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分钟,只剩下十几人了,岳魁全身汗毛炸起,因为余涉即将来到他跟前。
余涉微微一征,望着眼前的遮面男子,瞳孔骤然放大,他知道这是岳魁!气息实在太熟悉了,他和岳魁在地牢足足待了半个月。
没想到这小子真到了无昼城,余涉不敢置信,他还以为岳魁一直躲在堍州,毕竟那是十五军的地盘,相对来说更为安全。
余涉嘴巴张开,岳魁心头一紧,神念极速靠近储物戒,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就算战死,也不能落到这群人手里。
岂料,余涉打了个哈欠,让岳魁差点咬断舌头。
余涉再次摇头,径直从岳魁身前走过看向下一人,不过突然一道神念涌进了岳魁脑海中。
“岳魁,千万不要暴露你自己,天宕王已经派人来捉拿你,沉住气等冼御铭的密令。”余涉沉声说道。
“你是天宕王的人!!!”岳魁心惊,他一直以为余涉是天轩王手下,没想到是表面忠贞暗藏祸心的天宕王。
余涉表面是执法者,实际上是天宕王安插在执法阁的眼线。他利用岳魁挑起堍州和平华州的战争,目的就是让皇室和天轩王交锋,天宕王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利。
大乱之下,最容易夺取天下。
“呵呵,我忠于天宕王,他却以我妻女为挟,明显不信任我。”余涉冷笑,起初他还以为是冼御铭绑走了妻女,没想到是待他如家人的天宕王。
余涉对天宕王忠心耿耿,视作其命令为圣旨,让他赴死绝不会皱下眉头。可余涉万万没想到,天宕王虚伪狡诈,表面和和气气,对部下施以各种恩典,不过是笼络人心。
若没了价值,天宕王不会讲究任何情面。余涉回到王府,得到的是妻女冰冷的尸体,在他任务失败当天,天宕王立即下令处死了母女。
没有别的原因,天宕王要让余涉心死,他知道的太多,绝不能活在世上!
“据我所知,冼御铭找到了卉州兵符,还接走了二皇子,具体情况得你亲自回去。”
“二皇子?”岳魁诧异,他第一次听到二皇子这个称谓。
很快,一千人全部散去,岳魁临走时不忘回头看余涉,这个男人没有暴露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岳魁并不知道余涉所遭遇的一切,还以为他良心发现。
“没找到?”高雄怒火中烧眉头倒竖,破元境威压扩散而出,令刚离开不远的众人身形一滞,像是背负着莫大一座穹山。
余涉面色惨白,他不过是立元境,在破元境面前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力。
“余涉,你最好识相点,线人提供的消息完全属实,你却一直未找到那人,真是岂有此理!”高雄恨不得一掌拍死余涉,但眼下余涉是找到岳魁的关键人,高雄只能压下心底杀意。
余涉颤颤巍巍道:“回高老,那人擅长易容,属下当真未能察觉其气息。”
高雄静静浮在半空,眸子寒光焕发,他不是没怀疑余涉和岳魁狼狈为奸,毕竟天宕王杀了余涉妻女,临时倒戈也说得过去。
宁清澹踏着虚空来到高雄对面,轻声道:“高老,我这无昼城被您弄得人心惶惶,结果并没有找到您口中的藩王后裔,是否要给我个交代,不然王朝那边难以答复啊。”
高雄冷哼一声,道:“宁城主,我奉帝国旨意来此捉拿叛孽,公事公办,你要何交代?”
“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公事公办那是你们玄熙帝国,安玥王朝可不容许他国强者肆意撒野!”宁清澹语气突然变得生硬,高雄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以往宁清澹不会如此强势,对待玄熙帝国的强者也是百般客气,安玥说到底是王朝,不论国力兵力还是人口基数,远不如玄熙帝国这等庞然大物。
可今日宁清澹态度之转变,让高雄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变化。
敌意!宁清澹带着很浓的敌意!
高雄不明白宁清澹为何对他产生敌意,即便他在无昼城过于无礼,宁清澹也不该对他生出敌意才对。哪怕有,也只是藏在心里,不该表现出来。
缘由无他,高雄认为宁清澹不敢,这已不是个人立场,而是站在王朝帝国的角度,倘若他二人在无昼城大打出手,无疑是告诉天下人,玄熙帝国和安玥王朝起了摩擦,甚至发展成两国之战。
不同于其他高手挑战宁清澹,高雄口口声声称奉命前来,他若是与宁清澹交手,会诞生可怕的后果。
思前想后,高雄决定暂时退一步,帝国局势未稳,不可再起战乱。
“不知宁城主想要什么交代,老朽洗耳恭听。”高雄说道。
宁清澹很是随意道:“简单,从此以后,你主子的人不可踏进无昼城半步!”
“你!”高雄指着宁清澹非常气愤,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怎么?高老是做不到?我丑话可说在前,到时候那位的人再入无昼城,恐怕有进无出。”
“宁清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高雄暴怒,宁清澹明明知道他身后的大人物是谁,还如此强硬,摆明是翻脸了。
“我很清醒,王朝即便不理会,我无昼城百万带甲男儿可不会轻易妥协。”
高雄脸色变换,无昼城在整个安玥王朝算得上名城,若真得罪宁清澹有弊无利,相反还要拉拢作为盟友。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同样丑话说在前,倘若那叛孽真藏在无昼城内,他日玄熙铁骑渡江而过,你我怕是兵戎相见。”高雄口吻略有威胁之意,天宕王会不计一切代价除掉岳魁以绝后患。
“不劳您费心,叛孽若在,我会亲自处理。”宁清澹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高雄等人离去,一身白衣的宁思冼走上前质问道:“宁清澹,你为什么放他们离开,我只需一剑,他们全都得死!”
