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十月下旬,北方的天气慢慢凉了起来,这个时候通常是最难熬的,暖气没开,空气干冷,又刚刚下过霜,简直是起床困难症患者的噩梦。
不过平城这一块已经算是好的,华夏国的更北方库页那一带听说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下雪了,难以想象常年居住在零下0度高达50度的他们是怎样度过寒冬的。
室外行人寥寥,室内天气冷的让人哆嗦,人和人相互依偎着,抱着就更紧了一些。
紫金江尚,清晨温柔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席梦思的大床上,大的抱着小的,小的穿着萌系的温莎睡衣怀里则紧紧抱着一坨戳着树枝的便便,不得不说物有所值,这个价格199的便便虽然样子搞怪但抱起来细腻舒适身体贴上去也很暖和。
怀里她动了动,他则皱了下眉头,手机闹铃刚响,他抓起来轻轻一划按停,起身扣好身上的衣服,给她盖好被子,陈枫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客厅。
小妹妹这时还在呼呼大睡,今儿她难得休息,这年头小孩子有个一天假能饱饱的睡一觉,吵醒她真心舍不得。
学生,学生,比上班族起的还早的就是学生。
洗漱过后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喝了口热水,随后提起书包走出了家门,这时天光初色,月有余影,太阳和月亮同时在天边一左一右随他前行。
他大步出了小区,过兴隆街到文理路,转弯再向前直走就是人民公园,过了人民公园就到了平城法院,再转一个弯到新兰州酒店直走就是一中。
晨曦中的平城有种特别的宁静,不论是行车的街道还是公园里打着太极的老人家都给人一中祥和,静谧的错觉。
陈枫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一中附近的包子铺才停下脚步,吃早饭的功夫遇见了好些个同学,有视而不见的,有打招呼的,也有匆匆忙忙买了几十个大包子到班级里分配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傻傻的给人带了三年包子,装作若无其事,为了不让人发现还给十几个人一起带,而到最后对自己心爱的女生也没能说出那句:“我喜欢妳!”
青春的味道真是苦涩又甘甜。
吃过早餐,陈枫走进校园,这时距离早自习还有5分钟左右,不过宏志班的早自习管理并不严格,呆在班级或是呆在校园那处没有硬性的要求。
陈枫早自习最喜欢的一个地就是网球场左前方的那一块地,僻静,人少,还有单双杠能锻炼锻炼,今儿也不例外。
把书包放进班级,拿起英语课本,他准备在这个早自习啃一遍最近6个单元的单词。
Career,Co
ection,Salary,partial……
读着单词,忽而右侧闪出一个人影,他正想抬头去看,那人先跟他打招呼了:“好巧哦,你也在这!”
声音透出一股清爽,身穿校服,戴着露指手套,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定睛去瞧正是宏志班他的原同桌柳雪妍。
“呀,是妳啊,确实巧!”陈枫笑呵呵的说着,又问道:“怎么妳今天没在班里?”
“嗯,班里有点闷,出来转转,正好看到你在这边就过来了。”
“最近还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该学习学习,该上课上课,到是你发达了不怎么搭理我这个小同桌呢!”她开玩笑一般说着,也有一些不满的意味,好些天不给我买零食了呢!
陈枫哈哈笑着说道:“哪有,我只是没时间而已。”
“是不是又忙着写新书呢?”
“嗯,现在还没写,不过已经在酝酿了。”
“你前两本书我没怎么看,到是这本《声之形》我看好多章节都哭了,写的真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跟个人经历有关吧,我还喜欢看一些故事。”他解释着。
“感觉你是真的厉害,写书,学习还不怎么耽误,我就不行。”
“这个怎么说呢!大概是你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吧,遇到了,很多困难就不是困难了!”
一问一答,一问一答,两人说着话,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尘沙四起,操场上落叶打着旋奔向远方,陈枫眯起眼睛转过身。
风沙过后,他回头,柳雪妍已经在网球场边上水泥台上坐着,她揉着眼睛很难受的样子。
“迷眼睛了?”陈枫关切的问着。
“嗯,眼睛不是舒服,你帮我看一下眼睛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枫听了很认真的检查柳雪妍的眼睛,两人面对面距离靠近,他吹了一下,那长长的睫毛颤动,她有些脸红,而他看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现。
“看到什么了啊?”她问。
“好像什么都没有!”他答。
“嗯,那没事了,我揉揉就好了!”
“好。”陈枫笑笑退后了一步。
她则忽然说了一句:“刚刚看到我眼睛里的你了吗?”
