。
一大群人围着战马指指点点,几个小娃娃嘻嘻哈哈,对战马极为好奇。
“哥哥,这个马会咬人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问道。
“不咬人。”岳魁笑容满面,这里的人性情很纯真,让他好感倍增。
“那我能摸吗?”小胖子犹豫不决,不忘回头看了眼脸黑的父亲。
“臭小子,什么你都要摸一下!”他父亲扬起大手,就要揍小胖子,岳魁连忙拦下。
“放下吧,大哥,我的马不会咬人,你们想看想摸都随便,骑上去也没事。”
有了岳魁的允许,村民们轮流上马,脸上洋溢着兴奋。战马训练有素,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会动弹分毫,任凭村民如何折腾,它一动未动。
“呦吼!我长大了也要骑大马,娶漂亮媳妇!”小孩子们欢声笑语,大人们相识一笑,气氛很融洽。
岳魁望着其乐融融的场面,紧绷的心神莫名放松了。这里没有心机争斗,只有淳朴的烟火气。
先前离去的妇人跟着一位老者过来了,老者腰背佝偻,拄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木杖,他的行动很迟缓,将近百岁的老人身子骨还算得上硬朗。
换作一般人这个年纪,恐怕躺在床上一日不如一日了。岳魁看得出来,老人家身体很好。
“见过老人家。”岳魁连忙躬身行礼,长幼尊卑不能忘。
“你好,异乡人。”老村长声音沙哑,眉间似有似无带着苦闷。
岳魁跟着老村长来到屋子里,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老村长二话没说,让人腾出一间宽敞的卧房,倒是岳魁感到心有愧疚,打扰了人家的安宁。
“年轻人,你只留宿一晚?”突兀的,老村长这样问道。
岳魁一阵疑惑,莫非真是他的到来给别人添麻烦了。如果是这样,岳魁宁肯在外过夜,也绝不给人添乱。
“村长,如果不方便我这就离去。”岳魁直言道。
“无妨,一夜不碍事,只是我村里最近有些事情发生,不能多留你住上一段时日。”村长似乎有难言之隐,岳魁细心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没去问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作为外来人那样太过无礼,反正只住一个晚上,没必要掺和人家的事。
这个小村落属于帝国境内,由于地处偏僻,一直没有安排人管理。鸟不拉屎的地方,帝国或许懒得瞧一眼。
故而,这个村落的村民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数千里,他们都是凡人,终其一生也难去镇上走一遭。
整个村落见过大世面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村长年轻时在外闯荡过,他心知岳魁来历绝不简单,猜测是某个家族的子弟。
单单外面那匹战马就能看出岳魁身份,老村长眼光何其毒辣,让人杀鸡宰鹅斟满美酒好生招待岳魁。
村里来了贵客,所有人都好奇岳魁来自哪里。岳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来自堍州。
多数人一脸蒙圈,他们只知道千里外小镇的名字,至于堍州是何地界,完全两眼一抹黑。
村长笑了笑,告诉众人堍州是帝国最为富饶的州地,众人无不向往,他们做梦都想去那等富饶之地,而不是这样的山沟沟。
他们对岳魁更加尊敬,这个青年来自堍州身份肯定尊贵,几乎把岳魁当成座上宾供起来了。
岳魁那叫一个无地自容,大家实在太过热情,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欢声笑语过去,岳魁酒足饭饱后洗漱一番,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战马都不用他招呼,几个汉子牵着马喜笑颜开,说一定把马喂饱饱的。
岳魁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躺在松软的床榻上舒适无比。他并非不知报答之人,打算明日离去给村子留下一笔钱。
眼皮逐渐沉重,岳魁带着奔波的疲惫沉沉睡去。
睡梦中,耳边似乎传来争吵声,还有孩童的哭喊。
岳魁眼睛眯开一条缝,心想深更半夜是谁在吵闹。
“噔噔噔...”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岳魁猛然睁大眼睛,瞬间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
“不对劲!这马蹄声!”岳魁翻身坐起,神识瞬间扩散而出。
外界,数十人骑着马将村民团团围住,除了岳魁所有村民都在这。
“这伙人...”岳魁穿上衣服,眉头愈发紧皱,难怪他觉得村长心事重重,肯定和这群人有关。
为首的大汉举着火把扫视人群,片刻后瞪着村长说道:“老猪狗,我们要的东西在哪儿!”
老村长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道:“李大爷,今年收成不盛,还...还没有凑齐。况且,还有七八天才到期限...”老村长越说越没了底气,其他村民相继一言不发,低着头手脚颤抖。
“去你娘的!”大汉挥起鞭子将村长抽翻在地,瞬间老人家皮开肉绽哀嚎起来。
“干!”岳魁握紧拳头,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在没有搞清楚这群人目的前,他不能贸然出手。
先看看再说,万一是捉拿自己的人,他要把这些家伙引开,免得再牵连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