宁清澹抬起手想抚摸女儿的俏脸,却被对方躲开了,从拿到雪飘人间后,宁思冼再没有叫过她一声娘,冷漠如同生人。
母女之间没有任何亲情,宁思冼之所以还留在无昼城,是因为宁清澹承诺会治好她的眼睛。
若非如此,恐怕宁思冼早已远走高飞,她没有心,她的血冰冷无比,她只在乎手中剑!
宁清澹眼神黯然,女儿如今这副模样,都是雪飘人间造成的,她不止一次想办法让这把剑离开女儿,奈何雪飘人间常人无法接近,就连宁清澹也不行。
“思冼,立场的问题,他们是玄熙帝国的人,若是杀了会引起战乱。”宁清澹语气温柔,除了女儿只有那个男人才能享受她的柔情。
“土鸡瓦狗,杀之何妨?”宁思冼抛下这句话便一跃而去,天际白影连闪,宁清澹叹了口气,她清楚女儿又去制造杀孽了。
宁清澹不知道宁思冼究竟去了何处,只知道她回来时满身血气,就连乌黑发丝也透着暗红冒着腥气。
宁清澹也曾派人跟踪女儿,可都被无情斩杀,自此以后她不再派人过去白白葬送性命。
无昼城的事给岳魁敲响了警钟,帝国高层已有人注意到他,日后当要低调行事。
岳魁也不知余涉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暴露自己,不过多亏了他,否则危已。
高雄这等强者,岳魁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好在他不熟悉岳魁气息,不然在劫难逃。
玄熙帝国来人在无昼城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议论那藩王余孽是否真藏于城内,多数人恨之入骨,躲难躲到无昼城,给他们招来平白无故的祸端。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岳魁没再冲刺擂台排名,他虽然戴着面具,难保无昼城没有眼线,若是遭人认出可就麻烦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后面一段时间,岳魁把自己关了起来,周溪无奈至极,心想这小子也不怕闷出病来。
风波刚过,无昼城想必渗透进了天宕王的人,他们无时无刻在搜寻岳魁的影子。城主宁清澹虽说不许天宕王的人踏进无昼城,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探子渗透只是时间问题。
岳魁当下的处境很危险,只有消失在众人视野才能保一时平安。不仅仅是天宕王,岳魁猜想城主宁清澹也在找他,他的存在对于无昼城来说是个隐患。
每日岳魁都会询问周溪外界有何变化,他出不了门只能靠周溪相助,等风头稍缓岳魁打算离开无昼城,此地已然不能久留。
周溪心里很是古怪,岳魁这段时间神神秘秘,不晓得在屋子里搞什么名堂,整天就是陪着那头白虎,排行榜名次也不去关心。
别人向他发起挑战也不理会,管理者便视作弃权认输,如今岳魁的名次已经掉到三百八十多名了。
“你小子不会就是那什么藩王后裔吧?”鬼使神差下,周溪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岳魁的举动实在奇怪,很难让人不怀疑。
岳魁吓了一跳,这周溪大大咧咧,没想到直觉如此准确。
“瞎说啥呢,我怎么可能是藩王后裔,溪姐你多想了。我若是那等出生,岂会是这副模样,必定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岳魁表现的很自然,周溪此人毫无心机,心里不会憋着话,他的身份一但透露,很有可能传到别人耳中。
没有心机城府是好事,这样的人可以深交,但同样很多时候,与此类人不可袒露心言。
逢人只说三分话,无论是谁不可太过信任。
“也对,你小子一副穷酸样,和王侯子孙沾不上边,是爷多想了。”
周溪点头,岳魁的话很有道理,她没有丝毫怀疑。岳魁会心一笑,周溪此类性格相处很舒适,但某些特殊的秘密不能相告。
两人饮着小酒,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却没有一丝暧昧氛围,岳魁也没把周溪当作女人,看成了班宏那样的兄弟。
角落的白虎依然在酣睡,这家伙鼻青脸肿,前几日被周溪揍了一顿。
“差点忘了,爷这里有你一封书信。”周溪食指上的储物戒光华一闪,一封崭新的信件呈现在岳魁眼前。
“我的书信?”岳魁诧异地看了眼信件,在无昼城他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榜上的诸位高手,只有之前的商人叶力。
“莫非是叶叔...”岳魁暗道。
“爷不认识那人,他只说把信交给千山雪落。首先说清,爷可没偷看。”周溪见岳魁迟疑,故而急忙解释。
“溪姐,你误会了。我是在想,送信之人是怎么知道我住在你家的。”岳魁居住在碧海狂涛家中,除了十大高手很少有人知道。
周溪猛地一拍大腿,后知后觉道:“对哦!爷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想来很不合理!”
“敢调查爷,下次遇到腿给他打断!”周溪一掌拍碎木桌,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岳魁嘴角抽搐,他已经换十几张桌子了。周溪暴脾气上来,别说木桌天灵盖都能拍碎。
周溪气冲冲地离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岳魁想都不用想,这女人又找狐狸干架去了。
每当周溪觉得不爽,就会找狐狸淮芷干一架发泄情绪,岳魁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怜的白虎,前几日因为偷吃了周溪私藏的糕点,一顿胖揍屎尿齐流,岳魁在边上看着头皮发麻,愣是不敢劝架,周溪气头上连他也会揍。
岳魁打开信封,瞳孔刹那间收缩!
‘明日午时,我会登门拜访。’
望着熟悉的字迹,岳魁无奈苦笑,终究还是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