听了这句话陈枫愣了一下,忽然有种“被表白”的惊愕,他看着明显有些害羞的她,当机立断,他的态度谦和诚恳,眼神中有受宠若惊之感,口气严肃又带着玩笑搞怪的对她说道:“认真考虑的话,妳若是喜欢我,这是不行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柳雪妍怔怔看着他失望的一笑,她道:“哪有,你别误会。”说完她便跑开了,没让他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陈枫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个奔跑的影子想去安慰,但却不敢去追,他在心里喃喃说着:“对不起,我是一个好人!”
一个女孩子向你吐露心意一般的表白,这真的不容易,是多少次的酝酿和辗转反侧才让她下定的决心,是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大声的说出来,说给你听,把她心里话都告诉你!
柳雪妍,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此时的她害怕又恐惧,尽管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陈枫她也愿意的觉悟,甚至被拒绝之后的落寞,嘲笑,她都准备好了。
可真正的结果降临的那一刻,她如遭雷劈,泪水就那么不争气的模糊的眼眶,她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偷偷哭泣,而后又坚强的洗脸装作如无其事的走进班级。
整整一天她心神不定,唯有的安慰和幸运可能就是他也同样若无其事,没有安慰,没有炫耀,没有做一件让她心生希冀或者把她打入泥土之中的事情。
如此三天之后,她已经能够接受一些被拒绝的事实了,可仍旧时不时的还会拿出那个“爱心桃的纸片”然后心脏揪心的疼痛,忍不住,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她说过是最后一眼,可一眼变成了亿眼!
“爱心桃的纸片”来源于不久前一个下午,那天阳光正好,他穿了一件深色的毛衣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手机,他的样子认真又平和,浑身充满了诗意。
望眼欲穿,他却没有抬头看她一次,她赌气一般想让他注意她这个“原同桌”一眼,那节课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让陈枫抬头注意到她。?
下课前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课间操的时候,她剪了一个爱心桃的纸片,然后在窗户上找准位置,贴了上去。
在早上阳光的投射下,刚刚好在陈枫的桌子上面投下了一个爱心桃的阴影,那一刻他终于抬起头看了下窗户,结果她就站在那里冲他招手开心的对他笑:“嗨!”
他也同样摆手冲她笑:“嗨!”
那一刻,她觉得甜蜜至极,为此她在自己日记的最深处夹上了这片“爱心桃的纸片。”她把它当做纪念,也当做未来可能的典藏,只是世事难料,它如今成了最痛的疤。
她手里紧紧攥着这片纸桃,想撕掉却怎么也舍不得。
痛,真的很痛,痛彻心扉。
下了非常大的决心,仿佛举行祭奠的仪式一般,她把它裁成一片一片,然后站在四楼的窗口,洋洋洒洒看着它随风飘远又落下,直到她看不见。
泪水无声息的湿了眼眶,她站在哪里,许久才缓过神来,她对自己说:“柳雪妍你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星期三,距离那次表白事件已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这些天里陈枫没有故意躲着她,也没有刻意的安慰,还是平常一样把她当做同学,同桌,不过他会很留心不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
这天的下午,柳雪妍约他想和他谈谈,陈枫没有拒绝。
晚饭过后的操场,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向前走着,一前一后。
柳雪妍问道:“什么时候,你喜欢上别人的?”
陈枫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今年的夏天。”
柳雪妍又问:“如果在她之前我向你表白,你会答应我吗?”
陈枫:“嗯,说实话,这方面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让现在的我认真去考虑的话,可能会伤妳的心。”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委婉。
“我知道了!”她说。
“嗯。”他沉默着。
柳雪妍突然跑到陈枫的前面和他对视,十分认真的说道:“我想做一件事情,你能可以答应我吗?”
“妳说,只要不是……”
没等他说完,她打断了他,说道:“放心肯定不是。”
说着她抬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直到她的口齿间有了血腥气,她才松口。
“不疼吗?”她问。
他没答,反到是问:“好受一点了么?”
兀的一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她道:“陈枫,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肯定很幸福,我走了,放心我会好好的。”
她确实很伤心,可他的心里也着实装不下第二个女孩,有了喜欢的人,再和另一个女孩暧昧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因而陈枫只在她的身后看着,跟着,确认她无事后,就安心的离开。
第二天,日子又平常了起来,唯有的不同可能是他手臂上那个淡淡的牙印,只可惜的是印在了手上,没能印在心里。